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开传媒公司的,又不是开翻译公司的,俄语好有什么用。”柴心的话很刺耳,听得刘辰直皱眉头,在他的印象中,柴心为人虽然刁钻,偶尔有些小蛮横,可从不无缘无故对人乱发脾气,相反这小丫头平日里对陌生人态度很好,尤其是对弱者,那叫一个多好都不为过。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见江小珊尴尬的站在场中,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刘辰只得摒弃心中的胡思乱想,招呼江小珊坐在自己身边,“呃,那个,小珊先坐下吧。”
“小珊,叫的可真亲热啊。”
柴心端起刚倒的茶水,也不管热不热,仰脖一口干完,然后“嘭”的一声,怒气冲冲的放下茶杯,冷冷的瞥了眼坐在刘辰旁边茫然无措的江小珊,又瞪着刘辰,酸溜溜的撂下一句话,“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得,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刘辰无奈的摊摊手,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自打他一进门,柴心就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不是挑肥拣瘦,就是横加指责。
“柴大小姐,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吧?”
刘辰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得,你不是说男人都没好东西嘛,那我就做给你看,说着,他伸出手揽过江小珊的肩膀,还刻意加大力度,在江小珊肩膀上捏了捏,一边朝着柴心撇撇嘴,轻佻的笑了笑,“柴大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辰动作突然,江小珊毫无防备,这冷不丁的肩膀被一个男人抱住肩膀,她先是一愣,然后全身僵硬,脸色迅速羞红,身体扭捏起来,挣扎着想要摆脱刘辰的魔爪。
“别动,配合我一下。”
刘辰有心气一下柴心,便趴在江小珊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脖子被刘辰口中呼出的热气弄得痒痒的,江小珊面色更加殷红,她低眉瞅了江小珊一样,耷拉下脑袋,却没有再挣扎。
“你,你,你……”
看到刘辰和江小珊在自己面前秀恩爱,柴心暴跳如雷,猛的站起来,指着刘辰,双目怒瞪,眼眶泛红,咬牙切齿道:“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让这个女人进公司……”
咆哮一通过后,柴心似乎觉得力度还不够,又冲刘辰撂下一句狠话,“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有我没她,有她没我……这都哪儿跟哪儿。”
细细一咂摸,刘辰便品出了柴心话里的意思,顿时觉得不妙起来,看来这妞是真误会了。
他赶紧缩回放在江小珊肩膀上的手,双手并拢向柴心作揖,哀求道:“您啊,消消气,我输了还不成嘛?我刚才那都是气你的。”
柴心捂着耳朵,不去听刘辰的解释,站起来抬腿就要往大厅外面走。
“等等。”
坐在柴心外面的余美人,这时也有了反应,她站起来,神色复杂地看着眼睛蒙着一层雾气的柴心,又深深的看了刘辰两眼,用只有她和柴心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她叫江小珊,是四年前被秦建邦祸害的那个女孩子,刘辰之所以能击垮秦建邦,有一半功劳是因为她,所以他俩最近都在一起。而且,你看他俩的坐姿、神情,说话的语气,一看就是刚认识没几天,哪有你和刘辰之间的那种亲密感。”
“真的?”
柴心听到这话,心中大喜,表情顿时雨过天晴,她收回去已经迈出座位的半条腿,在江小珊和刘辰二人之间扫视了两眼,坐下来,过了片刻,突然给江小珊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笑嘻嘻的说道:“你别介意哈,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我就是看某些人不顺眼。”
说完,柴心还狠狠的瞪了某些人一眼。
目睹了整个过程的余美人,眼中藏着浓浓的忧色,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早在中阳里拍微电影的时候,余美人就看出柴心对刘辰有些意思,男女之间,打是情骂是爱,这是一条铁的定律,当然排除某些仇恨元素在内。
柴心的性格像热情的朝天椒,外头看着红火,里面一旦燃烧起来,那全完是豁出去命去爱。她对刘辰非打即骂,有事找茬,没事编点事儿也要找茬,无非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吸引刘辰的注意力,说白了,就是想要心爱的男人面前,找点存在感。
这一点,也许柴心本人也没有意识到,余美人比柴心年长几岁,又在央视这个大染缸里厮混了几年,见过听过许多人间风花雪月的故事,因此她能看出点端倪,便在拍摄空隙,她向中阳里的村民询问了刘辰的个人情况。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感情人家这位乡旮旯的村支书,还是一个抢手的货色。
听村民说,光来村里看刘支书的年轻女孩子,就有三个。
一个是从中州省会--中州市过来的,其他两个是从京都过来的。前一个从中州市过来,开的是义阳地委一号车,后两个从京都过来开的是军车,她们在中阳里拍的那亩中草药基地,就是从京都来的女孩子给弄的。
而且,这三个女孩子个个貌美如花,各有千秋,在村民的眼中,那就是貂蝉、嫦娥、杨贵妃啥的代名词。
据说,刘辰和这三个女孩子之间的关系,暧昧不明,其中一个,还经常从京都给刘辰打电话,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当了七八年的记者,走南闯北,余美人对下面的门道,摸得很清,能乘坐义阳地委一号车,说明从中州来的那个女孩,和义阳新任地委书记和家成有很深的关系,而和家成又是中州王和老最看中的儿子,大有前途,所以此女来历不简单。
回到京都后,余美人又托关系,找卫生部的同事,私下里打听里中药草基地的事,这才知道这里面文章更多。
