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应当不会那么不近人情,咱们是去给怜儿买礼物,又不是去作甚。”
林琳琅这话,甯婍姮不知该说她是想的太过好,还是没心眼。百里奚会近人情,那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冷血帝王,何来人情之说。
“皇上会允?”
林琳琅琢磨了一会,“按道理,应该会答应。咱们就先问问,指不定皇上看咱们都问了,就给答应了。”
林琳琅态度倒是乐观,甯婍姮也没拒绝,若真能出宫极好,不能也就再想其他的礼物。
“那好。”
见甯婍姮答应了,林琳琅笑道:“说起来,我也好久没去逛过京城了。”
甯婍姮不语,她不经常在京城出现,对京城并不熟悉。再者,她每天风里来雨里去为了任务,根本无闲暇时间去留意身边热闹。
林琳琅又道:“可想念京城里那些好吃的,咱们若是能出去,我带你吃好吃的去,保证你会喜欢。”
看她一副馋样,甯婍姮眉梢微微上扬,道:“合着你出宫是为了吃好吃的?”
“哪里。”林琳琅忙喊冤枉,“才不是,买礼物第一,吃第二。”
一旁香云和娇儿扑哧笑出声,显然不信林琳琅的话,林琳琅瞪了她们两一眼,“你们两个甚么意思?要造反了是不是!”
娇儿和香云带笑道:“小主饶命,奴婢不敢。”
“你们哪里不敢!你们简直是胆大包天!”林琳琅说着,佯作气呼呼。
甯婍姮“解围”道:“她们也是对你了解。”
甯婍姮一言,香云和娇儿笑的更欢,连素来规矩的香玲都忍不住笑出声。
林琳琅跺了跺脚,嗔道:“婍姮,你何时也学会欺负人了。”
甯婍姮故问,“我欺负谁了?”
林琳琅看着甯婍姮,她不知何时起也会开玩笑,她倒是喜欢她如此,比起之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好多了。
她感慨道:“婍姮,看到你这样真好。”
林琳琅没由来的感慨让甯婍姮一怔,眉梢喜色顿时消失无影无踪,她淡淡道:“人与人相处,总不能一直冷着个态度。”
甯婍姮的神情变化,林琳琅看在眼中,她觉得甯婍姮此刻就像是一只乌龟。她只选择她愿意听到或是看到的,其余的皆缩回去头,不愿意去面对。她不知道如何才造就她这样的性子,但她能察觉出来,甯婍姮太过于也太刻意保护自己,把自己孤立起来。这让她想到了某个高高在上的人,或许这也是她吸引他的一点吧。
想着,她眸低一抹不易察觉的晦色一闪而逝。
她冲甯婍姮笑了笑,“没错,做人一日,就得开心一日。偷得浮生半日闲,何必自个折腾自个。”
“嗯。”甯婍姮淡淡应着。
短小插曲后,林琳琅又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直到申时才依依不舍离去。
林琳琅前脚刚走,后脚尚衣局的人就来了。
尚衣局的诗音姑姑与甯婍姮到,宫里冬裳的用度拨下来。
甯婍姮略有疑问,冬裳用度不是入冬就开始拨了,新入宫的也按照品级领了冬裳用度,纺织师父也都过来量了尺寸,怎么尚衣局的人还亲自过来。
诗音姑姑解释,皇上说今儿个冬天冷,又给各宫多拨了冬裳用度。
甯婍姮闻言,一点不信,百里奚日理万机,何时会关心起冬裳用度,这不都是淑妃和蕙贵妃在置办。
她也不点破,只当看看百里奚又在耍甚么心思。
诗音姑姑见甯婍姮不语了,才笑道:“小主,这几箱子都是给小主的。”
言罢,示意身后小太监打开雕花黄木箱子。
箱子内是精致美丽的披风,香云和香玲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两人将披风捧着,正要替甯婍姮披上,甯婍姮看着披风,秀眉一蹙,以她的品级,不可能领到这样的披风,她淡淡道:“搁着吧。”
香云和香玲的手停顿住,诗音姑姑笑吟:“小主还是试试,看可否合身。”
从诗音姑姑对她的态度,甯婍姮明了,这披风和冬裳用度都是百里奚的刻意安排。
如此一想,她也不拒绝了,任由香云和香玲为她披上。
系上柔软的绸缎细带,香云道:“好美,小主穿这身真好看。”
甯婍姮手划过丰润的皮毛,像是暖暖的微风在指尖拂过,这件皮毛保暖度比起她衣柜中任何一件,披风按照她的身段剪裁,分内外,外白内黑,用的是上好的白狐与黑狐毛,皆是毛色丰润、精纯,找不到一丝不同杂毛,手工又极为精密。
她不是个物质的人,但这披风,她确实喜欢。可以让她在严寒冬日,不用受酷寒侵蚀。
只是百里奚如此话心思,她倒是有些捉摸不透了。是作为释放善意的信号,还是作为套取她心的第一步。
不论如何,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让香云和香玲解下披风,随后对诗音姑姑道:“劳烦姑姑走这一趟。”
诗音姑姑道:“小主与奴婢客气了。”
又把其他的冬裳都看了一眼,甯婍姮让香云和香玲给诗音姑姑和其他小太监赏钱,送他们出素悦轩。
香云送人回来,与甯婍姮道:“小主,皇上真是有心,还给小主备了这么多东西。”
香玲也道:“皇上定是知晓小主畏寒,所以才让尚衣局的人送来披风。”
甯婍姮睐了香玲一眼,她今儿个怎么也跟着香云说起来。
她手指轻拨着披风皮毛,柔软的暖暖触感像是在她心口上挠着,有甚么东西也在悄无声息的挠乱她的心。
…
东暖阁内,百里奚正埋头批阅奏折,凌宴站在中央,看着百里奚,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
他都来好一会了,皇上都没打算搭理他。他好似没做错甚么,让皇上生气了吧?
