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清将手中的茶水饮尽,就起身去了内屋,内屋的桌子上摆放了好几大坛子的酒,宛清凑上去闻了闻,透过红盖子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可见浓度很高,用来降温很有效。
宛清望了望着几大坛子酒,又看了看莫流宸,有些担忧的问道,“你晚上发病时,父王和母妃会来陪着你么?”
莫流宸知道宛清的担忧,他身上的毒如今已经清的七七八八了,不会再发病了,要是父王和母妃来,定然会有所察觉,不过他发病时除了阿灼谁都不让进,母妃上一回瞧他也是送酒来,所以大可放心,莫流宸眉梢微挑了道,“放心,母妃明儿早上才会来。”
宛清见他这么说也就放了心,其实她也是不太担心,这厮惯会装弱,要想骗王妃很容易,倒是王爷不太好糊弄,只要王爷不来就没事,每回见到王爷总见他眉宇间有愧色,不当是对他也对王妃,王妃对他也是不冷不热的,宛清不禁有些好奇王爷和王妃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了,只是长辈之间的事,她一个小辈不大好打听啊。
莫流宸从怀里掏出来十万两银票,抬了那双妖媚的凤眸问宛清,“这钱怎么办?”
宛清见他手里的银票,这才想起来,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办呢,只是这银子得来的太快了点,完全不再计划之中,有些恍如做梦的感觉,宛清左右翻看着,最后又原样放到他手里了,“你做主就好,要把铺子开遍大御王朝光靠半月坊积攒银子怕是不够,这个就先拿去用,回头我要银子了再跟你说。”
其实莫流宸也是这样打算的,不过他知道宛清急着用钱,所以先紧着她,只是没想到宛清竟没跟他提,莫流宸有些诧异,心里琢磨着是该着手办那件事了,最好是两边都不落下。
宛清去了书房,忙活了近大半个时辰,等到梳云去喊她吃晚饭才出来,随手递给梳云几张香方。
吃过晚饭后,宛清在院里散了会儿步,回去洗完澡出来已经没在屋子里见到莫流宸的人影了,宛清累了一天也没寻他,早早的就睡下了,与往日无异。
第二天一早,王妃果然就来看莫流宸了,此时莫流宸正睡眼惺忪的躺在床上呢,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味,王妃瞧了他眼圈有些黑眉间有疲色,心里就泛酸,每月都发一回病,这样的日子宸儿还要经历多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宛清瞧了就有些不忍,他哪里是发病发出来的啊,是熬夜熬出来的才对,王妃不知道却是白担心一回了,宛清不忍的道,“母妃别担心,相公现在没事了,就是累了点,睡一觉就好了。”
王妃点点头,拍了拍宛清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宽慰的道,“昨晚苦了你了,宸儿没赶你出去,怕是吓坏了吧,宸儿如今已经是好很多了,还是多亏了你上回发烧母妃才知道酒能降温呢,不然宸儿好半天都下不得床。”
王妃说着,眼睛就泛红,宛清怕真是宸儿命里的福星呢,不然宸儿还不定受多少罪,王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温婉精致的脸色上化开一抹淡笑来,“没事就好,让宸儿多睡一会儿,母妃就先回去了,你好好陪着他。”
说着,从床榻上起来,宛清却是掏出来一块小玉牌递到王妃手里,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道,“母妃今儿不是要去半月坊么,这个是半月坊的牌子,母妃喜欢什么香,让他们直接给您拿就是了。”
王妃却是摇头拒绝,抚了抚宛清的脸颊叹道,“你和宸儿初次跟人家做生意,还是得依着人家的规矩来,半月坊终究是人家的,太顾着自己人了外人是会说闲话的。”
宛清微嘟了嘟嘴,她发的牌子半月坊谁敢说闲话了,不过心里却是暖融融的,王妃怕她太占半月坊便宜了,会惹的半月坊不高兴,回头退她的股呢,宛清只得收了牌子,反正王妃花的银子最后都是进他们口袋了,回头再好好孝敬王妃就是了,肥水不流外人田?
宛清送王妃出了院子,回来时莫流宸睡的比之前更是熟了,宛清无语,上去狠狠的揪了一下他的鼻子,转身去了书房,宛清突然有丝感觉,貌似书房是他们轮流着用呢。
梳云出了一趟门回来后,脸上灿烂如花,不用说宛清也知道她定是趁着送香方的机会遛去打探顾府的消息去了,见梳云回来只顾着笑却是不说话,竹云也变得有些急性子了,忍不住就开口问道,“快说,到底听到什么好消息了?”
