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纵然不想流露太多负面情绪,大妈的眼中也控制不住地流溢出一份深深的绝望和悲伤。
家里本身也没什么钱。
这孩子又是聋哑人。
到时候,恐怕也没谁家姑娘愿意嫁。
那么,等自己老去之后,谁还能照顾好这个可怜的孩子呢?这孩子还怎么能好好地生活下去呢?
周月看着大妈那哀伤的样子,突然也觉得很是悲惨,很是可怜。
她不由得想要帮帮他们。
而这时……周月忽然想起了什么——聋哑,应该也算是疾病吧?那么……杜晓天说不定就有办法呢?
毕竟,她爷爷周有泰,可是杜晓天治好的!
于是她立马转过头,看向杜晓天。
她还没开口,杜晓天便已经明白了意思。
杜晓天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大妈,开口道:“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大妈听到这话,微微一怔,“试?试什么?”
“给这孩子治病,”杜晓天道。
“呃……治病?”大妈愣了一下,有些吃惊,道,“小伙子,你难道还会看病?”
“是啊,”一旁的周月立马点头道,“他不仅会看病,还很厉害呢!”
大妈听到这话,微微疑惑。仔细地打量了杜晓天一眼,苦笑道:“这……小伙子,小姑娘,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啊,可看这小伙子这样子,这么年轻,哪里像是会看病的人啊?如果你们是想安慰我的话,那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大妈,我可没有安慰你,”杜晓天道,“而且,试一试,总归是没坏处的,不是么?万一我就治好了他呢?”
大妈听到这话,虽然打心底里很难相信,但,那一丝丝寂灭已久的希望,也渐渐复燃了。
是啊,试一试总归是没坏处的。
万一真好了,那可就是拯救了儿子的一生啊!
大妈想了想,终于是点了点头,道:“那好。那……要怎么试?”
杜晓天道:“先让我把把脉、诊断一下。让那孩子过来我这边吧。”
大妈微微一怔,点了点头,低下头,对着孩子用简单地唇语说了几句,然后指了指杜晓天身边。
小男孩倒也听话,乖乖地走到了杜晓天的身旁。
杜晓天拿起他的小手腕,把起脉来。
气缓缓透过杜晓天的手,传入小男孩的身体,像声纳一样将小男孩的身体状况全部探知出来。
半分钟后……杜晓天便松开了小男孩的手腕。
“怎么样?”周月迫不及待地问道。
“大致弄清楚了,”杜晓天道,“这孩子是先天性的经脉淤塞。他大脑侧后方的数个重要经脉都被完全阻塞死了,不流通。”
“经脉?”周月表示听不太懂。
杜晓天想了想,道:“用西医的理解,就相当于……听觉方面的神经,出现了一些病变,导致听觉信息的传道完全中断了。所以,自然就完全听不到了。如果按耳聋的分级的话……这应该算是极重度耳聋。因为多大的声音都听不见。”
为了做个示范,杜晓天转过头,在小男孩的耳边大喊了一声:“啊!”
小男孩却没有什么反应,只觉得耳朵被吹得有点痒,转过头疑惑地看了杜晓天一眼。
这下周月和大妈自然都相信了杜晓天的判断。
“那这病,好治吗?”大妈有些紧张地问道。
杜晓天摇了摇头,道:“不好治。这种耳聋算是最根源性的耳聋了。别的耳聋或许还可以通过助听器,或是用固体传导的方式让病人感受到声音,但像雄雄这样的,都是不可以的。想要让他恢复健康,就得解除那阻塞的经脉。而这经脉,又在人体最关键的脑部,想动,自然是极难的。”
大妈听到这话,顿时蔫了。
刚刚燃起的希望,又一下子破灭了。
“唉……就知道肯定会是这样。这病,都这么些年了,哪有这么容易治好啊?”大妈叹息道。
“大妈你为什么要叹气?”杜晓天问道。
大妈微微一怔,道:“呃……这……治不好,我当然心里很难受啊。”
“可我没说治不好啊,”杜晓天道。
“呃?”大妈一愣。
“这病的确难治,可我能治啊,”杜晓天嘴角一翘,道。
然后,他便拿出针包,拿出了其中几根银针。
大妈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有些难以置信,道:“真的吗?你真的能治?”
