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我来说,只要是与寒烨有关的东西,就好像是这世界上最敏感的一块,稍有触及便会让人觉得摄魂夺魄一般。(.la棉花糖)
所以当那个声音响起来的时候,我浑身一个激灵,本能地就去找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男一女两个人影映入了我的眼帘,那个男人的身影,自然是寒烨,只是看起来比他现在的身躯稍稍壮实一些,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消瘦,而那个女人的身影我却认不出来,仔细一看,好像是个只有十来岁的少女身影。
此时寒烨和那少女正站在井底,空间稍稍开阔一些,不过也就只有十平米左右的样子,我则站在他们不远处,差不多相隔了三四米左右。
寒烨的身影起初挡住了那少女的脸,我稍稍侧过身去,正听到那女孩儿闷声闷气地发出了一声“嗯”,在她发出声音的瞬间,我已经掉过头去,刚好迎上了女孩儿微微抬起来的头。
那女孩子穿着一袭红衣,正是苏天雅平日里经常穿着的那件红色衣衫,至于她的脸更是让我感到惊讶,就和我少女时的样子一模一样,简直好像穿越回去看到了另一个不同的自己。
苏天雅的脸色惨白,眼神好像温顺的小兔子一样,抬起头来怯懦地望着寒烨。
寒烨只是轻轻地问了这么一句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随手将自己的外套扯下来,在半空中轻轻那么一甩,外套已经轻飘飘地落在了苏天雅的身上,包裹着她小小的身躯,与此同时,寒烨的手打了个响指,指尖亮起了一团幽蓝色的火光,寒烨对着那火光轻轻吹了口气,火光飘飘忽忽,在半空中落了下去,片刻,便落在了苏天雅的手中。
将这一切做完之后,寒烨的身影轻轻一晃便消失了,只留下了井底的苏天雅,只见苏天雅手里捧着那团火光,痴痴地看着,目光时不时地逗留在寒烨曾经站着的那个地方。
我始终认为,语言是这世界上非常不诚实的一种东西,相对比之下,诚实的是眼神,此时此刻,苏天雅的眼神毫不遮掩地显露出了她对寒烨的那种渴望和爱慕,甚至还有点儿崇拜。
而与她相隔不远的我呆呆地站在这里,望着那苏天雅,心里面一阵酸涩,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la好看的棉花糖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能被我们一个人所操控的,就比如我和苏天雅对寒烨的感情,我不能阻挠苏天雅喜欢寒烨,也不能安排寒烨喜欢上苏天雅,我甚至不知道寒烨对于我和苏天雅分别是什么样的感情。
这个想法让我突然想到了万芊和万苘之间的关系,以前想起万苘和万芊之间的感情,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是说到底也只是模糊的感觉,直到这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才仿佛真正明白了那感受。
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模糊的声音,隐约能够认出来那是苏天雅的声音,起初还分不清楚到底在说什么,而后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清晰……
等到听清楚那话语声的时候,我顿时觉得一阵阵寒意从全身上下散发开来,而那语调,就好像我刚认识苏天雅的时候,她那并不能称得上是和善的语气,低声地呢喃着我的名字。
“如果不是你的话,他就是我的了……”
“为什么?为什么每天让我陪在他的身边,却要忍受着他去找你?”
“这里这么冷,你恐怕从来不知道吧?也想来感受一下吗?”
“他需要的是我,只是我……”
这些话语声一阵阵地传进我的耳朵里面,字字句句之中都透着绝望和无奈,最终汇聚成了憎恨和怨毒,而所有的话都灌入了我的心里,一笔一划,好像有人用尖刀利刃在我的心头上划着一样。
那种情绪就好像是一只只无形的小手拉扯着我,仿佛想要将我拖进地狱深渊似的。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说话声,同时有人不停摇晃着我的身子……猛地一下,睁开眼睛的瞬间就好像是刚从水面下面浮起来一样,有种“终于活过来了”的感觉。
我环顾四周,大脑一时间好像完全是一片空白,茫然地望着四周,这才认出了守在我旁边的闻人吉、闻人吉的师父、胡天齐和崔亦田。
“你们……”我的嗓音十分干涩,还有点儿疼,眼睛更是红肿,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上,发现脸颊上已经是一片泪水淋淋。
我哭了?
