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灿烂,照在洒金笺上闪出点点金光,天竞背手而立,看着纸上慢慢浮现出的不知名文字。行墨顺畅,一气呵成,纵使不解其意,也能看出那是一副有深厚功底的书法佳作。
天竞今天又没有戴牛仔帽,身处全天纬采光最好的房间,头顶小角玳瑁般的光泽十分显眼。
高辛坐在下手的客座上,正对那个能够投影出副校长归来期限的电子钟,“校长,接收兰锋锐已经好几天了。”
“那就送回去吧。”
校董会早就一致同意将兰锋锐送还给二十七约,毕竟天纬虽然强势,但面对由二十七个国家叛逃能力者组成的二十七约,还是不能公开的说打就打。
送回是早已决定的了,高辛一直认为等待这么多天是因为校长在考虑押送的人选,所以问话也就顺理成章,“决定押送人是谁了吗?”
“早就决定了,”这么多天的思考,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这一次前去,如果他们仍愿跟随,必然不会失望,“是我。”
“校长!”全世界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的,算来也不过就那么些人,高辛当然是其中之一,但是现在的世界已非当初的遍地狼烟满目疮痍,还要达成那个梦想,付出的代价何其之大!
“放心吧,”天竞朝小火炉里扔了一把红花烟草,“当年那种梦想…是我太冲动了,现在要托付给他们的,是更伟大的事业。”
话音未落,红花烟草的迷雾中已不见天竞的身影…
二十七约,中约圣所。
大理石的圆桌被隆重地擦拭过,光亮到清楚地映出五个人的脸。披挂着亚麻长袍的苦行僧、隆冬时节依旧只有一件马甲在身的彪形大汉、衣着华丽的、又尚未换下杀手服的,还有,二十七约中约负责人——严硕。
以往,当他们坐在这里时,言行举止比这**肃穆的会议室还要**肃穆,如今,他们却个个面泛红光,双手必须紧紧扣着桌面才能保证身体不骤然跃起。
即便是当中年龄最大的苦行僧,也没有亲身经历过令前辈们终身怀恨的那些事,但如今,他们从一出生就知道的那个人要来了,带着他们做梦都会梦到的那个目标。
目标就是那个人的生命,就只有那一个人,虽然距离还很远,但是整个二十七约只为了一个人而活,那他们对这个人,必然了解入骨,了解到他每分每秒的动向都无比清楚。
严硕握着千古剑的手即使百般压制,还是微微发颤,到了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一片混乱,他只记得,自己的父亲,自己本该活得更久的父亲,被最信任的领袖背叛后,不断同各种各样的人开会,日夜操劳只为了复仇。甚至,当他因此而去世时,当他用力地握紧自己的手时,反复念叨的也只有一句话——“杀了他。”
远山之外,天竞的身影出现,身边还有尚在昏迷中的兰锋锐;下一秒,毫无阻碍地突破二十七约幻觉组和空间组的结界,在没有人察觉的情况下放下了兰锋锐;第三秒,已然站在了严硕的身旁。
“你是严涛的儿子?”
“是。”不够近,不够近…几十年的训练,严硕自认比天竞自己还了解他,他身上的每个部分,哪里的反应较慢,哪里的防御较弱,他不怕这些年天竞的变化,因为有些东西不论如何改变也依然存在,更何况是漫长岁月的习惯。
“你叫严硕吗?”当年,那个在他眼里处处是破绽的小子,曾经很骄傲地告诉他,如果自己有了儿子,一定要叫严硕,这名字是他翻字典翻了好久才取出来的,听起来就很厉害。
“是。”天竞正在一步步地靠近他,毫无疑问,五个人中将由自己来完成大家的使命,其他人不能动,因为他的感官非常敏锐…必须等到足够近,才能刺中那个地方…你只有一次机会,因为他绝不会让危害自己的的人活在世上…
“来得太突然,这里没有另外二十六约的人在吧?”集结来自二十七个国家的同道中人,不是那个时代,不是自己,天竞相信不会有这个奇迹。
“是,没有机会通知。”严硕感觉到天竞的接近时还在观看年轻杀手们的日常训练,如果有足够的时间,他必定会让二十七约中最强的那位来取代自己,换取更高的击杀成功率。但纵然自己并非二十七约中的最强者,也愿意拼死一搏,最荣幸,不过如此。
“前辈们的事,都有听说吧,你们可愿意…”超出人类肉眼可观测到的速度,天竞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对角线方向的角落中,一滴鲜血,顺着脖颈缓缓落下,像浓稠的液态黄金,却又有着炙热的色彩…
远山之间,天竞摇晃着走出,他下意识地摸向那细小的伤口,表皮早已愈合,伤口就真的不再滴血了吗?
“原来,原来你们如此恨我…”天竞喃喃自语,在环境很差的炕上他们曾经喝着劣质黄酒自己编歌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背后他们大笑着制造一个个天衣无缝的计划,然而,从那一刻,从他放弃这些才华横溢忠心耿耿的人开始,一切都不会重来,“唯一的,最后的目标…杀我…”
身后那么安静,他摇晃着,一步一步离开。
几天内,这个摇晃着的身影晃过俄罗斯、法国、比利时、意大利、罗马尼亚、保加利亚…留下的,是身后的一片死寂…
今夕何夕,君已为敌;即已为敌,吾必杀之。
天纬,校长办公室。
一眨眼的瞬间,失踪多天的校长再次回到属于他的那个位置上,头顶小角的光泽都略显黯淡。天竞举目四望,尽管没有他在,天纬似乎也运转良好。
“你回来了。”自己走时并没移交权限,天纬能够维持运转,只能有一个原因——和他一样拥有管理权限的人,回来了。
“你看起来很累。”同样是一闪,亮红唐装出现在客座上,举行完三边会谈就投入和51区的谈判中,副校长已经很久没回天纬了。
“我很好。”天竞坐到办公椅上看着副校长。
“外交会谈的一个阶段过去了,要谈的大部分都成功了,”他们之间能谈的只有公事,副校长心里有数,“只是51区有一个请求,如果答应,他们愿意和我们成为一级盟友。”
天竞默默地听完,注意到桌上的一封信,缓了缓心率,伸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