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申收到来信的时候,他已经身处西北部,对于姐姐这个连续强调了三遍的有急事,他也不免觉得自己是真的要抓紧时间回去。
今天是西北部举办的盛大的鬼火节,谨申还要跟着格烟一起出去游玩。他们四人告别了西北王,就前往大草原去了。很多商贩都在大草原上吆喝,游玩的人都带着鬼面具在人群里窜来窜去。西北部的大草原早就已经长满绿草,微风吹来就带来了铺面的清香。西北部的大草原上被篝火照得通明,歌声也环绕在谨申的耳边。
谨申第一次见这样庆祝节日的场面,觉得新奇极了,格烟和涂漫早就跑去买鬼面具了。谨申和岳群就远远跟在她们的身后,岳群看着身边奇装异服的人,笑呵呵地说:“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看西北部有如此热闹非凡的节日,再看看这些人庆祝节日的方式,我突然有些知道格烟公主为何如此活泼可爱了。”
谨申看着前面蹦蹦跳跳的火红的身影,他的眼里均是格烟。他回过头看了眼身边的岳群说:“谁说不是呢。不过这几个月游历了这么多的地方,是不是也觉得不虚此行。”岳群躲避着行人,神情愉悦地说:“当然,这可比每次大臣上报所说的有意思多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路走了很多地方,虽然不能逛完嘉年王朝的地界,但是也让他们一行人大开眼界了。岳群满心期待地说:“等从西北部离开的时候,我们就从另一边回去,这样还能看见许多不一样的风情。”谨申想起自己收到的姐姐的信,有些惋惜地告诉他:“这怕是不行了。”
岳群疑惑地看着声音突然弱下来的谨申说:“公子,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谨申点点头,岳群以为是朝里出什么事了,有些激动,谨申笑着拍了一下岳群的肩膀说:“不要激动不是我们,是我姐姐。她给我写信说是有急事找我。所以我打算尽快办完事情,就带着格烟去找我姐姐,而你就带着涂小姐回嘉年王朝。”
岳群知道摄政王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同一般,所以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了谨申的安排。两人一直紧盯着格烟和涂漫,但是刚刚两人忙着讨论事情又要躲避人群,等再抬头的时候,两个姑娘的身影已经不见了。他们一愣怔,对视一眼,意思像是询问对方有没有注意到她们,结果俩人又不约而同地摇摇头,他们一下子就慌了,快速搜索人群。
突然两个人都被拍了一下肩膀,俩人同时回头,一个面具就附在他们脸上。谨申和岳群勉强透过面具的双眼看见了眼前两个笑得东倒西歪的姑娘,不用猜也知道这俩人是谁。
格烟和涂漫摘下自己脸的上面具,两个笑得眼睛都看不见的姑娘就出现在谨申和岳群的面前。岳群愿意陪涂漫玩,但是突然消失就太令人担忧了,毕竟是在西北部,大家人生地不熟的。他不免在欢笑的同时责怪涂漫瞎跑,涂漫撅撅嘴,满不在意地说:“谁让你俩一直在这里聊天,看看你俩没有一丢丢的节日氛围。”
谨申和岳群互看一眼,再看看周围的人,好吧,不得不承认他们确实看起来与这里格格不入。格烟都懒得多说,伸手要为谨申带上鬼面具,无奈格烟身高不够,只好踮起脚尖,格烟轻柔的呼吸就缠绕再谨申的耳畔。谨申有些不自在就轻轻皱了一下眉,想着还是自己带吧,就从格烟的手里接过面具戴上。
涂漫见此就把面具递到岳群面前,下巴扬了扬,示意岳群戴上。岳群只好乖乖拿起那张奇怪的面具扣在自己脸上。等俩人一戴好面具,涂漫和格烟就拉着他们在喧闹的人群里横冲直撞,格烟兴致高昂地给他们介绍西北部的风土人情,还买各式各样的美食吃。两个不苟言笑的大男人也被她们搞得很有兴致。四个人等鬼火节结束的时候,都撑的走不动路了。
为了消食,谨申建议大家走回去,众人无意义。本来四个人还是走在一起的,但是因为两个男人人高马大,步子迈的大,虽然他们两人有意等候,但是也抵不住那俩女孩还没从节日的氛围里脱离出来,聊得热火,所以渐渐地两男两女就拉开了距离。
谨申是嘉年王朝皇上的事情并没有在西北部隐瞒,所以他走在大街上还是有很多人会频频侧目,只是没人敢靠近罢了。谨申气宇轩昂的模样自然有妙龄女子对他有倾慕之心。但是无奈格烟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她们碍于公主的身份也不能明目张胆上前啊,所以私下里总有些嘴碎的人。可悲的是,好巧不巧,今天有人的嘴巴犯毛病了,恰好还被涂漫听见了。
涂漫不知是不是离开了京都就解放天性了,一口气咽不下就跟人吵起来了。格烟其实经常听见有人嘴碎自己的事情,但是她都选择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涂漫不会,直接气势汹汹地冲到那姑娘面前质问:“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次!”