旁边的崔亦田一下看穿了我的想法,不但没有丝毫同情,反倒是揶揄道:“不用摸了,当然是哭了,不然的话你以为你是进井里洗澡去了?”
“井里?”我这才猛然间想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转过头来望着身边的几人,“我这是在哪儿?你们在哪儿找到我的?”
“祠堂里啊!”胡天齐反倒被我这问题给问得愣住了,慢慢地对我解释起来。
胡天齐告诉我说,我进了祠堂之后,他们在外面等了好长时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后来是胡天齐终于等不住了,跑进去找我,这就看到我躺在祠堂的地上,怀里还抱着牌位,好像睡着了似的。
我……在祠堂里睡着了?不可能,这不对劲儿!我恍然想起来,当时我刚走进祠堂里面的时候,明明是四处都找遍了,始终没有找到苏天雅的排位,而且我明明记得我在祠堂里面见到了一个人影,我正是因为跟着那个人影才冲进了祠堂的跨院,而且正是因为被那个人推进了井口里面,我才会看到苏天雅的回忆。
我一时间呆愣起来,直到崔亦田已经抢走了我手中的牌位,晃晃悠悠地往前一边走一边道:“还浪费时间干嘛?东西都拿到了,留在这儿等着看日出啊?”
这小村子里面坐车非常不方便,崔亦田花钱雇了一辆拖拉机,送我们到附近的长途车站,算一下,赶到的时间差不多能赶上早班车。
而在这过程中,我始终在思考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难道说都是我的幻觉?不可能!如果是幻觉的话,未免也有些太过真实了,最重要的是,我始终不记得自己找到牌位的事情,而如果是幻觉的话,那我见到了过去的苏天雅,这岂不是幻觉中的幻觉?
或许正如崔亦田所说,反正牌位已经拿到了,整件事情中最关键的一步已经完成了,所以其他的也就不重要了,但是我没想明白的一点在于,苏天雅呢?关于她的那段回忆呢?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沉思了许久,我终于忍不住了,趁着颠簸的拖拉机停在了长途车站,大家正准备一起去吃早点的时候,我拦住了胡天齐,将他拽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
“胡天齐,”我说话的速度很慢,慢慢地拖着长腔,咬着嘴唇在心中整理着我想说的话,半晌才轻声问道:“我昨天晚上……好像遇到了奇怪的事情。”
我将昨天晚上在祠堂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胡天齐,包括我是如何去找牌位,又是如何找不到,以及我在祠堂里面看到的黑影,被人推到井底,所有的情况我都记得非常清楚,慢条斯理地将每一个步骤都告诉了胡天齐,除了苏天雅。
是的,我没有将在井底下看到的苏天雅告诉胡天齐,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当时苏天雅说的那些话,其实也让我觉得很委屈。
我将事情都告诉胡天齐之后,胡天齐眯着眼睛琢磨起来,半晌才对我轻声道:“也就是说,你经历的事情和我们看到的情况不一样,你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我点点头,满怀期望地望着胡天齐,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胡天齐低声沉吟片刻道:“我觉得有一种可能,是祠堂里面的阴气太重了,所以其实你进去的时候,里面可能就已经不是真正的祠堂了,要么是你看到的情况是真的,的确是有人偷袭你,后来将你从井下面弄上来,还把灵位塞进你怀里,要么就是你进去找到了灵位之后,看到了幻觉。”
说到这里,胡天齐顿了顿,眯着眼睛,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儿道:“我觉得好像很有这个可能啊!苏天雅的灵位在祠堂里面摆了那么长时间,她又没有肉身,本来阴气就很重……”
我听到胡天齐的话,顿时觉得心脏好像被狠狠掐了一把似的。
如果事实真的如同胡天齐说的这样,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我在井里面看到的一切记忆,其实都来自于苏天雅的灵位?那也就是说……
正当我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好像顺着河流继续漂流下去的时候,胡天齐突然开了口,他的话打乱了我混乱的思维。
“小浅浅,我觉得,这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到底是真还是假,都在信与不信,也就是你的一念之间……”
是啊,是真是假,信与不信,都在我的一念之间,但是胡天齐之所以能把这话说得这么轻松,正是因为他不是我,更无法体会此时我心中的这种心如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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