中草药基地名义上是中草药协会委托各省市,栽培管理的草药基地,实际上是卫生部和对外贸易部联合合作开发的药材基地,为的就是培育名贵中草药,将来好出口国外市场,去赚外汇。一旦被评上基地,不但有部委的资金扶持,还有专家手把手教授技术,更重要的是销路有保障,所以这指标在各省市都很抢手。
听说,有的省一把手亲自到卫生部,还没搞到一个指标,在这种情况下,京都来的那女孩能给中阳里弄到一个指标,可见她背后的能量之大。
“这都是强敌啊。”
余美人揉了揉酸痛的额头,看着在旁边坐定的柴心,心中有些微微苦涩。
虽然,柴心从来没有明说,甚至刻意保密,营造一种平民子弟的氛围,但余美人知道柴心的家世也不简单。
在央视,柴心绝对是一个另类的存在,只要是她报的选题,无论有多触及政治敏感度,她们所在部门的主任,从来不会直言拒绝,总是从另一个角度婉转的表明看法,有的时候甚至出人意料的会点头同意。要知道,她们所在部门的主任,被誉为央视的灭绝师太,哪个刚来的新人没被她虐个千百回,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那叫一个狠,动辄就是“你是猪头啊”,要不是就是“你是哪个没长脑子的王八蛋一不小心没拴紧裤腰带露出来的”之类的话。
此外,柴心在考勤方面,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什么迟到早退组织纪律,在人家眼里,一文不值。最关键的是,最后人家愣是啥事没有。
在央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台长,一个是柴心,而好巧不巧的是台长也姓柴。
余美人虽然性子较淡,可骨子里是个聪明人,略一琢磨,捎加留心,就发现了更多的巧合,比如台长和柴心用的钢笔,都是同一款,在外汇商店才能买到的英雄牌钢笔,比如台长和柴心家住得很近,好像还是同一个小区,比如有几次台里的领导,恰好碰见台长给柴心偷偷带饭……
这一切无不说明一个问题:央视老大和柴心是一家人,很有可能还是父女,只不过台长为了避嫌,或者掩人耳目,没有明说罢了。
走官场仕途的人,总要有点避讳,这点大家都能理解。
事实上,这一点台里的中层干部和几个副台长都很清楚,心里像明镜一样,他们对待柴心的态度,与其他员工相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有着云泥之别,就是台里的几个老主播也不曾享受过这待遇。
央视的老大,按级别也是副部级,按理说柴心的后台也够硬,可余美人知道谈恋爱这种事,不能光靠后台,讲究的是一个感觉。
尤其,是对刘辰这种稍有点文青气质的小青年来说,更是如此。
“他到底知不知道柴心喜欢他?难道他在装傻?”
余美人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端坐在那喝茶的刘辰,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得不说,这家伙掩藏的太深了,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还真是不简单,最起码目前,她余美人自认为功力还没有达到。
说他知道吧?可他脸上没任何“知道”的表情,愣是没做出点相应的反应,哪怕暗示性的语言也没有。说他不知道吧?他又有点躲躲藏藏的意思,每次柴心含情脉脉看着他的时候,刘辰会本能的扭过头,从这点,就能看出这小子不单纯,用京都话说贼着呢。
想到这里面剪不清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余美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是真真的累。
“你这是干嘛呢?又是摇头,又是叹气,还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柴心用胳膊轻轻碰了碰余美人,她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经过余美人一番耐心开导,再冷静下来想想,她发现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冒失,过于不冷静,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柴心本能的认为是她见不惯刘辰嚣张的样子,至于有没有别的因素参杂在其中,那就不是在她琢磨的范围内了。
“没事儿,我就是在想咱们三个人该如何分工,小珊有外交部的工作经历,以后公司的对外联络适宜可以交给她,你嘛,让我很头疼。”
余美人捂着心脏,装成一副心塞的样子,看得对面的刘辰眼睛直发愣,如果他知道余美人刚才坐在那,已经琢磨了他老半天,不知道该会有什么反应。
白了余美人一眼,柴心又娇嗔地瞅了瞅江小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珊姐,你别介意啊,我和余姐闹惯了,以后你加入我们小分队,就知道我俩的脾气秉性啦。”
知道刚才冤枉了江小珊,又知道了她的过往悲惨经历,柴心越发感到不好意思,她想尽可能向对方释放善意。
“好啊,我可是很期待吆。”
江小珊腼腆的笑了笑,虽然刚进门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被人拽着发了一通脾气,可她没有半点恼羞成怒的意思,也仅仅是在刚开始的时候,有些惶恐罢了,与她四年前噩梦般的经历相比,被一个小女生误会,又算得了什么,只能说是小事一桩罢了。
“怎么?你们这算是达成一致协议啦,把我这个大老板撂在一边了。”刘辰看着柴心又变脸似的和江小珊化敌为友,不由得心中一轻,虽然他不清楚柴心刚才为什么发脾气,但他敏锐的感觉到这和自己有关,男女之间,无论怎样,一旦过于情绪化,那无外乎一个情字。
刘辰不傻,相反两世为人的他,对感情很敏感,他能辨明一个女孩看他眼神时,眼睛里面含有几种情愫,他能分清一个女孩对他说的话里,有没有带有情绪。
柴心对刘辰情绪的变化,刘辰可以感觉到,而且他觉得余美人也肯定觉察到了什么,就连第一次见柴心的江小珊,也似乎突然明悟了,恐怕在场的,只有柴心本人,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哎,这真是一个傻丫头。”
刘辰暗叹道,对于感情,他真的是一团糟,前世的事还没捋清楚,今天这才十九岁,人生刚开始,一个女人又一个女人,前仆后继的到了过来,搞得刘辰很是无奈。
“艳福多了,也头疼啊。”
没想到前世惨死在狱中的吊丝,今生也会为女人多了而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