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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异样(1 / 1)

如果说师父原本功力就可以轻松画出这银色符,那大风也没啥,因为风起之时,符已成,可是师父那么吃力……

我生怕大风吹迷了师父的眼,一个闪身,就挡在了法坛的前面,现在傻子都能看出,风是朝着法坛吹的。

我面对着师父,那风吹的我头发都乱了,我从来没想过夏天的风竟然都能吹出一股冷冽之意,那冷是冷在心里的,不是那种阴冷,而是那种冻结你心的冷,让人下意识就想避开!终究是天道之威啊!

可我不敢避开,我看见师父脸上已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几乎布满了脸颊,连脖子上都是青筋鼓胀,行符非常之慢,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原本行符之时,讲究一气呵成,气息不断,笔力不断,符纹不断,速度当然是要快一些,如果慢下来,符纹很容易就断开,也不能保持均匀的笔力,师父这状态真的是太危险了。

我几乎想开口叫师父放弃,可我看见师父虽然慢,但是气息,笔力,甚至符纹都没断开,连颤抖都没有一丝,我更不敢影响师父。

大风吹的我实在难受,而我看见师父的脸已经越来越红,连眼珠子都红了,这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也就是说师父已经憋气了一分钟,原本动用功力,血气就会急速上涌,何况在憋气的情况下?

我真的快忍不住叫师父停笔了,可我看见师父的眼神中忽然出现一股狠色,下一刻行符竟然快了起来,只用了不到十秒,竟然符成了。

‘噗’一口鲜血从师父的口中喷出,他大喊到;“道良,结符煞!快!”

我来不及多想什么,飞奔到法坛背后,直接就打出了接符煞所需的手诀,下一刻,心中已经开始默念口诀,当口诀念完之际,我就陷入了存思的状态。

关二爷,关二爷,现在我的脑中全是关二爷的形象,沟通如果成功,脑中自有异象表明。

这时,我强大的灵觉终于是发挥了作用,关二爷的形象在我脑中栩栩如生,在某一个时刻,符煞异象成,我毫不犹豫的对着银符打出了结的手诀,意味着符煞将结于其上。

可此时,我也敏锐的感觉到了有一股天大的阻力在阻止我一般,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就如我如果想的话,我可以很轻松的伸手摸到眼前的这张银色的符,但是这阻力却这么清晰。

这是非修道之人不能感觉的,这也是修习的苛刻之处,没有灵觉的人,根本无力感受这些。

我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精力,思想全部用于结符煞之上,想把这符煞打进去,过程却如此的艰难。

我知道现在谁也帮不上我,可师父成符如此艰难,我不能辜负了他,在下一刻,我的眼睛几乎瞪到了最大,从它的热度来看,我几乎不用想,都知道,我现在的眼睛有多红。

我忽然就大喊了一声,脑中全是关二爷走进符箓的景象,给老子结!

下一刻,我的眼前就一片黑,出现了那种昏迷之前的那种恍惚,我噌噌噌的倒退了几步,勉强才站稳了身子,可终究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吐了。

鼻子痒痒的,我一摸,是鲜红的鼻血。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知道那是师父,他关切的望着我,嘴边是没有擦干净的鲜血。

他没有问我符煞结成与否,这时候,只是担心的望着我,我一把抹去了鼻血,有些虚弱的对师父说到:“师父,成了,关二爷走进了符里。”

师父微微一笑,说到:“我不用问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你能行。”

我也笑了,虽然现在感觉自己很是虚弱,可心里全是满足感,但在下一刻,我的眉头却深锁了起来,师父他,师父的脸色竟然成一种异样的灰白色。

很多高深的术法我不懂,可是我有基本的常识,我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忍不住大喊到:“师父,你是不是动了本源功力?这样是会损寿元的!”

所谓本源功力,就是常练气功之人,聚于丹田之下的一股气息,有意的去聚,但是效果甚微,往往经久数年才能得到一丝聚于丹田之下。

这就是气功难练的地方,这就是武家的内功为什么会失传的原因,两者有极大的相似之处。

而这股气息,还有一个别名,叫精气,每个人都含有生命的精气,这精气说直白点儿,就是一口先天元气,在母腹之中,胎儿浸泡在羊水中,和母亲一同呼吸,所用呼吸法就是是道家推崇备至的胎息术,而胎息所得的气息就是天地间最纯净的气息,这气息是天地灵气,也就是人的先天元气。

先天元气充足者,自然身强体壮,寿命悠长,这先天元气不足者,则身体孱弱,寿元有限。

修者,一边要提炼要从繁杂的气息出提炼出这股先天元气到丹田温养,一边又要吸收新的气息。

道家有一个说法,通俗的说,就是下等食法是为食五谷杂粮,中等食法是为食丹,而最上等的食法则是食气。

可见食气是多么不易的事情,先天元气,除非你的气功已经练到了胎息的程度,才能得到补充,一般练气只能反复的提纯杂气而已。

而且这先天元气,原本抽离出来,到丹田中温养就极为不易,据我了解,师父第一还有完成全部先天元气的提炼。第二,他的气功也没高深到胎息的境界。

在此刻,为了画符,动用先天元气,不是减寿又是什么?