梳云没等到宛清发问有些小小的遗憾,不过等到竹云开口催她已经不错了,她也是实在是憋不住了,挨个的扫了宛清竹云还有南儿北儿一眼后,清咳了下嗓子,才道,“听府里的小丫鬟说,昨儿您走后老太太就审问了大夫人一番呢,大夫人原是嘴硬不招的,后来老太太气的把那几个掌柜的口供砸在了大夫人脸上,大夫人这才认了的,还理直气壮的指责老太太不分嫡庶,待嫡孙女没有庶出的孙女好,更是扬言每日要二夫人去她跟前立规矩行妾礼,老太太见她冥顽不灵,不尊长辈,气的直接就派了人把她送去佛堂了,说是什么时候抄够一千遍家规和一千遍《女戒》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大姑娘脸肿的厉害,一直就闹腾不休,老太太干脆派了人把她送回了定远侯府,不允许她三天两头的回顾府了,最少也要半个月呢。四姑娘更是,老太太说她再花钱如流水,没银子就回府闹,就让人打断她的腿。”
宛清听了,跟心里想的差不离,老太太这回怕是气极了,不过有二夫人也就是三姨娘在一旁陪着,不会被气坏身子的,回头再制些调理身子的药让半月坊特地给她送去,看以后顾宛芸和顾宛玉还敢三不五时的回顾府闹腾了,出嫁之女,哪个如她们那般随意的,定远侯夫人也不管管么,丞相夫人也不管吗,真是奇怪啊。
梳云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今儿上午尚书府就来人了呢,来的还是大夫人的娘亲和嫂嫂,两人对顾府这么对待大夫人颇有微词,见二夫人陪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更是气,说话就无状了些,老太太干脆直接把二夫人升平妻的圣旨拿给两人瞧,没差点吓坏她们两个呢,当即也不管大夫人了,就要走。
老太太却是不让,说给您的陪嫁庄子和铺子被大夫人亏空了,要是大夫人不补了这个亏空摆平这件事,以后大夫人就呆在祠堂里诵经念佛了,说顾府不能让这么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的媳妇当家,她们两个走后,不多久尚书府就把契约书给送了来,奴婢听说大夫人的嫂子差点气死了呢。”
梳云越说越眉飞色舞,小脸闪着兴奋的红晕,大夫人这么没规矩,还敢当面骂老太太不守规矩,估计真是被气昏头了,她这么一闹在老太太心里肯定是没什么地位了,这么掉面子的是也敢干,尚书府以后估计也懒得再管她了,哼,看她以后可还敢有坏心思,有事没事的欺负少奶奶故意拿捏人了。
宛清听了也是笑意连连,就是要断大夫人根基才能彻底打垮她,没了娘家尚书府这个后台,看她拿什么跟二夫人斗,老太太没让顾老爷休了她已经念着她为顾府辛劳多年的份上了,她要还敢胡作非为,老太太怕是不会再心软了,老太太估计永远都记得她让人害得二夫人血崩,差点害了顾府子孙独苗的事。
梳云才报告完不多久,老太太就差了人将宛清的店铺庄子的地契送了来,并告之那些小二伙计的工钱也都支付过了,宛清笑着让竹云把地契拿下去收了。
绛紫轩这几日倒是平静的很,不过绛紫轩外却是热闹异常,到处喜气洋洋,大红喜绸挂满了整个王府,梳云瞧了就有气,当初少奶奶进门时,也没见王府树上挂红绸啊,就是有也不过是点缀一下,哪像大少爷迎娶冰娴郡主的架势,更是气人的是,那负责贴红绸的人还把大红喜绸贴到绛紫轩门口来了,真是长了一双狗眼,世子爷住的地方跟二少爷住的根本就不在一条道上好不,不知道的人瞧了还以为是二少爷娶亲呢。
梳云忍不住气的叉腰要去骂人了,宛清却是平心静气的道,“别毛躁,有那闲工夫生气,还不如回屋多写几个字呢,人家要贴让他贴就是了,不过三两日就得拆下来。”
