穆珠峰脸色凝重地坐在桌案前,他的手指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面,可以看出此刻他的心中一定十分焦躁。而他的对面站着的那个人是他的一个衷心的手下,那手下也一直低着头,闷哼不说话。
穆珠峰真是一想到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请他就来气,今天下午太子突然传诏自己入宫一趟,自己还以为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计划要交代,谁知开门就看见太子那张脸色凝重的脸。
“你来了?”太子的语气很不好,有一种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觉,穆珠峰也有点不好的预感,只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便关上了门。
太子转身坐在椅子上,随后示意穆珠峰坐在对面,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棋盘,上面已经零零碎碎有一些棋子了。
“不如,你来陪本王下完这一局,如何?”太子双指夹着一枚白棋看着穆珠峰,眼神中有一种捉摸不透的神韵。
对方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穆珠峰赶忙推脱:“在下不才,怎能与太子殿下对弈?”
“无妨,就当娱乐罢了。”只听见啪嗒一声,白棋已落,穆珠峰知道,现在他已经逃不开了。
难道太子叫自己过来,就是为了下一盘棋?怎么会那么简单呢……
虽然穆珠峰是一名武将,可是从小琴棋书画多多少少都有所染指,虽然技艺不精湛,但是略知一二。纵观起初这一盘棋,黑子被白子包围了一大半,看上去似乎毫无胜算,就是个死局。
可是,其实有一个隐秘的突破口,只要把黑子下在这里,一点点吞并再包围白子,就能够赢。但是必须每一步都要走对,要是踏错一步,就会从新被白子夺回大权。
啪嗒,啪嗒,一个个棋子下在棋盘之上,只见一开始只了了不过几颗黑子,现在棋盘的一大半都变成了它的天下,但是白子显得可怜了许多,小小的一坨蜷缩在角落之中,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看来是自己赢了啊,下棋如同杀敌,赢了也是很有快感的。只是穆珠峰忽略了对面的太子,此刻的脸色果真难看到了一个极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啪!”他猛地把棋盘扫开,棋盘上的棋子哗啦啦地散落一地。这下,穆珠峰才注意到了太子的神情,慌忙跪下认错:“太子恕罪!是在下太过于得意忘形,这才,这才……”
“得意忘形?我看你根本就是得意忘形过头了!”太子围着跪在地上的穆珠峰走来走去,怨恨的眼神始终停留在他的身上,“怎么,不过出去打了个胜仗么?我怎么记得得利最多的还是谢语堂不是你,你激动什么?”
太子的眼神饶有兴趣,一副想要把穆珠峰看穿的样子,穆珠峰却一直不敢抬头,他不敢在此刻注视太子的双眼,他也能想象对方的眼里该有多怨恨自己。
下棋不过是一个借口,恐怕太子早就怀疑自己对他不忠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说出来罢了。可是之前战场上发生的不过是意外,是自己的失手。
“太子殿下,您听我解释……”
“解释?”太子无情地打断了穆珠峰的话,用戏谑的口气说道,“解释什么?解释他如何一跃而上成为主将?解释你是如何帮助谢语堂重新夺回父王的信任?”
太子的责骂声在耳边回荡,着实烦人,可是穆珠峰什么都不好说,只得全程保持缄默,干脆一个字都不说。
太子一通宣泄完之后,便对穆珠峰下达命令:“好啊,你若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真心,靠你这张嘴肯定是不行的了。你若是能做些什么重新获得我的信任,本王才能继续相信你,你走吧。”
“是,在下告退。”他捏了一把冷汗,只是心中亦是觉得不快活,毕竟若不是出了意外,自己又怎么会被抢尽风头。
这还不是最坏的,在路上他还听到有许多太监侍女交头接耳,纷纷都在谈论关于他的不好。这下可好,自己被太子弄的里外不是人,丢了脸面,心中能够舒服到哪里去?
何况,对方最后还给自己出了个难题,要让自己向他表明衷心,这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明明白白了——杀了谢语堂。
“这个计划早晚都要实施,不如现在就提上日程吧。”穆珠峰的语气很绝对,他已经下定决心要了谢语堂的命。
倒是他的手下并不是十分赞同的样子,劝说道:“将军还请三思啊,现在那位谢将军正是脍炙人口的时候,若是现在动手,恐怕多有不利!”