格烟不希望涂漫跟这种人生气,便拉着涂漫让她不要说了。一开始那姑娘被涂漫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看看格烟此时畏畏缩缩的样子,就觉得自己刚刚肯定没说错,顿时又来了底气,十分嚣张地说:“说就说!我说她不要脸,人家嘉年王朝皇上不喜欢她,她还死皮赖脸地贴上去。男未婚女未嫁的,如此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涂漫一听就来气,挣开格烟拉着自己的手,是必要跟那姑娘好好理论一番!她叉着腰说:“男未婚女未嫁,为什么不可以卿卿我我。那不成你嫁人了,出去跟别人卿卿我我呀!去找个有老婆的卿卿我我啊,看来你是喜欢做小啊!”虽然男人都三妻四妾的,但是被别人当面说给人家做小,实在是难听地很,那姑娘就涨红着脸骂回去:“你胡搅蛮缠!”说完眼泪都要出来了。
涂漫最看不起这种一开始自己挑事,干不过别人又惺惺作态装可怜的人了!早干嘛去了,现在在这里哭哭啼啼给谁看呀!本以为这西北女子都会像格烟一样直来直往,单纯可爱,谁知道居然也有例外的。涂漫才不会被女孩子的几滴眼泪吓到呢,直接怼回去:“你才胡搅蛮缠吧!我告诉你,嘉年王朝的皇上要娶也是娶西北公主,也不会娶你!你哪只眼睛看见皇上不喜欢公主了!”
格烟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涂漫讲的话也越来越离谱了,为难地劝说着涂漫。那女子觉得涂漫贬低自己,就爆发了,眼泪都流不出来了,直接冲上前吼道:“她不要脸地要给皇上戴面具,皇上眉头都皱起来了,你说皇上是不是不喜欢她!”格烟一听就愣住了,刚刚谨申哥哥不喜欢自己给的面具吗?
谨申若是在此,一定大叫天地良心啊。自己只是觉得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靠得如此近不太好,格烟又是西北部的公主,自己为她考虑,自己完全没有不喜欢那个面具啊!
谨慎和岳群回头找那俩姑娘发现人又不见了,只好回去找。结果,就看见了一大堆人围在一起。本来俩人不喜欢凑热闹,但是一声女孩子的声音拉住了他们准备离开的步伐,那声音的主人就是涂漫。
等他们挤进人群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实则令俩人吃惊。格烟轻轻一用力,就把一个陌生的姑娘掀倒在地,那姑娘就坐在地上骂骂咧咧。谨申努力了好久才算听清楚那姑娘在说什么了,就是嘉年王朝的皇上不会娶格烟公主之类的。
岳群听了都觉得那姑娘没脑子,真不怕流言蜚语传出去,传到西北王和皇上的耳朵里,然后惹得两国邦交不和谐。
涂漫越听越听不下去了,一开始那姑娘靠说的,说不过自己就准备打自己,被格烟一下掀倒在地。现在还在这里叽叽喳喳胡说八道,不行了,她忍不住了。她撸起袖子准备亲自动手了。岳群见自己姑娘那撸袖子的动作,大觉不妙,立刻上前阻拦。
谨申也快步走到格烟身边,揽住格烟的肩膀,怒声对坐在地上的姑娘说:“谁说我不会娶西北公主的!”