我几乎全身都在颤抖,我不能接受师父的寿命减少一丝一毫,我要师父长命百岁,瞬间,我的眼圈就红了,原来师父画符之时的那一抹狠色,就是准备动用丹田的精气,他早就如此打算了吧?怪不得后面行符会如此的顺利!

师父扶起我,却比我坦然许多,他说到:“三娃儿,你别担心我,你为修道之人,自然知道丹石药丸是能补充自身损耗,延年益寿的,这点寿元的损失算不得什么。”

我知道师父的说法,古时候一个个突破人类寿元极限的,无不是精通药理,善用草药食补之人,只是到了现代,资源已经难找

师父知道我要说什么,拍了拍我肩膀,说到:“你李师叔送来的药丸很是珍贵的,王师叔送来钱,不也是一种资源吗?再则,你师父我也有很多珍藏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珍藏?珍藏几乎都给我了!我又不是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我竟然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师父把我摁在凳子上,无奈的说到:“都多大了,咋跟一个小孩似的,你我道家之人,常习气功也是延年益寿之法,这一两年的寿元算得了啥?李道良,你是男的,又不是大姑娘,给我收!”

我不敢哭了,一把抹去了眼泪,师父其实现在是越来越讨厌我懦弱,也不知道为啥?再说,师父说的也有道理,他的气功境界已经非常高深,说不定是真的可以补回来的。

见我不哭了,师父拿出一个瓷瓶儿,倒出里面的药丸,给了我一颗,自己也吞了一颗,这药丸我知道,小时候就吃过,精心养神的,是道心送来的。

银色的符,由我出面,送给了李师叔,当李师叔接过符的时候,一只手都在颤抖,虽说他是命卜二脉的人,可也粗通山字脉的一些常识,知道这银色的符是有多么的不易。

“不是师父一人的功劳,这其中李师叔送药,王师叔送钱,这是他们全部人的心意。”我在旁边解释到。

偌大的办公室内,就我和李师叔两人,这是我第一次来这个办公楼,发现说话倒也方便,而且这是师父一再强调,要给李师叔言明的事情。

李师叔是个严肃的人,表情向来少有变化,可此刻我明明就看见他的表情真是十分丰富,感动,生气,哀伤,简直是各种表情生动之极。

过了好久,李师叔才把叠成三角形的符小心的揣进了胸前的口袋,平静了很久才说到:“我年纪最大,反倒要他们来照顾我,心意我领了,回去得好好的,亲自缝制一个红布包装上这符才行。”

我觉得有点儿好笑,李师叔想尽量的表现出平静,淡定,可那句亲自封布包还是出卖了他,我很难想象一个如此威严的男人,拿个针线缝东西的样子。

见没事儿,我就想走了,和李师叔那么严肃的人呆在一起,我总觉得压力很大。

另外,在这办公楼,我全身不舒服,要知道,前几年我还跟个街头小混混似的。

却不想,李师叔根本不理解我的心意,忽然叫我坐下,要和我谈话。

谈什么呢?我一和李师叔谈话就紧张,老是会想起上次他不动声色训我的场景,还透露出了他查我的底牌,这能自在吗?

可是李师叔却很轻松,问我:“我送你的那枚铜钱呢?”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说起这个,我还有些迷糊,当日我拿了铜钱回去,就让师父看过,问这铜钱是啥东西?师叔给我是啥意思?

说真的,铜钱也是道家常用的法器,因为钱币一类沾染人气极多,对阴邪之物有天生的克制作用,难不成李师叔是送给一枚法器吗?

可师父看过,却大笑不已,扔给我之后,说到:“好好带着吧,不要离身,铜钱嘛,当然是充满铜臭味儿的值钱之物啊。”

这师父真的莫名其妙。

此刻,李师叔问起,我不由得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枚铜钱,说到:“在这儿呢。”

李师叔先是很吃惊的看着我从裤兜里掏出铜钱,接着是带着生气的眼神,看我把铜钱随意的丢在了桌上,他非常沉默的望着我,接着我看见他手第二次颤抖了起来。

一拍桌子,生气的吼到:“要不你的虎爪,你师父在帮你温养去秽,我怎么可能给你这枚铜钱?你竟然如此对待它!”

我一愣,我咋了?这不就是一枚铜钱吗?李师叔至于这样吗?这铜钱到处都可以找到,买到的

不过,我也得到了一个消息,让我欣喜不已,原来我的虎爪没有遗失在饿鬼墓啊,师父竟然给我收拣了起来,并且在温养去秽,这老头儿竟然不给我说!害我难过了那么久!

看来,师父在饿鬼墓一定有不少事情瞒着我!

我想得正出神,忽然被一阵儿咆哮声拉回了现实:“臭小子,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我真的太生气了,你看清楚,这是天成元宝,天成元宝啊!这是你师祖亲手温养的法器啊!”

