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长安街的两边,是高干云集的场所,林超生的爷爷是军中排得上号的将军,当年也在长安街分到一处宅子,只不过后来林老死得早,林家自然也跟着没落。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作为功勋后代,林家虽然没有往日林老在世时的辉煌,但也自有一份贵族矜持的骄傲。
今日,林家的气氛却格外的沉重,往日清晨便打开的大门,到了正午还没有打开的迹象。
“你去门外听听,整个长安街都是怎么议论我们家的,我和你二婶现在恐怕都没脸见人。”往日性情温婉的林母,今日一反常态的暴躁,指着站在面前垂头丧气的儿子,咬牙痛斥道。
旁边坐着的林二婶,肤如凝脂,美若桃花,眉头紧皱,唉声叹气道:“超生,你爷爷走的早,不凑巧,你爸和你二叔也走的早,我和你妈还不到五十。昨晚出了那事,几个好姐妹打电话给我,虽然没明说,可话里话外透着可怜兮兮的安慰,这个说辛苦了,那个说也难为你,还有人要给我介绍……男人,哎,我活了半把年纪,要强了一辈子,结果……”
说着说着,林二婶抹起了眼泪。
林母瞅了瞅林二婶保养的宛如二十岁杏花少妇的脸蛋,一咬牙,“啪嗒”把茶杯往地上一摔,甩给林超生一巴掌,怒吼道:“不到两个小时,整个长安街都知道我们林家的女人过得很辛苦,这些话前些年动荡的时候没人说,缺吃少穿的时候没人说,偏偏日子好的时候有人说,林超生,这是啥意思?
自古寡妇门前是非多,你还嫌林家有我们两个不够吗?告诉你,今天一早我接到常家的电话,他们把你和常家三闺女的订婚取消了。”
“什么?不可能?”林超生捂着脸,抬起头看着林母,满眼的震惊,语带哭腔:“妈,他们应该知道《葵花宝典》,那都是胡扯的。”
林母刚才也是恨铁不成钢,发泄一通,此时看见儿子颓废的模样,眼中流露出痛惜,“超生,谁不知道《葵花宝典》是假的,常家以此为理由退婚,也只不过是个借口。朗朗乾坤的,哪里有什么侠女?你昨晚的表现实在太让人失望了,你平时的机灵劲哪里去了?”
“那个什么狗屁侠女是神经病,我自然要用哄孩子的招数对待她,这没有错,谁曾想她不按常理出牌,硬扯什么《葵花宝典》。”林超生想起此事仍然觉得十分的委屈,明明是个高招,却走成了一步臭棋。
林母毕竟是世家子弟出身,见识自然非同寻常,一针见血道:“超生,你到现在还认为她是神经病?神经病能把你搅得颠三倒四?神经病能让你们一群人夹着尾巴逃走?我只能说,这样的神经病还真是高智商。”
“妈,您的意思是?”林超生忽然想起昨晚在地下车库,秦建邦也说过类似的话,此时脑海里也有了一丝明悟。
林二婶也从昨晚姐妹中的电话中探听到一些风声,再结合自己的分析,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超生,能住在这条街上的人都不是傻子,外面的人看不出来,他们眼睛贼着呢。
你们挟持的那个女人,就是叫杨小芸的那个,听说是秦家小子的女朋友,虽然是小孩子过家家,秦家人未必承认,但在你们那个小圈子肯定是认可的。
谁不知道你和秦家小子关系好,你去动他的女朋友,没有他点头,多半是不可能。你想想,一个男人用自己的女人当诱饵,他要干什么?八成是算计人,而且这个诱饵肯定还和他要算计的对象有瓜葛,否则他也不会冒这个风险。
如此想来,圈子也就越划越小,所以现在大家的视线,都锁定在那个叫刘辰的小子身上。”
虽然秦建邦自始自终没有出现在东方音乐酒吧,但细心的人,还是从林超生和郭春德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与此同时,时隔几个月,刘辰再度出现在众人视线内,闹剧背后过招的两只巨手开始浮现。昨日的战局,孰胜孰负,自然是一目了然。
林母点点头,表示赞同,接着说道:“秦建邦是秦家的少爷,刘辰顶多算是个乡下小子,按理说他没背景,没底蕴,却能屡屡扇他秦家大少的耳光。这里面的原因,你想过没有?”
“您是说有人在背后给他撑腰?”林超生顺着母亲的思路往下走,随即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否定道:“如果他的背后要有人,怎么会跑到乡下当村支书?”
林母轻叹一口气,看了林二婶一眼,见对方微微点头,索性挑明:“你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吗?想想当初秦家为什么会对刘辰下手?想想秦建邦为什么非揪着刘辰不放?
连我们这些妇道人家都知道,当今那位上台的时候,第一颗棋子用的就是刘辰,他可是被原在天亲手竖起的一面大旗。
之所以被下放到乡下,我想也多半是因为,当时当今那位立足未稳,与秦家等保守派妥协的结果,所以刘辰就成了牺牲品。
但是你不要以为他真的是当今那位抛弃了,这是一种策略,中国政坛有太多奇迹起落的人物,所以这一点也不奇怪,你不要轻视刘辰。
明眼人都能看出,在这一轮的博弈中,秦建邦输了,所以你把宝押错了,也把事办砸了,常家对此很失望,可又不能明说,只能挑《葵花宝典》这个荒唐的名头以你不成熟为借口退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林超生自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点,只是他真的很不甘心,本来以为这次能帮助秦建邦设局,陷害刘辰,从而获得秦家的好感,在政坛上得到秦家的支持,为自己的晋升之路获得保障,没想到到头来,树了刘辰这个禁地不说,赔了夫人又折兵,这次真是赔本的买卖。
林超生感到一种绝望的情绪在内心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