话虽是这么说,可她没少奶奶这么好脾性,人都还没进门呢,大家伙就帮着冰娴郡主压少奶奶了,等冰娴郡主进了门,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少奶奶了,那沈侧妃横什么,不过就是儿子当上了世子爷么,这才当了几天就这么蹦跶了,弄的跟谁不知道是世子爷娶亲似地,想起来上回少奶奶敬茶时,她还妄想少奶奶给她下跪,梳云就来气,不过想着少奶奶毫不犹豫一脚踩在了蒲团上最后茶也没敬成,梳云眉眼就弯了起来,那时候她可是瞧着沈侧妃脸都绿了呢,真是大快人心啊。
宛清瞧她一会儿气一会儿笑的,忍不住抚额,那边竹云就打了帘子进屋,道,“少奶奶,王妃屋里来人说,不少贵太太夫人们都来送祝福贺礼来了,王妃让你去陪她一块儿招呼客人呢。”
宛清点了点头,既是去见客就不能穿的太过随意了点,便由竹云和梳云两个帮着她换了身衣服,然后去书房跟莫流宸说了一声,带着梳云就去了王妃屋子里。
王妃屋里热闹着呢,宛清进屋后,就收到两个大大的笑脸,宛清见了也有些诧异,没承想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都来了呢,王妃见宛清进屋,忙向她招手,笑道,“快过来,母妃带你多认认人。”
宛清上前俯身行了礼,端王妃她认识,长公主她也认识,静宁侯夫人沈侧妃的姐姐她也认识,余下的就没什么印象了,不过一句话带过了,“宛清给各位夫人请安了。”
端王妃笑着瞅着宛清,啧啧暗叹道,“一段时间没见,果然越发标致了呢。”
听了端王妃的夸赞,宛清微红了脸,忍不住腹诽道,幸好妖孽没来,不然这话用来夸她当真……唉,不提也罢啊。
宛清笑着谢端王妃赞赏,直起身子时,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两个猛朝她眨眼,宛清有些懵,长公主见了就笑道,“还眨,也不怕待会儿眼睛抽筋,有话直说就是了。”
静宜郡主被长公主说的脸一红,嗔怪了长公主一眼撅了嘴不语,端宁郡主却是嘟了嘴道,“人家好久都没见宛清姐姐了嘛,有好多话想和她说呢。”
长公主笑笑不语,一旁的沈侧妃却是脸色不大好,想不到一个小小庶女能得两位郡主这么青睐,便笑道,“王妃喊宛清来,可不就是特地来招呼你们的么,既是有话说,那就让她陪你们在王府里好好逛逛,她平日也不大出院门,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认认路,可得找个熟识的丫鬟跟着,免得她带错了路。”
这是说宛清上不得台面,整日窝在绛紫轩不出门呢,宛清嘴角划过一丝冷淡的笑,王妃也皱起了眉头,宛清是不大爱出门,可也不用沈侧妃来暴露宛清吧,在一群贵妇面前削宛清的脸,既是出门,哪有丫鬟不跟着的,宛清身边几个丫鬟伶俐着呢,人也活乏,和府里大部分的丫鬟都聊得开,哪里不认得路了。
一旁的二夫人也跟着帮腔,“正好趁这个机会去几个婶子院子里走走,你进门这都一个多月了,怕是还不知道二婶院子在哪儿吧。”
宛清无语,没事我去你院子里做什么,在王妃屋里就敢明着暗着讥讽她了,她才不会傻到主动去人家狼窝呢,这会子说她进门一个月了还不知道她们住哪儿,可不是变相的告诉那些贵太太夫人们她是个小庶女,家教差,不尊重长辈,丢王府的脸面么,听了沈侧妃和二太太的话,不少坐着的贵太太已经开始对宛清指指点点了,对长辈不敬,可是大罪,没教养。
宛清淡雅的笑着,“东府漂亮着呢,宛清又怎么会不知道在哪儿,上回陪相公去东府,二婶不在,就没进去坐了,下次一定去。”
二太太笑着,脸色有些阴,宛清信口胡诌的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只是不好明说罢了,她一个长辈实在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跟一个小辈过不去,宛清知道她爱面子,所以才大着胆子说的,再说了,东府附近她却是推着妖孽去过,只不过饶了东府院门走的而已。