天成元宝,啥东西?我愣住了!听见李师叔因为激动,声音都变得尖厉了起来,我冷汗直流。

我决定说点儿什么,于是小心翼翼的开口;“李师叔,天成元宝是什么?这是铜钱啊,怎么成了元宝了?元宝是金子银子之类的吧?那个,是不是师祖温养过,就叫元宝了?”

李师叔一拍额头,被我的话刺激的差点晕了过去,嘴上喃喃的念道:“你故意的,不然就是你师父故意的,是嫌弃这没那虎爪珍贵吧,肯定是!”

骑车在回去的路上,我的脑袋都还有些眩晕,天成元宝,此刻安静的躺在我衣兜里的天成元宝竟然那么值钱。

李师叔的话还在耳边萦绕:“知道啥是天成元宝吗?五代十国时期的铜钱,出土极少,每一枚都价值不菲,如果是小平钱倒也罢了,顶多算是珍品,可你手上这枚,你可知道,是折十钱,存世稀少,甚至考古界都不承认它的存在,可一旦用高科技仪器分析出它的年份,就是稀世之宝啊!”

我不懂什么是小平钱,更不懂什么是折十钱,李师叔给我上了一课,我才明白小平钱就相当于是一元钱,而折十钱比小平钱大的多,相当于是十元钱。

而我衣兜里这一枚天成元宝,是存世不知道才几枚的折十钱,这都不算重要的,重要的是它经过了我师祖的温养,所含的法力惊人。

我就是那么暴殄天物的!

另外,李师叔怕我以后再糟蹋东西,狠狠的跟我说到:“你那虎爪珍贵之处在于那是一只活了五十年以上的老虎身上取得的,你师祖说那老虎几乎可称之为百年虎妖,几乎就要开灵智了,更重要的是,你师父在收拾了它以后,用收魂符收取了它的一魂一魄,封入了虎爪,你自己掂量掂量这分量!百年妖虎,煞气最重的一根爪子,要搁现在去测个骨龄,会引起轰动。”

“你手上的沉香,是奇楠沉,价格堪比黄金,你自己再去掂量。”

“你师祖爱好收集奇珍,做为法器之物更是千挑万选,你师父那里得到的是最多的,我个人偏好铜钱,得到了全部,这次给你的也是其中的上品了,你竟然这样对待。”

“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御寒了你师祖的法力在其中,一件儿最为平常的玉,只要温养成了灵玉,都价值不菲,你小子身怀重宝,竟然不知道珍惜。”

太阳很毒,热辣的晒的我更加恍惚,可比不上我心情的恍惚,敢情,我师父他们几个都是有钱人?我想起了师父那几个大箱子,曾经随意取出来都是一副恽寿平的画,我后来上了大学偶然才知道恽寿平的画那叫一个价值千金,只是没多想。

李师叔的话算是提醒我想起了这一茬,我忽然觉得我师祖真的很神奇!连带着我现在都没啥安全感,为啥?虎爪啊,整整一串儿奇楠沉都在身上了,哦,还揣了个天成元宝折十钱,这不他娘的一个移动金库走在路上吗?咋可能还有安全感?

回到家,我就这事儿兴冲冲的去问师父,师父却瞟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到:“别打这些东西的主意,都是你师祖留下来的,给我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法器这些东西,你随便用,古玩啥的,留着当摆设,饿死都不能动。”

这时,我才从有钱的惊喜中清醒了过来,是啊,师祖留下的东西,纪念意义更大于金钱的意义,作为徒子徒孙的我们,只能再去充实这些东西,让我们这一脉的底蕴更足,怎么能去打它的主意呢?

“收拾一下,后天出发去SC。”师父对于这些事儿根本不在乎,随口就转了个话题。

我的心态转变以后,也变成了从前的不在乎,也不再去想这些事儿了,就问到:“师父,去SC哪儿啊?”

“南充。”说话间,师父抛给了我一件儿东西,我接过一看,不就是和我分别了8年的虎爪吗?

“总算温养去秽到位了,戴上,好好养着,在你不能布置大阵,驱魂之前不能再动它了,我也不会再动它了。”

“嗯。”我非常的开心,后天就可以回到我魂牵梦绕的SC了。

SC南充,一个在SC普通的城市,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和其他中国人并无不同,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勤劳,本分,善良

要说这里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关于僵尸的传说特别多,尤其是下属南充的一个县,NB县。

1990年,NB县,一个普通的村子。

孟大伟在这个夏天的早晨起了一个大早,现在并不是农忙的时节,可他却不得不起一个大早,只因为今天村民们要刨他爸的坟,他做为儿子不能反对,还必须协助大家的行动,想起来还是有些苦涩。

家里有比他起得更早的人,是他的媳妇儿,听见孟大伟的动静之后,他媳妇儿麻利儿的打了一盆洗脸水,拧了帕子就递给自己男人擦脸了。

SC男人疼老婆是出名的,平日里孟大伟的媳妇高燕可不兴那么伺候孟大伟,只是今日里特殊,得温柔点儿待着自己男人,毕竟谁爸的坟要被刨了,心里会痛快啊?

闷闷的擦了脸,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孟大伟就坐在自家门口发愣,望着早晨6点多,就已经有些明晃晃的天,他有些想不通,咋偏偏就是我爸呢?村里的方士是不是弄错了啊?