百里奚知道凌宴站不住了,他低沉的开口,“凌宴,你可知罪?”
凌宴恭敬道:“皇上,臣有何罪,还请皇上明示。”
百里奚放下手中笔,抬头看向凌宴,“甯婍姮有过婚约一事,你怎没调查清楚?”
凌宴一听,松了口气,原来是这事。这事他也是今儿个早上听说的,他委屈道:“皇上,不是您让臣不用深入调查吗?”
“朕说不用,你就不用?”
“这……”
凌宴一脸为难,百里奚见状,轻笑出声,“罢了,朕没怪你的意思。朕找你来,想知道那些死士与皇室宗亲那帮老家伙可否有关系。”
凌宴这才正色道:“皇上,臣日夜调查审问了相关人员,现在看来是没有任何关系。可臣认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舒牧大人和丞相大人也认为跟皇室宗亲脱不了干系。”
百里奚黑眸微眯,“干系自然是脱不了,但也未必就是他们一手安排。挑战和试探朕的底线,皇室宗亲那帮老家伙还不够胆子。”
“皇上,他们不够胆子,可瑞英太妃和德浩王未必就没胆子。他们敢派人劫了安溪大牢,探皇上的底子,又有何不敢。恕臣直言,瑞英太妃和德浩王对皇位耿耿于怀,如今有皇室宗亲支持,他们定想一番作为。”
“你说的是,瑞英太妃和德浩王野心勃勃,是朕的一块心病。朕登基后,他们收敛锋芒,让朕抓不着短处,无法对付他们。只要他们不出差错,朕也不想动他们。”百里奚黑眸迸射出寒意,“朕将他们和皇室宗亲那帮老家伙放到一块,给了他们北唐的封地,就是希望他们能安于现状。现在看来,冬眠的毒蛇还是醒来了。”
凌宴道:“皇上,臣一定会调查出死士与他们的联系。只要抓到证据,刺杀皇上的罪名,他们担当不起。”
“证据要抓,话也给他们带到。你差个人,将朕的话给皇室宗亲那帮老家话,让他们别被人撺掇,为他人做嫁衣。”皇室宗亲是否只是被瑞英太妃和德浩王撺掇不好说,若有有心人拿他们当刀子使,那这盘棋,就没这么简单了。
“臣遵旨。”
“还有,朕让你们彻查有无可疑人与他们接触,你查的怎样?”
“皇上,已经在抓紧排查。目前来看,并没有发现敌国细作或是可疑身份的人与他们联系。”
“最好是没有。”
“可是皇上,那些与他们有往来的朝臣……”
百里奚闭上眼,深呼吸,睁眼,“这大秦江山,还有多少二心的臣子,朕要一一清楚!”既然他们要先发制人,大秦江山内部的蛀虫是该开始清洗了。否则,内部被蛀空,留着一个强大躯壳又有甚么用!
“臣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结果。”
“下去吧。”
“臣告退。”
东暖阁内又剩下百里奚一人,他视线落在御案上的奏折,这满满的都是上奏德浩王封地赋税问题。德浩王封地赋税不归朝廷,这些年也收了不少赋税,如今还开口要富庶的魏地,无非就是在向他宣战。
如海轻手轻脚入了东暖阁,见百里奚在思索事情。
他轻声唤道:“皇上。”
百里奚回过神,看向他,“怎了?”
如海回道:“是尚衣局那边捎话来了,东西已经送到素悦轩,甯宝林很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