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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墨风饶有深意地望住萧齐,朗声笑道:“我的县衙你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需要我相请?”
萧齐目光静静,一本正经地道:“大人不相请,小人我如何敢进县衙公堂。”
相视一笑,两厢肚明。
柳清妍维持着垂首浅笑的姿势,而她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困惑之色。
那边衙役们列队以待,各人登车回县衙不提。
凌墨风办事干净利落,回到县衙后立即升堂,判郭家婆媳二人各杖责二十,自行回家治伤。
霹雳啪啦一顿板子下来,郭婆子只会哼哼了,郭来旺婆娘到底年轻些,还能蹒跚着走路。
退堂后,凌、萧、柳三人去花厅内叙话。
分主次坐定之后,仆人来上茶,凌墨风挥手示意让其退下,才提出了他和萧齐心中的疑问,“柳姑娘,你跟那郭家是因何事结仇?”
柳清妍神色平静,淡淡一笑道:“大人未来愚溪县之前,我们两家还是联姻的亲家。”
凌、萧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更甚。
柳清妍看了二人一眼,缓缓起身,再一次重提那段恩怨纠纷的往事。
她娓娓道来,语调平实,既不夸大也不隐藏,只将事实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
许是郭家的所作所为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话音一落,凌墨风振衣而起,面带愤怒之色,语调激昂道:“这个郭家着实可恶,日后若是犯在我的手里,非重重治罪不可。”
萧齐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和缓地道:“所以你去如意楼卖菜方子,是为筹银两给你三叔做减刑之用?”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原来是家里遭受过如此巨大的变故。
柳清妍望着他凄楚一笑,道:“是的。”
萧齐见她眉宇幽幽,眸中泪光隐现,只觉一颗心都被揉碎了,好想将她揽进怀里柔声抚慰。告诉她,从今往后他会一直在她身后,做她坚强的后援力量。
可一想到她身旁已有人相护,心头酸涩之感泛滥,不禁黯然神伤。
“凌大人。”柳清妍突然直直对着凌墨风跪了下去,委婉恳切地道:“民女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应允?”
凌墨风一愣,想亲自上前去扶起,但瞅见一旁面色沉沉的萧齐,只抬手虚扶了一把,道:“柳姑娘有事请直言,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柳清妍轻抿了抿唇,语调沉稳道:“请大人帮忙查出民女的三叔在何处服苦役,是生是死,民女日后定会有所报答。”
哪用谈什么报答,我若是不答应,旁边的这位还不得跟我翻脸。
凌墨风腹诽着,眸光微闪,轻快道:“柳姑娘快快请起,此乃小事一桩,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多谢大人。”柳清妍面上一喜,目光晶莹透亮,伏身下去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
凌墨风用意义深长的目光望着萧齐,其意不言而喻:我对你的事多尽心尽力,够朋友了吧!
萧齐意会,唇角带笑,起身道:“眼看就到午膳时间,今儿由我做东,请衙门内上下去我的如意楼用个便饭可好?”
萧齐抚掌大笑,道:“此主意甚好,平时想去如意楼吃饭都要事先订位,今儿有东家在,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萧齐揶揄道:“说得平时你去用饭,事先订过位似的。”
凌墨风哈哈一笑,不再多语。
当下,衙门除了留下几个当值的外,其余人等皆换上便装,齐齐往如意楼而去。
这顿晌午饭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后,衙役们相互搀扶着回了县衙。
凌、萧、柳三人,门口告别后各自回家。
萧齐眼望柳清妍的马车离去,突然对身旁的敏叔发问:“敏叔,我是否老了?”
敏叔心头一惊,额头直冒冷汗,小心应对:“公子的容颜跟数年前毫无变化,何来老了一说。”
“难道我比不过石家的那小子?”萧齐顾自哀怨道。
敏叔深知他的心思,慎重思虑了一番,道:“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只是柳姑娘认识石公子在先,若是她又转投公子的怀抱,岂不是成了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又怎能配得上公子?”