高燕叹息了一声,把手里热腾腾的红油素面递给了孟大伟,想着自己男人今天不开心,她一狠心,特别在面里卧了两个鸡蛋,吃得香点儿,心情也会好点儿?高燕是这样想的。

孟大伟接过面,西里呼噜的就开始吃了,可是吃到一小半,叹息了一声儿,又把面放下了,连面里的鸡蛋都没有动。

“大伟,心情还是不好?”高燕端根小凳子,挨着孟大伟坐下了,自己妈曾经教育过高燕,不能让男人把心事儿憋心里,憋坏了,身体就不好了,身体不好了,谁还能撑起来这个家啊?

她觉得有必要开解开解自己男人了。

面对高燕的问题,孟大伟没直接回答,叹息了一声,只是闷声说到:“香火,蜡烛,纸钱准备的多不?”

“多,买了一百多块钱的,大伟啊,你的心意你老汉能晓得了。”高燕握住自己男人的手,柔声安慰到。

孟大伟眼圈一红,快速的抹了一把,然后才开口说到:“你说,咋能是我老汉呢?放今天这一烧,我这辈子连拜祭我爹都不行了,就今天能摆最后一回了,我真的想去问问袁道士,他到底弄清楚没有,咋能是我老汉呢?”

“大伟啊,我也不想是我公公啊,这样事哪个村没有?遇见了就必须要处理啊!公公的坟裂的那么不正常,周围草都不长一根,还有人路过的时候听见了怪声儿,你说哎”说到这里,高燕也叹息了一声,心里更多的是恐惧,虽然自己是孟家的媳妇儿不假,但是从心底来讲,对公公这份感情绝对没有自己男人对爸爸的感情深,她是害怕的。

从感情因素来讲,她觉得这样还是有些残酷,但从更多的方面来讲,她还是希望早点烧了了事。

孟大伟再次抬头望着明晃晃的天儿,闷声说到:“今天肯定太阳毒的很,我老汉怕是今天躲不过了,爸爸啊”想到心酸处,孟大伟忽然就流下了眼泪。

“算了,大伟,吃面嘛,等会还要干力气活儿。”高燕看见自己男人哭了,心里也揪心,只能把面递给孟大伟,柔声的劝到。

孟大伟接过面,赌气似的大吃了起来,吃了几口,他抬起头来,狠狠的说到:“今天要是开棺,没得任何问题,我就要那袁道士上门来给我家摆十桌坝坝席,当着全村的人给我道歉,给我老汉敬酒三杯。”

高燕不说话,看来自己男人还是抱有那么微末的希望,即使特征已经那么明显了,她的沉默只是不想打破自己男人的希望,但是她却不认为自己男人说的话,能够实现。

吃完面,整理了下屋子,再带上了要拜祭的东西,时间已是8点整了,高燕刚说出门去望望,却不想村里有名望的几个人领着大家已经来了。

还没进门,就听见众人嚷嚷着:“大伟,出门了,要做事儿了。”

在全村人的目光之下,那一堆厚厚的纸钱终于快要燃尽,坟前的几对红烛滴下的蜡也已经把那一小片儿地面染红了,孟大伟悲伤的朝天扔出手中最后一叠纸钱,然后再次对着坟头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老汉啊,儿子不是不孝,而是你要是变成了那个东西,害的就是全村的人呐!这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儿子也不得不从。不过,老汉,你放心,如果是受了冤枉,儿子是拼尽性命也要给你讨个公道的。”这几句话,孟大伟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出来的,在场的村民无一不听了个清清楚楚。

但没有人说话,现场沉默的可怕,这是搁谁身上都是不太好接受的,要是受了冤枉,讨个公道也算正常。

高燕默默的扶起孟大伟,两人站到了一边,11点左右,就会开始刨坟了,开棺的时间一般在午时三刻,也就是11点45的样子,那时的阳气最盛,过了这个时间,阳气会猛然转阴,那时会有可怕的后果。

此时完成祭拜,不过10点多一些,大家都默默的等待着,这事儿虽然不是每年都有,可是这一片的许多村子,哪个不是过2,3年就会这样做一次?对围观在旁的村民来说已经不新鲜了。

今日里几乎没人下地干活,因为规矩定下的就是5岁以上的,70岁以下的男丁必须来,用阳气镇场子,这样一来自然就没人干活了。

高斌是高燕的弟弟,也是孟大伟的小舅子,此时也在现场,他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当建筑工跑了好几个城市,这好不容易回来休假,就赶上这档子事儿,也算晦气,重要的是,等下八个开棺人,其中一个就有他,谁叫他是孟大伟的小舅子呢?