二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她方才要说话,王妃手里端着茶水嘴角含了笑看着她,显然是对她不满了,二太太嘴角划过一丝冷笑,使了个眼色给三太太,三太太会意的笑道,“有去窜过门么,怎么那些守院子的丫鬟婆子都不说一声,回去得好生惩治一番,不然你们有个什么急事都被她们耽搁了,不过你下回去可得先派人事先说一声,你头一回去拜访,婶子就是有天大的事也得缓着来。”
宛清无奈的点头应下,左右不过是扣她一顶不懂规矩的帽子,尽挑她们不再府里的时候去拜访,没有诚心啊,她们怎么不想想,她的诚心已经被她们挥霍好几次了,早没了,不过大庭广众之下,温顺总是没错的。
王妃瞧她们合起伙来欺负宛清一个,脸色也沉了下来,宛清平素不大出门,怎么就招惹她们了,见一回就得呛上两句,便啜了口手里的茶,放下对宛清道,“你几位婶子是客气,你可不能当真了,别一点子小事就去烦她们,你几位婶子忙着呢,哪里有闲工夫招呼你和宸儿,有事就跟母妃说,一家子人天天见面还提拜访就生疏了。”
宛清听的忙点头,二太太三太太脸就有些挂不住了,提出拜访的可不正是她们吗,天天见面算不上,经常见面却是实话,虽是分了府,可王妃说是一家人那就是给她们面子,再揪着宛清不去拜访她们那就是她们自己非要与王府生疏了,与王府关系淡了生疏了,损失的可是她们,就怕在座的太太们也不待见他们了,只得讪讪的笑着,端着茶轻啜着,不再接话。
端王妃瞧宛清的样子就有些叹息,锦亲王府这几位太太可都不是好相与的,宛清可是与她有活命之恩的,她性子淡雅,倒跟云谨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会被云谨相做媳妇了,轩儿书房里可还摆着她的画呢,怕是对她有几分中意,当初要是自己先定下这门亲就好了。
端王妃在心底重重的叹息了一声,随即笑着对端宁道,“来之前就叫吵着闹着要见宛清,这会子倒是安静了,去玩吧。”
端宁郡主是被这些人围攻宛清吓住了,一时愣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会子见自己娘亲开口了,忙拉着宛清的手就往外走了。
出了王妃的屋子,端宁郡主这才松了口气,对宛清道,“那几个人平日里肯定没少奚落你,太坏了。”
宛清笑笑,不想提她们,长辈们的事她还是少议论为妙,不然传扬出去,还不得给她加一顶不敬的帽子啊,宛清笑道,“不提她们了,你们有什么话跟我说呢。”
端宁郡主这才想起来,撅了嘴道,“还不是颜容公主,上回说派人跟你说了,让你进宫找她玩,说是等了你好久了,也不见你去,特地让我再给你传回话呢。”
宛清哑然,原来是这事呢,不由得笑着,“颜容公主住在皇宫里,高墙铁院的,又有侍卫层层把关,我就是想进去也飞不进去啊。”
端宁郡主一拍脑门,可不是进不去么,宛清姐姐虽是锦亲王府的少奶奶,可是无品无阶的哪里就能够随意进宫了,亏她还抱怨人家不去见她了,端宁郡主小嘴嘟着,“都是她催的急,连我也把这事给忘了,回头得好好说说她才是,她自己住在宫里,出宫都难,你又哪能随意进去了。”
静宜郡主在一旁忍不住摇头,“好了,不提她了,就是不去也没关系,她高兴着呢,我前儿个还见过她,脸好多了,粉扑重一点估计就看不出来了,不过她倒是听话,忍着没往脸上抹粉。”
脸没好之前,那些粉还是不要抹的好,不过女孩子又是住的深宫内院,闲来无事可不就爱打扮了,就是蒙着纱巾也是要打扮的美美的,宛清想了想道,“回头你们跟颜容公主说一声,半月坊或许能给她特制一些胭脂,抹上一两个时辰应该不碍事。”
端宁郡主笑嘻嘻的应了,想着宛清跟半月坊的人熟,忍不住嘟了嘴抱怨道,“宛清姐姐,你得好好跟半月坊提提,那些香得多制一些,我都跑去两趟了,就没遇上一回有的。”
静宜郡主听了忍不住戳了她脑门笑道,“别老抱怨人家,谁让你去的晚了,你下午出门,没碰上人家关门已经不错了。”
宛清淡笑,都是些闺阁女子出趟门哪就那么容易了,估计进宫倒还要容易些,宛清笑问道,“要买什么稀罕香,需要跑上两趟的?”
