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大年初二,要去沈氏的娘家拜年,等子福带着穿戴好的子禄、子晴进沈氏房里的时候,沈氏也穿戴好了,换上了一身七成新的银红绸子罩衣和一条松青色的棉裙,子晴估计还是沈氏当年的嫁妆衣服。
“娘,你今天真好看。”子晴蹭到沈氏的旁边。
沈氏正绑好一个包袱,听了子晴的话忍不住笑了,“胡扯什么呀,娘都老了。来,娘给你梳梳头。”说完拿出两根粉红的绢带,给子晴绑在头上的两个包包上,并摸了摸子晴的脸,说:“看我女儿多漂亮。”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子晴一脸的臭美,惹得子福忍不住掐着她的脸颊,说:“这是哪来的王婆呀,这么会自夸。”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子晴的话让子福一愣,伸手就往子晴的腋窝挠去。“好啊,胆肥了,连哥哥也敢编排了。”
子禄听了忙过来挠子晴的痒痒,“臭晴晴,我又没有得罪你,你连我也编排了。”几个人闹做一团,直到曾瑞祥进来喊大家吃饭。
去前房吃饭时子晴想起她的小鸡来,赶紧去找萧秀水,还好她不用出门,子晴托给她了。到田氏那,发现曾瑞庆他们也穿戴一新,不过听周氏说,她的娘家就在本村,倒不着急走。曾瑞庆和曾瑞祥商量几时动身,原来他们要先去他们的舅家拜年也就是田氏的娘家,就在附近的一个村子,家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后母,已七十高龄。
饭毕,回到后房拿东西,沈氏把两个房门都锁上。曾瑞祥抱着子喜一直送到出了长街的下村口,和沈氏说他会赶到白塘村吃晚饭,接孩子一块回来,又嘱咐子福几句才转身回去了。沈氏带着五个孩子继续往前走,过了一个村子,子寿实在走不动了,子福只好背着他,路的两边除了山就是田地,田里的油菜花正含苞待放,子晴走不动时,子福让子禄拿了一枝小松树枝,扬言要用松针扎她,子晴吓得赶紧往前跑,也不知道到底过了两个还是三个村子,终于听见沈氏说翻过这山就到了。
沈家的房子一看就明显比曾家的新而且好,一色的青砖,门前还有一个影壁,影壁前是一小片竹林,门槛上有一对半截的雕花木门,然后才是大木门,外婆何氏正在门外张望,母女两一见面,何氏紧抓住沈氏的手,两人都掉眼泪了,子福赶紧上前叫人,老人家一个一个地搂过孩子,激动地说“好,好,都是好孩子。”
进了屋,家里也就二舅沈建水和二舅娘赵氏在家,表哥们都出去拜年了,两个表姐都出嫁了,说是要下午才能到。还没待片刻,沈氏带着他们从后门出去,就到了大舅沈建山家,又是一番彼此问候,刚泡上茶水,拿出各色小糕点,大舅娘许氏就忙着叫大表嫂岳氏张罗中饭,沈建山家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除最小的儿子外都已成亲,大儿子沈大福在安州府开了个小小的糕点铺子,带着妻子岳氏和四个孩子在那安了家,二儿子沈小福在安州府做了一名衙役,妻子刚生了个儿子,三儿子沈万福刚成亲,在家种地,真是好大一家人,比曾家人数还多,亏得这会都出去拜年了,沈建山说平常日子也就老三、老四在家,过年了就都给叫回来了团聚团聚。
吃饭时许氏把何氏那边三人一块叫过来了。饭后,一大家人围着火堆叙叙话,何氏和沈氏带着子喜回房间,赵氏也张罗回去准备晚饭,估计两个女儿和女婿也该过来了。
子晴只知道古代的时辰是用什么子丑寅卯划分的,再往后就不会背了,所以具体对应现在的几点她还是分不清楚,也懒得去分。只是会大概看看天色,诚如此时,估计还不到三点,这过年串亲戚还是好,除了吃就是喝。
晚饭是在赵氏这边吃的,曾瑞祥在晚饭前赶了过来,赵氏的两个女儿携夫带子也都回来了,沈建山一家也过来了,饭菜摆了两桌,何氏、沈建山夫妻、沈建水夫妻、曾瑞祥和沈氏、沈建水的两个女婿一桌,沈建山的两个儿媳和小孩们一桌,很是热闹,曾瑞祥不胜酒力,早早要下桌,正和两个侄女婿僵持着,沈建仁一大家都进门了,何氏喜得合不上嘴,又重整一桌酒席,期间的觥筹交错不必细说,好在大家体谅曾瑞祥的酒量,又知道要赶回家去还有段山路,也没有苦劝。
等子晴一家在回家的路上时,太阳都快落山了,本来沈建仁说要用驴车送,曾瑞祥婉谢了,驴车不能走小路山路,只能绕道安州府,拐一个大圈还不如小路回家快。不过因为有曾瑞祥,行程比来时快多了,子寿基本不用走,子晴沉浸在兴奋中,没觉得多累,这一趟拜年何氏给了每人五个铜板,许氏和赵氏分别是两枚,后来萧氏又偷偷给了每人五枚。子晴决定回头把子禄和子寿的都要来买小鸡仔去,子福要上学,还是自己留着急用吧。
回到家天已擦黑,春玉一大家都过来了,后房曾氏的小女儿一家四口也在,这么多人子晴真发愁怎么挤,真希望自己一家可以早点搬走。
子晴看着田氏在夏玉和秋玉的房间用两条长凳几块木板搭了一个简易床,铺上厚厚的稻草,让春玉带着她两女儿住,又在原本子萍住的床边加了一块木板,安排大姑爹燕仁达和他家三个儿子,听子福说他们要住到过完元宵节,每年都这样。
子晴想怪不得田氏说银子不够花,需要银子的地方实在太多。晚上这么多的人聚在一起,吹牛的吹牛,斗牌的斗牌,看牌的看牌,小孩子们玩捉迷藏,追的两屋跑,大人的叫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只差没把房顶掀了。曾老爷子喜滋滋地说了,过年就要人多,人气旺才能家旺。
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刚过了两天,春玉家的二毛就差点惹出一件大祸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