“你说得也是。”萧齐展颜一笑,清逸绝俗,“我与她只是生不同时罢了。”
敏叔接道:“也不尽然,男子纳妾大个一轮算得了什么,年岁相差二十、三十乃至四十的都大有人在。我瞧着柳姑娘是个对感情坚贞不渝的女子,若不是她先与石公子相识,大公子能与柳姑娘相伴,也是美事一桩。”
他的话大有深意,既安慰萧齐年纪不是阻挠二人的原因,又提醒他柳清妍不可能移情别恋。
萧齐的笑容之中,多了些无奈,也多了坦然,示意敏叔安心,“柳姑娘又岂是愿意委身做妾的人,我懂得的,往后收着些心思也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可他自己心中明白,今日那个凄楚的眼神,就像一张无形巨网牢牢将他缚住,此生再难逃脱。
敏叔欠了欠身,请萧齐登车。
柳清妍进了家门,守门婆子告诉她家里有客,表小姐和表姑爷来了。
巧珍自打成亲后,就鲜少再登柳家的门,只在正月里来过一回,今儿来不知又是所为何事。
柳清妍刚进内院门,丫鬟秋儿迎上来抱怨,“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上昼满宅子的人都被弄得鸡犬不宁。”
柳清妍笑问道:“怎地了,何事值得你如此大发牢骚?”
“表小姐有身子了,今儿来报喜,说想吃小姐你做的菜,你不在家,表小姐就闹小性子不肯吃饭,全宅子的人都围着她转呢。”秋儿没好气地道。
柳清妍惊讶道:“我常做的那些菜式,婆子们不都会做吗,做给她吃就是,还闹个甚性子?”
秋儿一掐腰,道:“我也这样想呀,那些菜式婆子们都是按照你的做法做的,可表小姐非说小姐你做的好吃。”
母凭子贵,恃宠生骄啊这是。
柳清妍听了一笑,不置可否,心里却是有了底。
进了正厅,除了柳博文、柳澜清父子外,家里人都在。
巧珍装扮得很是富贵,头上的簪子插了五、六支,身边围着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排场都赶上宫里的贵妃娘娘了。
见到柳清妍回来,唐公子忙上前来欠身作揖道:“妍表妹,娘子害喜,想吃表妹你做的菜,劳烦表妹亲自下厨做两道菜,好让娘子吃些饭下去。”
柳清妍瞅一眼唐公子,先给夫妻二人道过喜,随后对谢氏道:“娘,听人说酸儿辣女,巧珍姐如此爱吃辣,咱家送礼都该按给女孩的准备才是。”
谢氏想了想,道:“酸儿辣女这一说也不太对,我怀你们兄妹时,都是爱吃酸的。”
柳清妍若有所悟点点头,道:“原来俗话都是当不得真的。”接着笑嘻嘻对巧珍道:“巧珍姐,你稍坐,我这就去给你做菜,多放些辣椒好下饭。”
巧珍却神色一变,猛摇头道:“不用了,我这会不想吃辣,想吃酸的了,相公做的酱菜就挺好吃。”
“这样啊。”柳清妍扭头对唐公子道:“表姐夫,听见没,还不赶快领我巧珍姐回家吃酱菜去。”
唐公子忙不迭的应承,让丫鬟婆子们搀扶着巧珍走了。
柳清妍问谢氏,“娘啊,巧珍姐是有了多久的身子,几步路都得人搀着走。”
谢氏摇头叹道:“这孩子如今怎地变得这样娇气了,大夫才诊断出来两个月不到的身子。正月里娘家也不回了,说山路难得走,只派下人送了礼回去。”
“都是她男人惯的呗。”柳清妍嘟囔着道。
谢氏只顾摇头叹气,祝红嫘笑道:“还是妹妹有办法,你没回来之前,我们可是一点法子都无,婆子们做好菜端上来,尝一口便说不好吃,非要等着妹妹你回来做。”
“我又不是她男人,跟我撒娇没用。”柳清妍转动一下眼珠子,凑到祝红嫘面前去,贼道:“要不嫂子你也赶快怀上身子,跟我哥撒撒娇去。”
祝红嫘双颊飞红,使出一指禅戳她脑门,啐道:“姑娘家家不害臊,都敢管起哥嫂的事来了,你快去找你的石公子撒娇去。”
柳清妍脸皮厚,笑道:“可惜我的石公子不在城里呢。”
姑嫂两个闹了一阵,柳清妍才将今日碰到郭家人的事说出来。
柳老爷子听后无不忧心,道:“姓郭的一家行事卑鄙无耻,心肠歹毒之极。妍丫头,日后你在外行走千万要当心,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柳清妍安抚道:“祖父放心,只要咱家人不出远门,呆在城里他们不敢怎样的。”
柳老太素来胆小,这会更是忧心忡忡,道:“那也不能不防着些,你一个年轻姑娘家比不得男子,往后出门把丫鬟家丁都带上。”
谢氏吩咐秋儿道:“往后小姐出门,你一定得跟着去,知道吗?”