“就是百濯香啊,颜容公主小气着呢,她那么多,我求她半天也舍不得给我一点儿,她还把蒙脸的纱巾熏的香香的,诚心的诱惑我,”端宁郡主气呼呼的鼓着嘴,眼里坚定着不买到百濯香不罢休的架势。
静宜郡主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也是活该,明知道她用不得胭脂,还特地化的美美的去,当着她的面夸新买的胭脂好,她会送你才怪呢。”
端宁郡主嘴更是撅了起来,估计再高一点都可以挂个茶壶了,宛清见了直摇头叹息,回头问梳云道,“昨儿半月坊送了香来么?”
梳云点点头,“送了,里面就有百濯香,不过不是很多。”怕是不够两位郡主分的。
宛清也为难了,既是送了端宁郡主,自然不能少了静宜郡主了,宛清想了想道,“那随意挑两样来。”
“需要重新拿盒子装好么?”梳云小声问道,前几次因为盒子差了点遭了白眼,梳云现在是把这事放在心上了,不过两位郡主应该不是那么不识货的人,不过问一句总是好的,小心不出错嘛。
宛清摇摇头,“不必了,原样拿来就是了。”
这是新买回来的一批小丫鬟制的香,特地拿来给她看看合不合格的,不过竹云和梳云瞧过了,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不然梳云能忍着不给她看就奇怪了。
梳云应下,转身就往绛紫轩走,不一会儿就拿了两个盒子来,盒子外形都一样,也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什么香,两位郡主瞧着盒子眼睛就睁大了,她们都知道宛清跟半月坊有些关系,手里的东西也都新奇的很,不由得出声问道,“这里面装的什么?”
宛清笑道,“我手里除了香还能有什么,你们两个不是去了两趟半月坊没买到么,我这儿倒是有一些百濯香,不过不多,这两个盒子只有一个有,不过另一个盒子里的香珍贵不输百濯香,我也不偏颇谁,你们两个自己挑。”
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闪亮着眼睛看着,努力的睁眼嗅鼻子,只可惜看不出来也闻不出来,两人互望了一眼,交叉的拿了香,宛清真是被两人逗乐了,笑道,“不过就是一点子香而已,半月坊没的卖了,可以先预定,第二日再去取也是可以的。”
端宁郡主手里拿了盒子,不敢打开,估计是怕失望,听了宛清的话,墨黑如珍珠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半月坊还可以这么做么,没听过啊,不过一想又摇了摇头,否决道,“还是不成,大家都去预定了,我们还是买不到啊,得哪天半夜偷偷溜去在半月坊门口打个地铺守着才是,一开门我进冲进去,看谁跟我抢去,哼。”说完,把小脖子一昂,双目有神,充满斗志。
宛清真是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几人笑得前俯后仰,静宜郡主忍着肚子疼,道,“你快别说了,回头让端王妃听见了,还不得被你气死啊。”
“听见什么了,笑得这么欢?”下一秒,端王妃的声音就已经传来了,声音里带了抹疑惑。
端宁郡主脸一窘,霎时红的像天边绚丽的晚霞,静宜郡主也没料到这么巧就被端王妃听见了,不当是她一个呢,锦亲王妃还有沈侧妃,好一大堆人呢,一个个的都睁圆了眼睛瞅着她们。
宛清也是憋的辛苦,肩膀直个抖,一大群人瞧了更是纳闷了,宛清正琢磨着怎么说才是,那边一个女子的笑声已经传了过来,宛清抬眸看去,是叶诗文。
只见她袅袅娉娉的走过来,笑道,“还不是为了点子香,端宁郡主说要半夜偷偷溜去半月坊门口打地铺等人家开门好买香呢。”
说完,眼里露出三分鄙夷来,堂堂郡主大街上打地铺的话都说的出来,当真是不知羞耻,这话要是传扬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她,不对,大家不都在笑话了么。
端王妃听了,脸色就有些僵,端宁郡主咬着唇瓣不语,静宜郡主也冷了脸,她什么时候来的,那先前她们的谈话岂不是都被她听了去,这个小人,竟然敢在背后偷听她们说话,那颜容公主脸好了的事她是不是也知道了,她跟陵容公主走的近,准会说出去的。
宛清却是摇头笑道,“叶姑娘说笑了,端宁郡主需要香何须自己去买,我们不过是在笑那些为了主子奔波得一早守在半月坊门口等着买香的丫鬟们,你离的远,怕是听岔了。”
听岔了么,她听的清楚着呢,叶诗文正要回道,静宜郡主也开口了,“可不是,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的,竟也不跟我们说一声,突然蹦出来吓我们一跳。”
端王妃听了脸色稍缓,反倒是静宁侯夫人脸色青了些,这是在说她女儿偷偷摸摸偷听她们说话呢,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径,自己话说的大声,还责怪人家偷听了。
叶诗文也没料到她们这么说,她不过是走过来时瞧见宛清小声跟丫鬟交代话,她觉得有猫腻才躲着看了会儿,没想到听到端宁郡主那段话,这会子见那些夫人拿异样眼光看她,真是气得她直咬牙,少不得赔笑道,“怕是我才来,只听到后面的话,听岔了吧。”
她这么说既是说表明她没偷听,也不否认端宁郡主说了那一番话,倒有丝被人以众欺寡被逼无奈的感觉,宛清笑了笑,那边王妃却是问宛清道,“不是去逛园子了么,怎么还在母妃院子里?逛完了?”
