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怕气氛突然变得暧昧,甯婍姮忙否认道:“臣妾并未多想。”
“是吗?”百里奚笑得更为暧昧,他一手挽过甯婍姮的腰,将她带入怀中。在她耳畔低语道:“朕突然想起一事。”
百里奚的神色,让甯婍姮觉得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也应该不是坏事。
她想挣脱百里奚,而百里奚将她抱得更紧,那低沉的嗓音,鼻息扑在她的耳垂,“是不是想到朕所指何事?”
这下甯婍姮的脸更为烧红,瞧他这捉弄她的神色,她约莫想到是什么事了。似是有些赌气的语气,“皇上不就是想取笑臣妾跳舞那事。”
百里奚闻言喜笑颜开,眉头一挑,“哦,你确定?”
甯婍姮自然是确定的,“臣妾很确定。”
百里奚让甯婍姮在那怀中找到了一个最为舒适的位置,甯婍姮靠在百里奚的胸膛,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她有些失神。两人之间的一切动作,那么的自然而然,不是刻意而为之,甯婍姮有时都忘了他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就享受如此的相处。
“嗯。”百里奚仍是笑着,“你确实不会跳舞。”
若是换作旁人,指不定就娇嗔一句,那皇上就找会跳舞的去。但甯婍姮就是甯婍姮,她可不愿意被百里奚笑。她道:“那臣妾与皇上赌一赌。”
百里奚顿时来了兴致,“哦,赌甚么?”
“就赌跳舞。”
“爱妃确定?”
“臣妾非常确定。”
百里奚明白甯婍姮并非在说笑,也并非在赌气。她那股认真较劲等样子,让他眼底的笑意更为安然。这不屈不挠的倔强,不也正是他所喜欢的。
思索了一会,他道“温怜儿与舒牧成亲典礼后会有一场宴会,正巧赵国来使河和安郡主也在,宴会会办得更为盛大,各宫妃子也会精心准备自己。”
百里奚的话,甯婍姮明白了,这又是各宫妃子争奇斗艳的宴会。她本就已经站在风口浪尖,她并不想要成为万众瞩目,但是她的身份和她所肩负的任务决定了,她必须要这么做。百里奚,想让她知难而退,她当然会迎刃而上,她会证明自己在任何时候她都不会放弃。
甯婍姮没有当下回答百里奚,百里奚以为自己刁难到了她,这并非他本意,他只是随口一提。不想甯婍姮不开心,他声音放轻柔言道:“朕与你开玩笑的。”
甯婍姮稍稍抬眸,“可臣妾当真了。臣妾,只是突然想到原来已经快到怜儿结婚的日子。”
提及温怜儿,百里奚也顺口道:“温怜儿结婚后住在就住在宫中,以后你不仅有林昭仪这个伴,还有温怜儿这个伴。”
对于百里奚这句话,甯婍姮无话可说,她从来没有伴,也不能有伴儿。她的身份决定了她独来独往,林琳琅和温怜儿的心意她始终是要辜负的,正如她辜负了醉医仙的情谊。
百里奚又道:“至于跳舞一事,还是罢了。”
甯婍姮问道:“皇上这是怕臣妾出丑吗?”
百里奚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摊开,与她十指相扣,紧紧的握着,让她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
“朕知晓你不会让自己出丑的,朕只是不想你辛苦了自己。”
“臣妾不怕辛苦。”
百里奚是领教过甯婍姮的固执和倔强的,她一旦执拗起来,谁都强硬不过。他有些无奈,道:“好,朕答应你。”百里奚觉得他就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跳进去。
又不忘嘱咐,“但是你要答应朕,倘若太辛苦,那就放弃,千万不能让自己伤着了。”
距离宴会时间就在腊八前一天,也快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更何况甯婍姮是没有任何基础的跳一支舞。按照甯婍姮的性子,一定会十分用功,就怕累着了她自己,百里奚的担心理所应当。
百里奚对她的关心,让她觉得有种无处躲藏的狼狈。她能做的,只有刻意地去隔离自己的心,冰冻自己的心,绝不能让着这座火山融化了她心中坚硬的冰川。
她敛眉道:“臣妾知道了。”
“风澈所带的人中有大秦最好的舞师。”百里奚提了一句,顿时后悔了。想起那日在御花园所见,他心底多少还是有些疙瘩的。若让风澈带来的人教甯婍姮舞蹈,那他们之间也会常见。他知晓风澈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只是男人那点小心思,还是让他有些小心眼起来。