杜晓天点了点头,道:“希望大妈你能相信我。我会治好他的,就当是……付你这顿饭钱吧。”
说着,杜晓天便开始给小男孩施针。
一开始,小男孩看到这些亮晃晃的银针,还觉得很害怕,想要闪躲。
杜晓天想了想,便直接故意在自己手上扎了一根银针,给小男孩看。
小男孩看了看杜晓天,发现杜晓天居然一点疼痛的样子都没有,顿时很是好奇。也不再害怕了。
杜晓天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便开始给他施针了。
这一段针法,并不似上古六针那样复杂精妙,简单了许多。真正难的,是对气劲的精准控制。
杜晓天之前说这小男孩的病很难治,可不是开玩笑。
那些阻塞的经脉,若是让西医去解决,恐怕会束手无策、毫无办法。毕竟神经这种东西,向来是最难以处理的。
而杜晓天能做到,靠的就是神奇的气。
他能通过气,顺着经脉,将那些阻塞的部分一一冲开。
只有这样,才能在毫不伤害身体本身的情况下,解决小男孩的病痛。
……
伴随着针法的实施,小男孩雄雄的表情,开始发生一些奇妙的变化。
他似乎开始感受到一些以前从来没感觉到的感官刺激。
他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叫做“声音”。
而当针法全部完成,杜晓天收起银针的时候……
小男孩忽然有些懵了,然后有些躁动起来,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复杂,甚至抬起手,捂住了耳朵,摇晃起脑袋,看上去似乎有些痛苦。
一旁的大妈看到这状况,顿时担忧起来,连忙道:“小伙子,雄雄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治出事儿来了吧?”
杜晓天却是一点担忧的意思都没有,微微笑着,悠哉悠哉地将银针一根一根插回针包里,道:“放心吧,这就是正常的反应。”
“呃?正常的反应?”周月疑惑道,“为什么会这样?”
杜晓天想了想,道:“如果你从来没有吃过酸的东西,突然,让你吃一口柠檬,你会怎么样?”
周月微微一怔,想了想,道:“肯定会……会酸得不行吧。毕竟,没吃过酸的话,肯定会对酸味很敏感啊。”
“BINGO!答对了!”杜晓天道,“现在这孩子的状况,就是这样。”
周月愣了一两秒,恍然大悟,道:“哦哦!我明白了,你是说,这孩子从来没有听到过声音,所以突然听到声音,会很不适应,对吧?”
大妈听到这话,顿时一喜——雄雄真得能听到声音了?
不过,很快,大妈又觉得有些奇怪,道:“不对呀……这屋子里,也不吵啊,除了咱们几个说话的声音,也没什么别的声音了。雄雄为什么还会那么难受?”
杜晓天淡然一笑,解释道:“他现在的感觉,和我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就像吃辣椒一样,同样的辣度,小孩子吃,和吃多了辣的成年人吃,感觉当然是完全不同。大妈你觉得现在什么声音都没有,是因为风声、虫鸣声等等这些声音都已经让你觉得习以为常了,觉得不算是声音了。但雄雄可不会啊。”
大妈闻言,怔了怔,渐渐明白了些,“原来……是这样么?”
杜晓天看着大妈那还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笑了笑,道:“其实想证明雄雄有没有恢复听觉,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方法。”
大妈微微一愣,“什么方法?”
杜晓天嘴角一翘,然后,忽然大叫了一声。“啊!——”
只见一旁的雄雄一下子被吓得跳了起来,落地都有些没站稳,摔了一跤。
看着儿子摔跤,大妈第一反应是有些惊慌、担忧。
可下一秒,她僵了一下,表情一下子变了,变得欣喜若狂!
“天哪!雄雄好了!”她扑过去,抱住自己的儿子,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竟是抑制不住地就流了下来。
而小男孩雄雄,被母亲突然抱住,也有些无所适从,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被抱住之后,他也镇定了许多,乖乖缩在了母亲怀里。
房间里只听得到大妈喜极而泣的声音。
场面颇为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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