宛清走过去搂了王妃一条胳膊道,“母妃的院子就漂亮着呢,何必舍近求远,就随意的在母妃院子里走了走,也好随叫随到,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孝顺呢,都想着买香回去孝敬端王妃和长公主,半月坊又有自己做生意的法子,她们去了两趟都没买到,宛清屋里恰好又有,就在院子里走走,等丫鬟取了香来,不料闹了这么一出。”
王妃听了,眼里笑意更深了,点点头目露赞赏,那边端王妃和长公主听了,浑身舒坦,脸上都挂了笑意,难怪静宜喜欢跟她在一块了,是个聪明会说话的,不过三两句话就让一群夫人们对端宁郡主改了观,就算原先真说错了话,那也是为了孝敬母妃才去的,这么孝顺的孩子谁不喜欢。
端宁郡主这会子脸更是红了,小步子挪到端王妃身边站好,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端王妃,软嚅着声音道,“这里面的不知道是不是百濯香。”
静宜郡主挑了眉头看着她,也走到长公主身边,把头枕在长公主手臂上,笑道,“百濯香八成是在我这儿呢。”
叶诗文真是气的不行,她们都孝顺,倒是她是偷听的小人了,一个个拿着香炫耀什么,只要有银子,又不是买不到。
端王妃瞧着端宁手里的盒子,眼里溢出宠溺的笑来,端宁孝顺,她自是知道的,若不是她心心念念着她爱牡丹香,也不会开口向宛清要了,也就不会邀请她去王府,也就不会救她一命了,端王妃拍了拍端宁的脸,笑道,“你宛清姐姐舍得把这么珍贵的香送你们,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
端宁郡主拼命的点头,“回头女儿去王府的库房里,找些香木送给宛清姐姐。”要是府里没有,她就去找太后要去。
王妃听了却是笑道,“不过一点点香,说什么谢不谢的。”
三太太瞧了那木盒子就是来气的很,忍不住接了王妃的话道,“可不是,宛清入了半月坊的股,半月坊成天介的送香来给她,都堆了王妃一屋子了,外人瞧着羡慕难得的香,她们两个怕是没放在眼里呢。”
宛清无语,有她说的那么夸张么,她们有那么不爱惜香么,上回她是送了几十盒香给王妃,后来可都没送了好不,王妃自己去半月坊买了些香回来,她们不都跟去了么,自己身上没带银子,还是王妃买了送她的,难道她忘了不成,都说拿了人家的手短,她倒是不呛人心里就不舒坦了。
王妃淡淡的笑着,“三弟妹忘了么,那些香原是宛清孝敬你们几位婶子的,是你自己瞧不上才堆在我屋里的。”
三太太都瞧不上的东西,她也不好意思拿出手送人了,再说了,这么多的夫人太太,哪里够送啊,送的不好就成显摆了,与其得罪人,还不如一个不送,宛清送就不同了,她跟端宁郡主静宜郡主玩的开,手帕交之间送些香增进情谊很正常。
三太太被王妃说的脸一红,差一点就咬了自己的舌头,见那么多夫人投过来眼神尴尬的不行,瞧不起半月坊的香,估计她还是头一个呢,没准就有人在心里骂她有眼无珠了。
宛清心里就琢磨着,下一回拿镶金嵌玉的盒子装一点普通的香给三太太,三太太怕是要当成旷世奇香也说不一定呢,宛清想着就想笑。
宛清看看天,日头升到半空了,怕是要去用午饭了,明儿就是正式迎亲的日子了,男女眷分开,不过熟悉点的会提前送贺礼来,前院怕是忙活开了,听说光是宴席就有近七八百桌,比莫流宸娶她的时候多了近一半呢。
宛清看天,王妃也注意到了,就是要开席了,正想着喊宛清一块儿去,那边南儿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少奶奶,少爷有事找您,好像很急。”
宛清脸颊微红,当真是她一出门他就找她回去,这会子这么多人瞧着,她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微抿了抿唇瓣,宛清抬眼去瞧王妃,王妃也有些尴尬,媳妇帮她招待客人,可是宸儿有急事找她,她私心里还是想着紧着宸儿先的,便道,“宸儿怕真是有什么急事呢,你先回去吧。”
宛清红了脸朝这些夫人行礼告退,端宁郡主和静宜郡主双双撅起了嘴,好不容易才碰到一块说上几句话啊,这就走了?
