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说的是。”
鸿贵妃嘱咐道:“这几日,你让人多去各宫走动走动。吴芳仪那,让人看着点。”
“奴婢稍后就去打点,娘娘尽管放宽心。”
朝霞宫。
淑妃躺在美人榻上,和春婷,一人捏腿,一人捏肩。
管事禄公公微微弯着身,在同闭目养神的淑妃报告今儿个外边传得分风风雨雨的事。
淑妃听完,睁眼开眼,眼底净是怨怼之色,“好一个宝林,本宫倒是小瞧了她。”
禄公公谄媚的问道:“娘娘打算如何做?”
淑妃挑了他一眼,“如何?当然是按兵不动。本宫才与她示好,何必这就拆了台,对本宫并没有好处。”
淑妃恼怒怨恨,可她毕竟在这后宫呼风唤雨这么多年,岂能轻易就乱了阵脚,还不如先看戏。必要的时候,再推波助澜。
“那娘娘打算放任甯宝林?”
“放任?”淑妃扑哧冷笑出声,“禄公公,你在宫中这么多年,宫里风风雨雨你可看得不少。她又何止碍了本宫一人的眼,总有人会把碍眼的东西除去。”
禄公公连忙赔笑,“老奴懂了,是老奴糊涂了。”
淑妃又冷嗤道:“我就不信各宫和新入宫的那些新人能稳得住。”
“娘娘说得是,鸿贵妃娘娘绝对容不下一粒沙子。”
“鸿贵妃倒是能稳住,只可惜她有个没脑子的妹妹,吴芳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多年的交手,淑妃对鸿贵妃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人只看鸿贵妃性子急躁,霸道刁钻,可鸿贵妃若是没些手段,不可能在这后宫立足如此之久。
思忖片刻,她叮嘱禄公公道:“让人看着点素悦轩那头,看她除了与丽妃和琳贵人交好外,还和谁交好。”
隐隐的,她在担心某些事。
承乾宫。
庄敬太后心情甚是愉悦,昨儿个晚上就听桂嬷嬷说了在汐月宫发生的事,她脸上难掩笑意,“哀家总算是没看错,他对这甯宝林是真上心了。想往日里,谁人比香贵妃重要。”
桂嬷嬷笑道:“太后为皇上操心,这下没有白费了。丽妃娘娘也到素悦轩去串了门子,往后这事,定会按太后所想发展。”
桂嬷嬷提及这事,庄敬太后又敛起笑意,略微担忧,“但愿甯宝林别再是第二把刀子,哀家可不想辛苦将一把刀子从皇上心口抽走,又送上了另一把刀子。”
“太后若是不放心,老奴让人看着点甯宝林。”
“不必了,皇上那里自有主意。哀家若是让人去看着她,反倒会与皇上冲突。哀家相信皇上,他不会对狼子野心之人放任。”
庄敬太后正说罢,荣嬷嬷急忙入内,神色紧张,“太后,大事不好了。”
“发生了何事?”
荣嬷嬷凑到庄敬太后耳旁嘀咕几句,庄敬太后眼睛一瞪,大为吃惊,“什么?发生了这等事?”
容嬷嬷道:“是啊,方才宫外才捎来消息,皇上只怕也才知道。”
庄敬太后眉头紧锁,怒道:“这是要逼着皇上拿刀子割自己的肉!”
荣嬷嬷压低了声音,“宫外说还不知晓是谁劫持了大牢,舒将军让老奴转达太后,**不离十,是皇室宗亲的主意。”
庄敬太后拍了一下椅扶手,“这帮老家伙,真是吃了豹子胆!那里关押的是姜国最后一批人,皇室宗亲打甚么主意,这还不明摆着。”
她问桂嬷嬷,“香贵妃可是昨日夜里跌的?”
“回太后,是昨夜跌的。”
“好啊!看来哀家的计划只能提前了,荣嬷嬷,去把丽妃叫来,哀家有事要交代她。”
“诺。”荣嬷嬷急忙转身出去。
庄敬太后手摩挲着椅扶手的龙吐珠,新一轮的战争已经吹响了号角,与皇室宗亲这一战,不可避免。
她眸色凌厉,香贵妃,哀家想帮你,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听政殿。
百里奚面容冷冽,醉医仙与他说了巫蛊实则是要对付香贵妃,只是阴差阳错,水到了甯婍姮那。又正好甯婍姮发现了这点,否则不日后,后宫就会起巫蛊之祸。
谁拿香贵妃在打主意,很明显。当年也是皇室宗亲那帮老家伙反对香贵妃,认为她乃是不幸之人。如今又拿香贵妃开刀,真当他睁一眼闭一眼,就不知晓。
这帮老骨头,是该好好修整修整了。大秦的江山不需要二心的人,他让他们好好养老,他们偏要蹚这浑水,那就休得怪他冷酷无情。
醉医仙看百里奚的神色,事关香贵妃,这就是在老虎身上拔毛。
许久,百里奚问道:“确定那蛊虫被当做蚕养了?”