看见姐姐,姐夫难过的样子,高斌有些烦躁,从兜里摸出一根儿红梅烟点上了,他跑过好些城市,渐渐的觉得自己出生这片儿村子的规矩真的有些不靠谱,其它地方吧,也能听说烧尸的事儿,可远远没有这里来的频繁,这里连小孩都他娘的知道僵尸啥的,有了些见识,高斌就常想,这是不是以讹传讹啊?一点点事情都搞的疑神疑鬼的,还弄得人那么难过。

此时,袁道士正巧走了过来,递给高斌一个小布包,还有一个口罩,说到:“规矩都知道吧?呆会儿可别大意,小心让尸气儿冲了身,那可难办了。”

高斌有些不耐心的接过这些东西,说到:“都知道,把这小布包放口罩里,掩住口鼻,放心吧。”

袁道士在高斌胸前的口袋里塞了一把糯米,说到:“要好好做,这可不能放心哦,你晓得隔壁村的王老头儿不?他就是逞强,开棺的时候不肯用布包掩住口鼻,非要抽他的旱烟,结果被尸气儿冲了身,回去就全身青白,脸发黑,送医院都来不及了,然后死了还得烧,不能下葬。”

这事儿,高斌听说过,那时高斌还是小孩子,不仅是王老头儿,这样被尸气儿冲身的人,听说这十里八村的还有好几个,都是不小心,不像王老头儿,是个人嚣张中的枪。

想起这些,高斌又有点儿信服了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他一把拉过袁道士,递了一根烟给他,说到:“袁道士,你忙完了不?忙完了和我吹会儿嘛。”

袁道士接过烟一看,红梅烟,很不错了,微微一笑收起烟,说到:“马上,还有最后一个人没分到东西,弄完了,我来和你说。”

过了一会儿,袁道士挨着高斌蹲下了,问到:“你要找我吹啥子?”

高斌吸了一口烟,问到:“袁哥,你干道士那么久,你给我说实话,你见过僵尸没有?”

“僵尸,我哪儿能见到?能见到的都死了!你问这个,不是跟我扯淡吗?”袁道士点上烟也吸了一口,显然,高斌那声袁哥他是受用的,说话也就不神叨叨的了,而是很实在。

“既然没见过,为啥还要烧尸?这个不是有点儿对不起先人吗?”高斌其实就是不忍心见到姐姐,姐夫那个样子。

“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你从小到大在这片儿长大,难道你听说的还少吗?莫名其妙死的牲口,还有被咬死的人,你敢说你小时候没见过?”这话袁道士可不爱听,做为这里的道士,做为这里土生土长的人,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僵尸,耳濡目染听过的,见过的事儿可不少。

高斌沉默了,他确实在小时候是见过惨死的牛的,死的莫名其妙,全身到处是伤口,而且干瘪瘪的感觉,不是说是干尸的感觉,就是有一种干瘪瘪的感觉。

后来,那牛死了之后,村里还有一户人家半夜听到动静,然后爬起来一看,自己猪圈里的老母猪也死了,这事儿闹的挺大,直到烧了一具尸体后才得到的解决,至少村里就没闹过所谓的僵尸了。

听说当时闹的最大的时候,还来过什么科研人员,语焉不详的给大伙说了一通是什么牲口的传染病,牛有伤口,猪身上没有,是因为牛在死前,曾经挣扎过什么的。

就在高斌想起这一茬,沉思的时候,袁道士已经急吼吼的说到:“高斌,你也是村里的男丁,别的不说,挖出来的尸体你总见过的吧?70几年,形势那么严峻的时候,村里也烧过尸体,那具尸体鼎鼎有名的,李槐立的尸体,你还想的起不?”

高斌脸色一白,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忆的那个场景,开棺,李槐立的尸体被拖到阳光下曝晒时,那爪子,那牙齿,甚至身上还有暗红色的污痕,有人说那就是他吸了牲口的血,留下的痕迹!

甚至有人翻过棺材板儿,还看见棺材板上有不甚明朗的痕迹,说是李槐立用爪子刨的!

李槐立变成厉害僵尸的说法,几乎是传遍了这里的十里八村的。

高斌还想起,烧这尸体的时候,莫名其妙的两声怪叫,有点儿像蛤蟆,又有点儿像人在喊,这回忆有些恐怖,高斌一直不太愿意回想,由于本能的逃避,他几乎都忘了,或者已经开始变得不真实起来。

这时,袁道士提起这一茬,他终于想起来了,狠狠的骂了一句:“锤子哦!”高斌不说话了。

袁道士见高斌信服了,仿佛完成了一件儿他职业生涯的大事儿,满意的点点头,就要离去,毕竟说服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去相信老祖宗这一套,还是极有困难的,不是?

见袁道士要离开,高斌不愿意了,他还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他一把拉过袁道士,有些急切的说到:“袁哥,我就想搞明白一件事儿,为啥我们这一片儿特别闹僵尸?别的地儿这样的说法就很少?”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刁钻了,袁道士有些为难的挠挠脑袋,想了半天,才说到:“我也没太去过别的地儿,反正很多农村也是闹的,不管南方,北方吧!我们这一片好像是SC闹的比较厉害的地方,我想只能有一个说法,我们这一片儿,养尸地多呗。”

“养尸地儿是啥?”高斌确实不懂这个概念。

袁道士重新蹲下,然后说到:“养尸地儿特别容易出僵尸,但具体我也不知道为啥,这个除了和养尸地儿有关系,还跟下葬的各种忌讳啊,啥子的有关系,反正你也晓得,一旦起尸,那些僵尸吃够了牲口,要吃人的话,第一个找的就是自己至亲的人!你也不要为你姐姐,姐夫难过了,这是为他们好。”

高斌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心里的疑问还没得到彻底的解答,可是以袁道士的水平,能答到这个程度也算不错了。

忽然,高斌就想起一个问题,这姐夫的爸爸,埋的地方,离李槐立埋的地方很近啊,姐夫为此还闹过别扭!