宛清走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回头我想法子跟半月坊说一声,以后你们需要什么香提前知会一声让半月坊给你们留着,以后可不能再说那样的话了。”
端宁郡主顿时咧了嘴笑还不忘点头,就知道她有法子,恩,回头得学着颜容公主多送些香木来,静宜郡主也高兴呢,一旁凑过来的叶诗文,宛清干脆就没搭理她,直接就走了,气的她直跺脚。
回了院子,宛清直接就往屋子里走,梳云她们很有眼力界的没跟进去,个忙个的去了,少奶奶和少爷独处的时候,她们在一旁少奶奶脸皮总是薄一些,容易脸红,上回回顾府,二夫人可是教过她们,多给少奶奶和少爷一些独处的时间,有利于增进感情,早日圆房,给她们添个小少爷。
宛清进了屋,就见莫流宸笑的宛清恍若看见了星辰,泛着柔和的微光,整个人更加光彩夺目,宛清看得怔住了眼,腻在他脸上的目光就再也错不开,心里还在想着有什么事值得他这么开心的,这么急的找她回来。
莫流宸见宛清看着他又呆掉了,忍不住嘴角就勾了起来,许是因为急着赶回来,宛清一张脸有些泛红,一双灵动的大眼清澈明亮,如水洗的珠玉,墨黑又耀眼,他瞧着也怔住了,就听宛清远远的眨着眼睛问道,“相公,你捡银子了,这么开心?”
说完,宛清直接否决了,他没出门,就是捡的银子怕也是她们几个掉的,有什么好开心的,再说就算是见到地上有银子,这厮会去捡才怪呢。
莫流宸见宛清自己说完紧接着又摇头,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推了轮椅走到宛清身边,一伸手就把宛清拽的坐到腿上,抱着她,笑道,“方才我走到一百步了。”
宛清听了先是一怔,随即面上一喜,双手托着他的脸,惊喜的问道,“当真,昨儿不是才九十一步么,今儿就能走一百步了?”
莫流宸把宛清趁机揉捏他的脸都手扒拉下来,听了宛清的话忍不住去揪她鼻子道,“你自己也说那是昨天了,能跟今儿比么,这么大的事,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宛清想也是,如今毒清的差不多了,由拐杖撑着能走一百步很不错了,接下来就该治他另一条腿了,宛清想了想问道,“相公,这几日半月坊总共挣了多少银子?”
莫流宸不知道怎么话题从他的腿突然就蹦到银子上去了,有些跟不上宛清的思维了,不过还是老实的回答了,“除去十三皇子那十万两,这几日半月坊有十二万两银子的收入了。”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也难怪那么多人眼红了,削尖了脑袋想入股。
宛清算了一下,十万两用来扩张半月坊,其余的银子可以拿来用的,便从他腿上挣脱下去,跑到书房里,拿了个画卷回来,展开。
那是一幅图,准确的说是座宅子,莫流宸睁大了眼睛瞧着她,问道,“这个是做什么的?”
宛清见他反应淡淡的,心里就有些失望,这是她花了好些心血才画好的呢,好歹诧异一回吧,一秒也成啊,宛清忍不住撅了嘴道,“我画的啊,打算按照图纸建好了,以后离了王府,可以搬去住。”
莫流宸继续眨巴眼睛看着宛清,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搬出去干嘛,你不喜欢王府?”