“那又如何,我还怕他不成?”穆珠峰面色难看,“若是我再不动手,太子就要拿我下刀子。同样在如此风口浪尖之上,我和他的命谁更重要?”
“还是再等几日吧,如此烫手山芋,将军千万使不得啊!”
“不用多说,我意已决。”穆珠峰一副坚定不移的表情让他的手下放弃了继续劝说他,“去启用他们,让他们尽快完成任务,越快越好。
“他们?将军,还不至于出动他们吧……”
“不,这件事一定要做的越快越好,处理的越干净越好。”
穆珠峰当然不是人人摆设的角色,其实私底下他有储备几队死侍,以备不时之需为他卖命。现在正是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够放松警惕,以谢语堂这种角色,恐怕普通人是随随便便动不得他的。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要让谢语堂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是。”手下得令之后便离开了书房,穆珠峰起身背手站在窗前,外面的天黑压压的,看不到月光。穆珠峰也不知道,这月光何时才能再次照在他的身上。
京城郊外,莲池中开了满池莲花,九曲桥上,燕玛尔提着裙摆快乐地转了两圈。阳光扑在她的脸上,细闪动人。她倚在桥边,手指轻点池面,一层层涟漪泛起,伴随着锦鲤跃出水面,好一副美人莲池图,见者都会为之着迷。
燕玛尔的眼神看似是在于池面,实际上时不时地瞟向一旁的谢语堂。谢语堂坐在石凳之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前方,明显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毕竟他并不是主动想要带燕玛尔出来玩的,前几日好不容易打算歇息两天,不知怎么的父王竟然传召自己,还批评自己说:“怎么可以冷落新妻,朕给你放假就是为了让你带她出去游山玩水,你小子可不要给朕偷懒!”
谢语堂无奈皇上压迫,只得再次带燕玛尔出来了。他在内心哀嚎,皇上你让我去打仗都好过带这个女子出来玩儿好啊。
更何况现在谢语堂因为池婉的事情一直压在心中而整天都闷闷不乐的,连饭都不怎么吃得下,又何来游山玩水的性质。
燕玛尔撅了撅嘴,她起身主动迎上去坐在谢语堂的身边,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探向谢语堂的手,想要握住它,却被谢语堂一个激灵躲过,主动坐开了一点,说:“怎么了?”
燕玛尔手指绕着自己的发丝,说道:“夫君陪伴妾出来游玩,但是夫君心不在焉的,妾又怎么能够玩的开心呢?”
眼看燕玛尔主动投怀送抱,整个人都软软地依靠在谢语堂身上,弄的谢语堂直起一身疙瘩,只得同意她的要求:“好好好,我陪你走还不行吗?”
这下燕玛尔才开心,她同谢语堂一同站起来,开始缓步慢行,观赏这周围的美景。
“你看,这莲花儿开的可真好看,粉的黄的,满池都是,真是动人。”燕玛尔殷勤地望着谢语堂,希望能够多和他说上一些话。谁知对方还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燕玛尔伸出手在他的面前用力晃了晃他才缓过神说:“好看,好看。”
什么嘛,这个男子难道真的被那个叫池婉的那个勾了魂儿了?燕玛尔低头审视自己,姣好的身材,绝世的容颜,又能说会道,琴棋书画也不在话下,真不知道哪点比不过那个叫池婉的。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地走着,突然,谢语堂听到一阵骚动似乎还有脚步声。身经战场的他迅速提起警惕,把脑中的杂念抛开,左右观望。
“发生了什么事?”燕玛尔还没反应过来,只看到四面八方突然涌来不下十个黑衣人,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亮晃晃的匕首,眼露凶光。
“快跑!”然而现在想要逃走已经来不及了,黑衣人把他们团团围住,他们根本无路可走。情急之下,为了保住燕玛尔的性命,谢语堂毫不客气地一掌把她推入后面的莲池之中。
燕玛尔惊声尖叫,随后噗通一声,整个人都淹没了进去,咕噜咕噜了几声便没了声音。
谢语堂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些黑衣人,一只手已经揣进衣服摸住了平时习惯性随身携带的匕首,准备随时开战。
“你们是谁!”虽然明知得不到回应,但是谢语堂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