不过,这个村子孟姓的祖坟几乎都集中在一片儿,眼看着祖坟地儿越来越小,耕地又多,选这一片儿也是无奈,莫非……

高斌心里又不舒服了,也就在这时,村里的老辈子喊了一声:“时间到了,大家开始挖坟吧。”

挖坟的工作进行的很快,因为要赶在午时三刻开棺,所以人们必须抓紧时间。

整个现场很沉默,包括围观的人群,毕竟这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在十几个壮年男丁的全力挖掘下,这座愤怒很快就挖开了,黑色的棺材全部露了出来。

这时,人们停手了,全部默默的退开了去,现场有一种压抑的静谧,已经换上了道袍的袁道士郑重的走了出来,先是在棺材周围,坟周围洒了一圈儿糯米,然后开始对着坟,走着不规整的步罡,念起了一段人们也不咋听的懂的咒语。

做完这一切后,袁道士焚了三支清香,然后在早已经准备好的柴禾堆上贴了一张符纸,看了看表上的时间,已经11点40了,算上撬开棺材的时间,差不多就能赶在午时三刻开棺了。

“开棺。”随着袁道士这声儿话语的落下,早已经带好口罩的八个大汉,就拿着撬子,先把棺材拖了上来,然后把撬子插进了棺材板,就开始用力的撬开棺材了。

孟大伟看着这一幕,捏紧了拳头,毕竟棺材里睡着的是自己的爸爸,不能入土为安,这是极大的不孝,如果爸爸真的变成了那玩意儿,也是自己不孝,没给爸爸选一块儿好好的埋尸地儿…………

高燕在旁边,紧紧的挽着孟大伟,她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儿,她也在乞求,自己公公最好别变成那玩意儿,要不然自己家在村里不知道要被议论多久,这真的不是啥光彩的事儿。

高斌有些恍惚,甚至心里有些害怕,有些退缩,究其原因,当然是因为袁道士的那番话,可是这事儿已经落到了自己身上,可不能当着全村人的面儿怂了,高斌也乞求自己能看见一具正常的尸体,哪怕是腐烂的,就是别再看见什么奇怪的玩意儿了。

随着‘嘣’的一声,棺材松动了,说明棺材钉已经被撬了起来,接着就是难听的木材摩擦的声音,高斌的心也随着这些声音提了起来。

“1,2,3,起!”随着领头那个人的大呼,八个汉子一起用力,‘轰’的一声,棺材板儿最终被撬开了。……

‘澎’是棺材板儿落地的声音,里面的尸体到底有没有尸变,就是这一刻了。

此时,现场的所有人,心跳都同时加快了,就算这种场景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已经不算陌生了,可是真正面对起来的时候,还是会心跳。

人都有一种猎奇的心理,想看看僵尸什么的,这些年也不是每次开棺都有什么发现,很多次,都是要全村人凑钱,给主人家摆个谢罪酒什么的,钱其实不算是问题,主要是没看到那新鲜,心里总是挂着。

至于还有一些情况,那就是特征及其不明显,勉强算是有些特征,也就草草的烧掉了,弄得人心里很怀疑,也不算是件高兴的事儿。

人们咋想的,孟大伟不知道,可此时他却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高燕也紧张的指甲都掐进了孟大伟胳膊上的肉里,至于高斌就是觉得一阵儿一阵儿的恍惚,心想,千万别尸变,否则我还得把这玩意儿拖出来。

棺材板落地的余音未散,忽然袁道士因紧张而显得尖厉的声音就在人群中炸响,难为他也戴着口罩,还能发出那么尖厉的声音。

“快,洒糯米!”袁道士是一直站在棺材跟前观察情况的,一见这尸体,首先就稳不住了,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到。

孟大伟‘啪’的一声就坐到了地上,从袁道士喊出这句话,他就知道完了,他爸爸一定尸变了,而且袁道士那么激动,这可不是那种似是而非的尸变。

至于高燕蹲下就哭了。

八个大汉几乎是同时从胸前的口袋掏出糯米,朝着棺材里狠狠的洒下,至于高斌,他不敢看,洒糯米的手都在抖。

密密麻麻的糯米几乎覆盖了尸体的全身,这是一种难闻的尸臭也渐渐的弥漫开来,人们纷纷拿起手里的干艾草点燃,驱散这种味儿,不然谁吸多了,中了那所谓的尸毒,可不是好玩的事儿。