宛清叹息一声,把画卷缓缓的卷起来,这叫她怎么回答,要是光是绛紫轩,她喜欢,可是要说整个王府她却是喜欢不起来,出了门一个个见了她就好似她给她们吃了火药似地,她能喜欢才怪,不管,既然半月坊能挣银子,她就把它建好,大不了当一回败家子就是了,宛清下定决心道,“先匀十万两银子给我吧,不管我喜不喜欢王府,但我绝对喜欢这个,你当我嚣张跋扈无理取闹也好,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要把它变成真的。”等建好了,就算以后常住王府,可是偶尔去溜达两天也好啊,再说了,以后生意做大了,来往的人就多了,呆在王府也不是个事啊。
莫流宸无辜的眨了下眼睛,望着宛清摇头道,“银子全用了,暂时给不了你了,你自己说要先开铺子的。”
宛清这才想起来她确实说过这话,忍不住再次嘟了嘟嘴,早知道就不说了,她也没料到他这几次腿康复的这么快,便道,“那半月坊再挣的银子先给我,我要用。”不过就是十来日功夫,她等的起。
宛清兴致缺缺的把画卷拿下去收好,回来又把目光投在了他的腿上,眼睛就转了起来,把之前的事抛诸脑后,“相公,现在你能走一百步了,另一条腿你要怎么治?”
莫流宸被宛清问的哑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貌似这话该他问才对吧,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对,就听宛清向前凑了一步,说道,“相公,要是母妃发现我打断你一条腿,一准会把我轰出王府,你说怎么办吧?”
王妃最宝贝的就是他了,见不得他受半点伤害,要是她打断他的腿,就算王妃如何喜欢她,估计也不会留下她了,除非他们据实以告,不过貌似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总觉得他的腿伤的不明不白的,像跟刺哽在她的喉咙里,不吐不快。
这还当真是个问题呢,莫流宸歪着头靠在轮椅上瞧着宛清,他的腿要是断了,就算母妃不发难,那些婶子叔叔还有老夫人还不得往死里整她,就算不休了她,跪祠堂是肯定的了,谁让她照顾他不周到呢,莫流宸妖媚的凤眼瞧着宛清眼里露出来的期待之色,故意外在轮椅上苦思冥想,就是不主动提出来,他倒想看看这小女人能憋到什么时候去。
宛清见他压根就没想到出府那上面去,真是急的不行,他怕是还没离过王府呢,估计是不会往那上头想,忍不住就开了口,“相公,要不我们出府去避避难吧?”
莫流宸抬了一只眼睛去瞅宛清,复而耷拉下那扇贝似的眼帘,嗡了声音道,“去了外面,你不会像回了顾府一般,把我丢的远远的不管吧?那样我就不去了,我可不想治好了腿把娘子给弄丢了。”话语里,满是委屈,好似宛清抛弃了他似地。
宛清忍不住就翻了个白眼,谁把他丢的远远的了,顾府总共才那么点大好不,真是小心眼,这都多久了还记得这事呢,宛清无语道,“我保证不会,人生地不熟的,我不跟着你跟着谁去啊,要是你不放心,干脆找跟绳子把我捆在身边算了,我保证丢不掉还不行么。”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再说了,站在他身边,人家要拐也是拐他好不,宛清恨恨的想着。
莫流宸歪着头想了想,对上宛清那双满含期望的眼睛,点了点头道,“恩,这个主意不错,把你捆在我身边肯定丢不掉,娘子,你真聪明,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
宛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有种掉陷阱的感觉从心底里冒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宛清忙摇头道,“不敢担相公你的夸赞,我是说着玩的,喏,这事就由你负责去跟母妃说,可不许把我给扯上啊,是你一意孤行与我无关,我还苦劝了你半晌呢,你可不能毁我在母妃心目中的形象,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完,不等他开口拒绝,宛清已经捂着耳朵逃了出去,怕莫流宸再提捆她的事更怕他揪她鼻子骂她无耻,莫流宸看着宛清蹿了出去,忍不住抚额,这小女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脸不红心不跳的,自己想出去溜达,硬是颠倒黑白,还苦劝了他半晌?
莫流宸在后面推了轮椅,脸上挂了抹无奈,不过眼底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