这一句话,让撸袖子的涂漫停下了手、让拦人的岳群顿住了动作差点摔倒,让格烟看着谨申的侧颜直接愣住,让哭泣的姑娘顿住了嚎啕大哭,让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谨申才不管这些,就拉着格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格烟还沉浸在谨申的那句话里久久不能回神,谨申则对于格烟跑去打架这件事情不能理解,再回去的路上皱眉质问:“怎么跟人家打架?”
可惜身边的人压根儿没准备回答这件事情,只是呆愣愣地问:“谨申哥哥,你刚刚说的话是真的吗?”谨申自然知道格烟说的是啥,他故作镇定地说:“当然!哎呀!快回去了!”说完就拉着格烟往回走,格烟就看着谨申通红的耳朵偷笑。谨申是真的想娶格烟,但是自己承认了呢,又觉得不好意思。
岳群也偷偷拉着涂漫跑了,人生地不熟,涂漫惹了这个乱子,万一有人来打自己怎么办呀!涂漫被岳群拉得手生疼,跑了一会儿就挣脱开岳群的手,不愿意继续跑了,她对岳群嘟囔道:“跑什么呀!”
岳群只觉得头大,走回去准备重新抓起她的手,但是涂漫不让,岳群苦口婆心道:“这不是嘉年王朝,被西北人追着打怎么办呀,赶紧跑吧!”涂漫顿时委屈道:“你是在嫌弃我闹事了吗?可是是那个女的口出狂言,伤害格烟!”
岳群本来不那么生气,但是涂漫一提,他就火气更甚了,粗声说:“公主和皇上的事情不是你我能管的,你为什么要去惹人家,还是在西北部!”
俩人你来我往没有一个人肯退让,涂漫越争觉得越委屈,眼眶通红地朝岳群喊:“你懂什么!格烟是我的朋友,我听不得别人诬陷她,你知不知道名声对女孩子多重要!还有,我就惹事了,怎么了?你身为大将军连几个人都打不过吗!你就是嫌弃我是个麻烦!我不需要你管!”喊完这几句,涂漫就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岳群被涂漫一喊,骤然拉回理智,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跟涂漫吵架了。等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时候,涂漫已经消失在转角了,岳群只好快步追上去。
涂漫越想越委屈,眼泪不听话地吧嗒吧嗒地不停地落下。岳群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西北民风彪悍,那个女子受了气,势必不会善罢甘休。涂漫就撞到了带着帮手的那个姑娘,那个姑娘要报自己被羞辱之仇,公主她是动不了了,但是不代表涂漫她不敢动。
涂漫擦干净眼泪,看着站在眼前的一堆人,心里不害怕是假的,但是她不会让自己露怯,虽说是女儿家,但是她还是学过一些功夫的。但是涂漫那几下,压根儿不是这些人的对手,很快就被他们制服了。
岳群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先前那个姑娘在羞辱一直被自己捧在掌心里的涂漫,涂漫倔强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岳群的心,岳群快速上前解救出涂漫。但是涂漫此时根本不想看见岳群,还有就是她骄傲的自尊心受到了别人的践踏,她现在不想看见任何人,在岳群跟人打斗的时候,她就跑回去了。
等岳群解决完所有人,发现已经看不见那姑娘的身影了。他在外面找了一大圈,大半夜才回到他们的住处,侍人告诉他,涂小姐已经回房了,他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他缓缓踱步到涂漫的门口,在长廊边坐下,他不敢进去打扰涂漫,也不知道自己该跟涂漫说什么。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岳群觉得自己还是乖乖坐在门外的好,以免自己说错了话,雪上加霜。
这一夜,涂漫和岳群因为两人吵架而一夜无眠;谨申和格烟却因为那句话而一夜激动地睡不着。