“把尸体拖出来。”袁道士大声的吩咐到,然后大步的走到棺材面前,一根削的非常尖锐的桃木桩子也不停顿的,狠狠的插在尸体的心脏。

那一刻,袁道士几乎疯了,他当道士那么久以来,按照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一丝不苟的办事儿,在他亲自主持的事情里,这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那桃木桩子插下去,不见尸血,就流出一点点黑色的,几乎是半凝固的东西!听师父说,当年他处理李槐立的尸体时,也是那情况,甚至更凶一点儿,下桃木桩子的时候,那尸体有些微微的动静,在白天都有起尸的征兆。

尸变,确认无疑的尸变。

袁道士没由来的也一阵儿紧张,大声吼到:”把尸体拖出来,我下了桃木桩,这又是大太阳,没事儿的。”

高斌终于不能逃避了,他抖抖索索的拿着绳索,靠近了棺材,拿眼睛一看,头皮就炸了,从现在开始,他是彻底的相信了尸变一说。

棺材里的老人,是他姐姐的公公,他是熟悉的,去年送葬的时候,他还专门回来过,却不想一年的时间,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腐烂,全身呈一种诡异的灰黑色,只是干扁了下去,就像晒干的腊肉,手上的指甲非常的长,非常的尖厉,牙齿也很长,也很尖厉,特别是身上,竟然起了一层非常细,还很稀疏的白毛。

这要咋解释?事实就在眼前!另外一个大汉已经开始给尸体的一只手套绳索了,农村里有胆儿的人不少,高斌不想丢了面子,也流着冷汗,勉强的把绳索套上了。

随着四肢绳索的捆绑完毕,八个大汉一起把尸体拖了出来,直接的置身在了炽热的太阳底下。

‘哗’,当尸体从棺材里拖出来的一瞬间,人群开始骚动,哗然起来,这尸体只要有常识的人,都知道是彻底的尸变了。

有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对旁边的一年轻后生说到:“这家伙厉害啊,看见那些白毛了吗?还没长成,长成我们全村人就遭殃了啊,这是白凶啊!”

“白凶?秦老爷子,啥是白凶?你见过没有?”那年轻后生显然接受了科学的教育,对祖上传来来那些规矩似信非信的,也似懂非懂的,今天见到这奇异的场景,因为人多,说不上怕,可是好奇总是有的。

“我活了70几岁,开棺烧尸经常见,黑白双凶真是见得少啊,一般都是长了牙齿和指甲,这长白毛儿的么,啧啧,加上今天才是第三回,我说孟家老爷子的坟裂的凶,必有怪,看来果然如此啊。”那秦老爷子感慨的说到,同时祈祷自己以后千万别变成这玩意儿。

按照老祖宗的说法,这半死不活,没有灵智的家伙,可是入不了轮回的。

“那秦老爷子,你说黑白双凶,这是黑兄弟厉害点儿,还是白兄弟厉害点儿?你见过黑的没?”那年轻人可能是人多胆气儿壮,竟然还能开玩笑。

秦老爷子一阵儿紧张,小声说到:“这可不能胡乱开玩笑,啥子白兄弟,黑兄弟的,小心它们来找你!你要那么问,我只能告诉你,绝对是黑凶厉害!”

“你见过吗?”

“嗨,哪能没见过啊,还是我们的村的,就在十几年前,那李槐立的尸体就活脱脱的变成了黑凶,见血食就吃,要不是处理的及时,我们村的人都要死好多。”

“啊!”年轻后生终于严肃了起来,那李槐立的事儿,他听父辈说起来过。

就在老人和年轻人讨论的时候,孟大伟忽然发了疯般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大喊着:“爸爸啊……”

袁道士立刻紧张的吼到:“把他给老子按住,就算在太阳底下,沾了至亲之人的气儿,这僵尸也要起尸的。”

孟大伟最终被人群给按住了,别看那具干尸躺在地上,人们不是那么害怕,要起尸了就不是开玩笑的了,这里的人们都知道,这僵尸力大无穷,打不死,要烧它,还得用加了符的特殊火,哪能让它起尸?

所以孟大伟是被十几双手狠狠的按住的,孟大伟是个孝子,全村都出了名的孝子,大家对于他这样的行为是理解的,同情的,但也是绝对不能允许的。

尸体在阳光下曝晒了两个小时,这是规矩,必须晒满两个小时,此时孟大伟被一群人围着,劝解着,却还是时不时的看一眼尸体,掉两滴眼泪儿。

刚才自己是冲动了,可是被活生生拖出棺材的,是自己的亲爹啊。

事情已经无力扭转,孟大伟叹息了一声,想着自己爹从此以后不入六道轮回,心里就一阵儿悲伤。

两个小时,顶着正午的毒辣太阳,全村的男丁都坚持了下来,这事儿除了阳光,还要阳气镇,谁都不敢马虎,眼看着,时间也就快到了。

袁道士穿着道士袍,抱着一捆干艾草,庄重的走到了堆好的柴禾面前,在周围均匀的洒下了艾草,然后喊到:“把尸体拖过来吧。”

闻言,人们就立即把尸体拖了过去,置放在了柴禾堆里,袁道士又念了一段不知道是啥的咒语,然后才大声喊到:“点火。”

火把遇见了干柴禾,立刻熊熊的燃烧了起来,袁道士看着这旺盛的大火,心里有一种淡淡的自豪,自己的手里总算处理过了一只白凶,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职业生涯了。

至于孟大伟,看见大火烧起的一瞬间,就不顾人群的阻拦,爆发般的冲出了人群,朝着火堆的方向跪下了,然后大喊了一声:“老汉啊,你没福气,得不到儿子以后的拜祭了,儿子今天就在这儿,把一辈子该给你磕的头,都磕完。”

见到这一幕,村里的人都很心酸,这里有个说法,是下辈子做猪,做狗,都不要变成僵尸!果然这是悲剧!

