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人的收入主要靠旅游业维持,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会说些简单的英文。安溪从道具里找出一个拍立得,用尽可能简单的英文,问那些小孩子是不是想拍照。
这些当地孩子肤色黝黑,一笑就露出一口异样洁白的牙,明明很想试试,却互相推搡着都往后躲。
安溪直接举起相机,对着他们“咔嚓”一下,拍立得顶部立刻就吐出一张照片来。她把相机和照片一起递过去:“拍照是那边几位叔叔的工作,这个你们拿去拍,到晚上回来给我看看,谁拍到的照片最特别,我有奖励。”
其中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像小猴子一样一把抓过相机,然后一群孩子闹着跑开了。
安溪满意地一拍手,对付几个小孩子的信心,她还是有的。
一回身,陆中泽就站在她身后,一脸不明所以的笑意。
安溪一拍胸口:“吓死我了,你站这么近干嘛?笑得我心里直发毛。”
陆中泽把矿泉水举到嘴边,像品酒一样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笑呢,你就觉得我不怀好意,不笑呢,你又要说我收了别人的钱来怼你,安小姐,我也很无所适从啊。”
“可别逗我了,”安溪白了一眼,“看见你笑,我就紧张,就怕哪个环节做的不好,达不到你令人仰望的高要求。”
陆中泽滑动喉结,咽下一口清凉的水:“这么说就太夸张了吧,我可从来没有批评过你,只是提醒你一些基本的事实。再说,有时候,事实不一定会按照你希望的方向发展。”
他一面说,一面悠闲地踱走了,留下安溪在原地莫名其妙,自己“切”了一声:“要是没有你提醒事实,现在丽思早就跟艾天解约了……”
陆中泽的嘴有神奇的魔力,坏事永远一说就灵。
当天晚上,安溪便发现了,现实的确并不按照她希望的轨迹行进。那些孩子带着拍立得回来的时候,相机已经摔坏进水了。拍出来的照片,有几张已经被水泡过了,完全不能看,还有一些都是零零碎碎的杂物,毫无美感可言。
她原本想着,照片里哪怕有一张好的也行,可以留给艾天专门做一次推送,塑造一个平易近人的形象。可惜,没一张能用的……
更叫她头疼的是,这些孩子第二天仍旧来看热闹,因为前一天得到了相机当礼物,好像还有人数越来越多的趋势。安溪只好试试别的办法,比如给他们买冷饮,让他们在一边安静一会,可是每次都坚持不了多久。
安溪已经焦头烂额,陆中泽仍旧只是坐在躺椅上旁观,脸上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好不容易抓住个艾天补妆喝水的间隙,安溪挪到陆中泽面前:“陆总,你千里迢迢大驾飞到这,难道就是为了在这干坐着的么?”
“不啊,”陆中泽刚从当地小店叫了鲜榨果汁,“我有时候也躺着。”
安溪一口老血呕在胸口:“陆总,现在这个情况,很耽误进度啊,我们是不是应该共同解决一下,不好全指望我一个人吧?”
陆中泽吸了一大口果汁:“安小姐,你不是很热爱这份工作的嘛,我得让你干个够啊。”他朝安溪身后一扬下巴:“快去吧,那些小孩子又围过来了,工作现场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你啊安小姐。”
安溪转头看了一眼,气得咬牙切齿,却不得不急忙忙地奔过去,拉开两个差点就要玩坏了打光板的小孩。
在这种反反复复的拉锯之下,艾天终于忍无可忍爆发了。
当天正好要拍一组在阳光下进行沙滩运动的照片,动作本来就有些难度,天气又热,艾天反复试了几次都不理想。好不容易拍到一组表情和动作都还算完美的,又因为有一个孩子在摄影师附近探头探脑,被拍上了半张身子,角度凑巧,刚好挡住了艾天的一边手臂,想p掉都不成。
艾天看过照片,脸色直接都沉下来了,向外走了几步,把沙滩上的一只球狠狠向外一踢,冲着那些看热闹的孩子,直接骂了粗口。
助理赶紧上去拉他,艾天平常不大说话,发起脾气来,却不依不饶:“……需要对他们这么客气么?直接赶走不就得了,这里是丽思的地盘,我在替丽思工作,为什么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
安溪知道自己脱不开干系,回头看见陆中泽又是那副仰头看天的姿势,只好走上前,先给个公式化的安抚:“我会尽快跟丽思沟通,看能不能安排一个不受干扰的拍照环境,今天这么热,艾先生不如先休息一下。”
艾天把擦身体的毛巾一丢,直接走了。
安溪估计艾天是回房间休息去了,叫其他人也先收工:“今天都先修整一下,顺便想想有没有更好的拍摄方案,明天早上早点开始,趁比较凉快的时间,多拍一点。”
难得浮生半日闲,刚刚清净了不到三个小时,艾天的助理就来敲响了安溪的房门。一照面,年轻的小助理已经急得声音都快劈了:“安、安小姐,艾天刚才开车出去散心,好像、好像撞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