清晨,本该是静谧悠闲的开始,但是现在这个院子里算是鸡飞狗跳了。昨夜的事情,传到了西北王和世子的耳朵里,西北王觉得女儿怎么能私自决定自己的婚事,就在格烟的院子里大呼小叫,让格烟出来说清楚。格烟害怕的就躲在自己房间里不肯出去,虽然从小自己就深受哥哥和父亲的疼爱,但是不代表在这种原则问题上,他们允许格烟乱来。
谨申在隔壁,早就被西北王一大早的大呼小叫吵醒了,他没有打算做一个缩头乌龟,让格烟一人去面对这些事情,所以他穿戴好一切就走进了格烟的院子里。西北王看见谨申来了,这时候才不管你是不是皇帝呢,直接怒气冲冲地说:“你怎么回事,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下说要娶我女儿,被别人听见了,我女儿怎么嫁人!”
格烟一听父王说话的语气,就知道是谨申来了,心下着急就冲出了房门,跑到谨申面前,张开手臂挡住了谨申,对父王叫到:“昨晚情况紧急,谨申哥哥就是出此下策!”
西北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格烟,心下气不打一出来。他一开始怎么叫都叫不出来,现在,谨申一来她就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人家。西北王怒气更甚,指着格烟的脑袋说:“出什么下策也不能这么说话!”格烟见自己这招不行,眼睛一转,突然就蹲在地上哭起来。
声音哽咽地说:“你都不知道,别人说我说的有多难听,涂漫姐姐替我辩解几句那个人就要打我们,要不是谨申哥哥出现,现在外面不知道人家怎么说我呢!”西北王要是现在还吃格烟这一套就是愚蠢,他呸了一声,责怪道:“欺负你?打你?这大草原上有几个打得过你的!别人怎么说你,我不知道,反正现在说得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格烟这下是丝毫没辙了,父亲现在就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谨申捏捏眉头,觉得头疼,自己本身已经打算好说辞了,被这姑娘一闹,他都快忘记自己要说啥了。
他扶起蹲在地上的格烟,然后严肃地跟西北王说:“王爷,我是真心实意地向您求取格烟。”西北王听见皇上说要娶格烟,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很担心,一入宫门深似海,皇上又三宫六院的,他直接嫌弃地说:“我女儿可受不起。不嫁,坚决不嫁!”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格烟想嫁啊,本来还装哭的姑娘,立即皱着眉头说:“为什么不嫁,我就要嫁给谨申哥哥!”格烟现在是不管了,今天不说,难道等谨申哥哥走了再说?西北王差点气地晕过去,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们又没什么感情,嫁什么嫁!”
格烟一听急了,自己哪里对谨申没感情了,她大剌剌地说:“谨申哥哥一年多前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谨申哥哥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会帮你去打什么破仗!你不信问哥哥!”格烟一直秉持着兄妹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习惯,这一刻坚决要拉哥哥下水。
世子看着出卖自己的妹妹,再看看父王怒目瞪着自己的样子。他现在就后悔当初帮着妹妹求父王让她去战场的事情了,他就说当时那小祖宗怎么就死皮赖脸非要去战场呢,原来是为了谨申啊!
谨申不知道格烟居然对自己还有这样的意思,但是被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终究是有些害羞了。他拉回格烟,将那姑娘因为激动而弄乱的发丝抚好,轻声说:“有些话应该我来说。”格烟一副还要说的样子,但是她看见谨申的笑容就乖乖闭上了嘴。
西北王此时却是痛心疾首啊,自己一朵娇花怎么就被头野猪给刨了呢!虽然是头金猪吧,但是这依旧不妨碍西北王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