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能力者历史的书页上,这一年的9月8号,一个之后才被发现意味着什么的日子,天纬向全球能力者组织发布欺天计划,史上最大能力者联盟结成。这样的规模、这样的力量,就此可算作全部掌握在天竞手里,或者翻云,或者覆雨,全在他的决定,绝对的专制。
但是没有人可以抵抗、没有人可以反对,这条来自神话时代的皇族龙以无可匹敌的力量、头脑、经验以及时间,一步一步到了今天,以至于他一声令下的时候,人们才发现自己就像被镰刀收割的稻草一样,一碰就断,任其捆扎在一起。
此刻,这个最高权力的掌控者刚刚回到天纬,褪下那意味深远的装扮,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点燃了两片红花烟草。
高辛坐在下手座位上,想起一些久远的东西。
各能力者组织的负责人是被欺天计划所打动、或者根本不敢反抗天竞才被动接受他的掌控的,而高辛自己,却是从一开始就没得选,此生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当年天竞被天争关于能力者的论点所说服,放弃联盟来到天纬。那时的天纬其实是全盘倒向联盟一边的,说是最激进派也不为过,毕竟世代流传的神崇拜较其它地区更加浓烈,由此导致的,便是天竞毫无阻碍并且几乎是被捧上了校长的位置,从而能够借由这个平台实施新的战略。
不过那时候被他接下的,不仅是校长这个位置,还有校长的继承人。
高家被称作校长家族,在那时也有过百年的历史了,自从天赋异禀的先祖上位开始,因为注重血脉的管理,高家人才辈出。校长的位置虽然是能者居之,但是如此情形下也没人敢说比高家人做得更好,一代一代传到高辛的父亲那里。作为天竞的狂热追随者,高辛的父亲几乎是在收到他要来的消息时就准备好了天纬校长的位置等候,而所谓狂热,当然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的整个家族,随之奉上,虽然,只有一个人——高家直系独子高辛。
彼时只有3岁的高家未来家主就这样属于了天竞,而校长家族,从此也就成为了执法家族。
在高辛有记忆的每个时刻,环绕在他周围的事物都离不开天竞这两个字,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参与一切,没有任何隐瞒和避讳。高辛直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天竞的哪一步棋子,或者是人类中的代言人,或者是控制高家的钥匙,或者什么都是,反正他无法不接受。虽然同属校董会,但和东方立、巴奈特他们这些被天竞招揽的同盟或助手不一样,此生铺开在他面前的,就没有第二条路,他注定要陪伴天竞,不论是非善恶,从头到尾。
“阿辛,我们还差一步。”天竞吸了几通烟气,缓缓开口,“承家那边怎么样了?”
高辛听到这个声音,能够在一瞬间就回神并且给出回答,“承诺已经进了宗祠,现在承家三人所知应该一般无二,目前还同展家一起呆在那里。”
“那么是时候派人去通知他们了。”天竞的眼睛里,突然多了许多东西,这个家族的人,这个姓承的家族的人,他和他们打了这八十多年的交道,从来是多欺诈而少诚信,然而他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迁就,因为他们的力量,太过重要,“毕竟欺天计划如果没有这家人的参与,难言成功。”
“要派谁呢?”
虽然找不出这家人会拒绝的理由,但是双方的纠缠毕竟延续几十年,而现在他们也是一副要举起反旗的样子,这样看来…
“只有派他了,我去说。”
天纬地下区域技术部中心区里,艾塔的主机仍像沉睡的史前巨兽般伫立在那里,幽幽的蓝光映照着一把乌木椅。
天竞很久没有看到这幅画面了,竟也勾起些往日的回忆。
这家伙小的时候很可爱,虽然不免有点很傻很天真,但是能带来欢笑。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接触到那些书籍和记忆后,越发地沉默寡言起来,我能够感受到这一点,从此以后向他传递知识和历史都精心筛选,不过他最后还是长成了个沉静踏实的性格。
既然沉静踏实,他就一直有种奉献精神,总是默默地承受,所谓的反抗,除了对我之外,就只有过一次。
那时候如今的天纬才刚刚建成,按我的意愿,也是本来就改变不了的格局,建得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彼时的新政府,乱而初定,有着一种阶级带出来的朴素感,居然出了一帮调研团,浩浩荡荡地过来,想要批判我们的豪奢。
我根本没放在心上,按那些套路放进会议室里,任他们说这说那、指指点点,掐了个大概的时间,准备到时间就把他们扔回到自己说话还能有点用的国家特殊人类中心去。不过出乎意料,他居然闯了进来,怒气冲冲,以从未有过的快语速骂了他们,说的大约是:你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将来是谁要捐身救世?是谁徒受其益?现下我们享受这些,就好像一顿临刑饱饭,这也不可以吗?
对啊,就这一次,气得连空间都扭曲了,可是气过之后,我想帮他杀掉那些人解恨,反倒又被他拒绝了,这家伙终究还是这样的性格。
想想他会生气,也是理所应当,他为天纬付出的,远比我这个校长,或者其他所有人都要多,造就这个现世最安全堡垒、一次次保证世界稳定的,都是他呀,为了做到这一切,他弃身专精,从此成为无可匹敌的空间组王者,可是这样的付出,其意义只有我们才明白…
天竞想着想着,脱口而出一段古奥**的音律,竟和天纬校歌颇有相似之感,而吐音规则又和副校长当初在长野木曾山上所咏之词一模一样,都是一种不属于任何已知语系的语言。
坐在乌木椅上的那位早就知道身后他的到来,但是直到这一刻才因不轻的震惊而转过身来。
“你想要什么?”在这个地方坐着这把乌木椅,那当然是副校长,此刻他看着天竞,眼神里的色彩不同往日,但却颇同昔日。
天竞再次出口一段音律。
“不要再用这个语言了,否则我不会继续和你谈下去。”副校长说着就有转回去的趋势。
“我已经发布了欺天计划,它开始了。”天竞真的听话,用回了这一种人类的语言,“我需要你,去通知承家人。”
“一定要我去吗?”不同于之前的疯狂揽活,副校长如今却是想呆在这里不做动作。
“一切都运转起来了,你也该起来了,天争。”
“一切都运转起来了,你也该起来了,天争。”
承诺的午休在朦胧间终结,展演被哥哥们派上来叫他,“来客人了,小少爷。”
“谁啊?”承诺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展演没有回答,眼神中的意味是要他自己去看,于是他甩了甩头,克服掉预知梦带来的眩晕困倦,下到一楼去。
不必出门,承诺已然能够看见,在外面水泥地上,承载、承言、展历行领头,整整齐齐一大帮人面前,是一件亮红唐装,上面赤龙飞舞。
副校长…皇族龙…天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