但很快,人们就被另外一幕奇异的场景吸引住了,那就是烧这尸体烧出来的,黑腾腾的浓烟,竟然非常的凝聚,一点儿都不散。

袁道士则给大家解释到:“这就是烧黑白双凶特有的事儿,大家不用担心。”

熊熊的烈火,冲天而起的黑烟,疯狂磕头的孟大伟,低声哭泣的高燕,恍惚的高斌,庄重无比的袁道士以及每一个眼神中都带有一种莫名敬畏的村民……

这一幕就这样被定格了,不管时光如何的流逝,都刻在了人们的心里。

十几年后的2012年,在这片土地上,依然还会时不时的发生烧尸的事儿,只不过频率比起从前,变得很低了,毕竟火葬的推行,已经慢慢的让古老的土葬传统渐渐的被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哪怕是农村也慢慢的开始改变。

此时的高斌已经是一个小包工头,在城里也立足了下来,有一次儿子在看电视的时候,入神了,高斌好奇就问儿子:“小子,在看啥呢?”

“讲僵尸的。”那小子头也不回的说到。

高斌忽然就想起了一些事儿,脸色一沉,吼到:“都高三了,还赖着看啥电视,做作业去,僵尸可不是啥好玩意儿。”

“爸,我这是在学习科学知识呢!你别这么迷信好不好?根本就没有啥僵尸,那是古代人愚昧,看见牙齿啊,手指甲啥的长长了,就以为是啥尸变。其实不是这样,是因为肌肉萎缩,露出了齿根儿,手指甲根儿,才造成的这误会,你看,电视不是在讲吗?”

高斌沉吟了一阵儿,忽然就想起了曾经的那具尸体,那尖厉的指甲和牙齿真的是因为肌肉萎缩吗?肌肉萎缩指甲能长到几乎三寸那么长?牙齿呢?两寸多长的獠牙,就算肌肉不萎缩,人的嘴也包不住啊?而且光萎缩獠牙那里了?

高斌有疑惑,也自然的盯向了电视,此刻电视正在讲,之所以棺材板上有时会出现划痕,是因为某种病啊,人假死啊,被活埋之类的,才出现的。

或许有白毛,黑毛,是因为某种细菌,就像做霉豆腐,豆腐不也会长白毛?

看着上面的科学家振振有词的解释着这一切,高斌有些默然,到底什么才是真相?忽然他又有些释然,自己现在生活幸福,还去刻意追寻什么真相,如果这个世界的大趋势是相信科学,那自己就彻底的相信科学吧,至于在村子里发生的一幕幕,高斌是不打算给儿子讲的,一个迷信的孩子在学校里,可是被人看不起的。

是啊,除了生活安稳,子女健康成长,自己还需要什么呢?这才是最重要的吧?至于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带着浓厚的迷信色彩的事情,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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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行驶在铁道上,哐啷哐啷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在一间只有两人的包厢里,看起来像是祖孙的两个人,此时却面对面的沉默着,并没有选择舒服的睡下,气氛甚至有些压抑的哀伤。

“爷爷,这次为什么带我去SC?你不是说我还小吗?有些本事不传给我,你的病是不是不行了?”开口说话的是那个看起来才17,8岁,一张脸还有些稚嫩的男孩子,他一开口,如果是湘西人,立刻就能听出来,这生硬的普通话里,带着一股浓重的湘西味儿。

“生老病死,听天由命,我的病没什么好瞒你的,尸气入体,我怕是没几年好活了,我的手艺不传给你,又传给谁?我现在对你就两点儿要求,第一是学好手艺,第二是练好普通话,以后去大城市生活。”那老人的面色倒是坦然,对生老病死的事儿真的看得很轻,很轻。

“爷爷……”那男孩一下子眼眶就红了,他以为爷爷还是要刻意的隐瞒下去,没想到,在火车上,爷爷竟然干脆的给他承认了。

又是沉默了半晌,那男孩抬起头来说:“爷爷,我想过了,我不要再继续学这些手艺了,这手艺把爷爷害成了这个样子,我学它做什么?现在我们也很少再能接到活儿了,除非是非常偏僻的农村,也赚不了几个钱,你还要我去大城市生活,我不学了,我坚决不学的!”

‘啪’的一声,那老头儿就激动了,那声音是他拍桌子的声音,他激动的吼到:“我们这一脉就要失传了,我让你学,不是要你学到讨生活,我是要你把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传承的总要是好的东西!没用的东西,这样传承下去有什么意思?我恨这门手艺,我不学!”那孙子倔强的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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