“臣今儿个特地去看了一眼,发现才蚕当中确实混入了蛊虫。”醉医仙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双手奉上给百里奚。
一旁如海接过,递上给百里奚。
百里奚看着醉医仙,接过瓷瓶,倒出里边蛊虫的尸体,确实跟蚕长得极为相似,若不是醉医仙提醒他,他也不认为这就是蛊虫。
他冷锐的视线又增添了几分寒意,“如海,传令下去,严查水司局和所有接触过蚕的人。朕要知道,到底是谁将蛊虫放到香贵妃宫中养!”
“诺。”
随后,他又同醉医仙道:“你先回西苑,近日宫里不平静,你也要多加留心。”
“臣告退。”
醉医仙离去没一会,凌宴神色匆匆的来了。
“臣参见皇上。”
“可有急事?”百里奚从凌宴神色看,定是发生了大事,否则他不会从练兵场风尘仆仆赶来。
“皇上,安溪大牢出事了。”
闻言,百里奚眉头紧锁,不怒而威。
凌宴又道:“有人劫持了姜国的囚犯,将他们都放走了。”
顿然,整个大殿内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百里奚极力隐忍着要爆发的怒意,直勾勾盯着凌宴,一字一句,犹如一把把寒刃,叫人心颤,“你是说有人将姜国的囚犯都放了?”
凌宴知晓姜国囚犯关系到香贵妃,这对百里奚来说少何等重要,皇室宗亲在自寻死路。
他恭敬回道:“皇上,此事已经查明是皇室宗亲所为。”
“好,非常好!”百里奚握紧了椅扶手龙头,手背青筋冒出。
如海和凌宴连忙跪下,“皇上息怒。”
“凌宴调人手入宫,盘查宫里所有人!”
“诺。”
“如海,安排人看好汐月宫。”
“诺。”
百里奚甩袖而起,“你们随朕去一趟内阁。”
素悦轩。
这小憩并不安宁,甯婍姮梦到了后宫女人一个一个拿着刀子对着她,而百里奚站在殿上对着她冷笑,他身边站着一名女子,隐隐约约,她看不到面容。但她很确定,这就是百里奚通过她看到的女人。
醒来,坐起身,心绪渐渐恢复后,不安的眸色冷然,她差点就忘了这点,在百里奚心底深处还有其他人存在。这个人不是香贵妃,也不是丽妃,更不是林琳琅。后妃她都见过了,还有谁?
难道是……关于晴宫那位?
看来她要做得还有很多,关乎百里奚的事情,她必须一件不落弄清楚。只是自那天后,他再也没从她身上看别人。那她的情况跟香贵妃与德妃不同,她与那女子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而引起百里奚从她身上看到别人的原因,应该就是她受伤奄奄一息的时候,那一瞬间抓住了百里奚的心。
在百里奚的记忆中,曾有人这样让他触动,以至于他才会对她格外开恩。
如此,再假设一点,香贵妃之所以在百里奚心中占据一席之地,是因为长得像晴宫那位,德妃也不是因为像香贵妃,也同样是因为像晴宫那位。
那一切,又似乎解释的顺畅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她的假设,她必须找出事实来证明她这个假设。想要找出事实,只有得到百里奚的信任。百里奚如今对她,未必有两分信任。而他也迟迟未宠幸她,究竟是不能,还是别有想法?
忽然外头传来的动静声让甯婍姮瞬间敛起思绪,视线落在推门入内的香云身上。
入内室更换香薰的香玲见甯婍姮起身了,忙道:“小主,起身了。”
甯婍姮道:“刚起身,正要唤你和香云。”
香玲往外头唤道:“香云,给小主备香汤、茶水。”
招呼完,走到屏风给甯婍姮取来衣裳,伺候甯婍姮更衣、梳发。
甯婍姮净手,后接过香云递来的玫瑰膏子,在手上推匀开,“给我取斗篷来,今儿个天不错,去御花园走走。”
香云望了望一眼外头,这外头才刚飘雪,小主怎么就说天儿不错?平日里小主只要一冷些,整个人都窝在暖阁,寸步不想离开。
罢了,小主的心情哪里是她一个奴婢能琢磨的透的。
应了声“诺”,她便转身去给甯婍姮取斗篷了。
甯婍姮确实非常畏冷,但是她不想把这身子养娇气了,多出去走走,听听看看,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不能成日只呆在素悦轩里,坐井观天,能看出什么门路。
香玲把手炉备好,往里头添了香饼,递与甯婍姮,又让小毛子备了轿子。
才踏出厅子,甯婍姮直觉寒意扑面而来,钻入她的脖子,侵入她的心肺。
拢了拢手,她迈步往外头走去。
素悦轩门口,轿子候着,甯婍姮撇到宫墙一队人朝这而来,她眉头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