百里奚提及封风澈,让甯婍姮想起了御花园那事。她对风澈没有好感,但是她也听说了风澈确实有着最为厉害的舞师。要想在这么短时间内学会一支完整的舞,又跳得好,风澈的舞师是最好的选择。她话已经放出去了,自然不会退缩。若要与风澈交手,那又如何,她正好也可以借机试探一下封测。公子对风澈的态度多少是抱着一些怀疑的,否则以风澈的实力公子一定会拉拢他,而不是怀疑和观望。
她微微点头,“一切听皇上安排,臣妾与风澈,也见过两面。”
本来心中还有着小情绪的百里奚,听了甯婍姮毫不遮掩的话语,心情顿时豁然开朗,“那朕就让风澈选个人。”顿了顿,他又道:“你放心,这一次朕不会让你有任何事。”
甯婍姮明白百里奚所指的是刺客一事,之前刺客就是混在风澈带来的乐团当中,差点要了百里奚的命。不对,是差点要了她的命。而此事也无法追究下去,负责看管城门,那夜值班的侍卫全都自尽了,而负责乐团督察处负责人和宫内管事也被杀人灭口。给她下的毒是南陆的毒醉黄泉,无法追踪到这毒的仔细来源,一切都做得很干净。
但百里奚一定能找到证据证明是皇室宗亲做的,否则也不会杀了百里廷。百里廷的死,这场战争才真正的拉开序幕。从她这几日陪伴百里奚所观察到的,皇室宗亲已经迫不及待要准备出手,瑞英太妃和德浩王已经准备好。燃烧着导火索的炸弹说不好甚么时候就开始爆了,届时是谁坐收渔翁之利?
她说道:“臣妾相信刺客一事后,宫内会更加留心一切,不会再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
此话戳中了百里奚的心,他薄唇紧抿,脸上的笑意也渐渐褪去。他对后宫甚至整个军队的控管已经十分严格,到底还是被人钻了漏子,他不知躲在暗处到底还有多少人想要他死。
好一会,他才缓缓道:“帝王江山又怎会没有狼子野心之人。”
甯婍姮心猛地一揪,她不正是那狼子野心之人。只是比起其他人,想要一剑要了百里奚的命,她想要的是瓦解百里奚的权力,夺走百里奚的皇位,要的是他没有任何尊严的死去。论心肠歹毒,除了她还有谁?她自然也明白站得越高,越是危险,越是要提防着想要千方百计将你拉下位的人。自古皆是昏君,明君难做。
百里奚言罢,又露出笑容,“正如你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臣妾还有一句没说完,有江湖的地方自然也有义气之人。”
百里奚看着甯婍姮,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满是柔情的黑眸,带着一抹凌厉的气势。那眸色,似乎要将她的心剖开来看个彻底。
如出鞘的匕首,透着让人退避三舍的阴寒霸道。但又不失柔情宠溺。甯婍姮想要躲开这样直白的视线,却又偏偏让她移不开视线。
像是求证,又像是期待着她许下诺言似得语气,“你永远会在朕身边,对吗?”
类似如此的话题,他们在紫宸宫不是未说过。但都没有此刻百里奚那么认真,那么想要求证,那么想要确定的。一句话直戳到甯婍姮的心底,她根本来不及躲藏,差一点就忘记隐藏眼底的惊慌。明明是冷血残暴的他,她却始终会觉得在这冰川一样刺骨的冷冽中,总有着一抹淡淡的柔和和暖意。她的唇动了动,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我不值得你信任”。话到了嘴边,她还是使劲咽了下去。内心汹涌澎湃的思绪,难以抑制的躁动情绪,不断地困扰着她,纠缠着她,让她心乱如麻,脑子一片空白。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那句话,人最难的不是跟天斗,跟地斗,跟人斗,最难的是跟自己斗。跟天斗跟地斗是命,跟人斗是运,而跟自己斗是折磨,是痛苦。
不想百里奚发现她的异常,她佯作无事,压抑着心中沸腾的情绪,微微一笑,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就如此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臣妾。”
百里奚望着甯婍姮,“并非不相信你,不相信朕自己,朕只是更愿意听你亲口说出答案。朕不愿有朝一日负了朕,也负了你,你明白吗?”
百里奚这是带着警告的意味,他希望她不会让他失望,不要让他失去对她的信任。也正如她所想的,一旦涉及到百里奚的利益,哪怕再喜欢,他也绝不会手软。甯婍姮不着痕迹地躲避开百里奚的视线,仍是轻松的语气,“臣妾不会离开皇上的,臣妾已经入了宫,就是皇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