“婢子知道。”秋儿应道。
柳清妍见家人都如此紧张,只好答应以后出门都带上秋儿。
祝红嫘道:“妹妹身边一个丫鬟怕是不够,咱家不如再添几个会拳脚功夫的护院,相公和公公出门身边也得有个长随才是。”
柳老爷子、柳老太和谢氏觉得祝红嫘说的有道理,都说如今是她在主持中馈,一切由她拿主意即可。
柳清妍心想:丫鬟再多也只是弱质女流,真要有点啥事,还不是等于白给人送肉。
她忙说一个丫鬟够使了,给父亲和哥哥添个长随就行。至于护院的事,日后再从长计议,家里的宅子就这么点大,人多了下人房不够住。
此事议定,就此揭过。
回头再说说郭家的那几人,因庄子被查封,他们一家没了地方可住,只好暂时在客栈栖身。
郭家婆媳挨了一顿板子,对柳清妍恨之入骨,发毒誓一定要报复。
请大夫过来把脉诊治,抓了药上过药膏后,婆媳俩缓过劲来,趴在床上用各种难听话咒骂。
郭老汉被吵得心绪烦躁,冷声呵斥道:“别吵了,你们光是躺在这里骂又有何用,她又听不见,还不如静心想一想,下一步咱们该怎样做。”
郭婆子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体,牵动到臀部上的伤势疼得呲牙咧嘴,待疼痛感过去,道:“老头子,咱家属你主意最多,该怎样做你拿个章程出来。”
“是呀,爹,你快想个法子出来,惩治惩治柳家的小浪蹄子。”郭来旺的婆娘道。
郭老汉目露狠辣之色却又无可奈何,道:“你们也看见了,那小丫头跟县令大人和大奶奶的夫君都相熟,势力比起咱家来不知要强上多少倍,硬碰硬行不通。”
“那咱们该怎么办呐,总不能任由那小娼妇踩在我们头上拉屎。”郭婆子狠道。
郭老汉垂目思考片刻后,果决道:“如今只有派人送信去府城给大奶奶,让大奶奶亲自出面。”
郭家婆媳面上大喜,若是大奶奶来了,她们从中挑拨挑拨,还怕没人对付那小蹄子嘛!
其实此时此刻,他们口中的大奶奶方嫣冷,已坐船往愚溪县来了。
装饰华丽的船舱内,方嫣冷用忿恨、怨毒的目光盯着桌上的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明眸善睐,顾盼多情。
方嫣冷盯了一会,拔下头上的步摇使劲去插画中女子的眼睛,一直到将画纸捅出两个窟窿,才将画像重新卷好。
“娘亲,娘亲。”小萧睿在奶娘的陪伴下跑了进来。
方嫣冷面色一沉,呵斥奶娘道:“不是让你带着小公子玩,别来打扰我的,怎地又进来了。”
奶娘打个哆嗦,道:“小公子午睡刚醒,说要来瞧娘亲,我便带着来了。”
方嫣冷挥手让奶娘退下,将萧睿拉至跟前凝望他,用手指抚摸着跟萧齐长得极为相似的五官,语气哀怨地道:“睿儿,你爹抛下我们母子去找小狐媚子,往后你就是没有爹爹疼爱的孩子了,你知道吗?”
小萧睿眨着乌黑发亮的眼睛,问道:“小狐媚子是何物,爹爹为何不会疼爱睿儿了?”
“小狐媚子就是专勾男人魂魄的不正经女子。”方嫣冷将小萧睿搂进怀里,继续幽幽地道:“你爹的三魂七魂已被勾了去,心里头只装着那个小狐媚子,哪里还会记得我们母子二人。狐媚子夺去了爹爹对你的宠爱,你要恨狐媚子,明白吗?”
小萧睿只听懂有人夺走了爹爹对他的宠爱,懵懂应道:“睿儿明白了。”
“乖,以后我们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方嫣冷的脸在萧睿头顶轻轻摩挲,眼里流转着令人惊惧的妒恨与恶毒。
方嫣冷的船抵达愚溪县已是次日。
萧齐白衣飘逸,手握玉箫准备去县衙,听别院里的下人来禀告方嫣冷到了,眼里的情绪并未有多大起伏,仿佛心中早有定数。
他将手中玉箫摆回原位,从容坐定等方嫣冷来找。
方嫣冷也果然不负他所望,进来内院直奔萧齐的房内,见他一脸散漫闲适的模样,用嘲讽的口吻道:“夫君好心急,来愚溪县随从未带,连换洗的衣物也不拿上一件。”
然而,萧齐并不打算再以沉默相抗,抬眼望着方嫣冷,平静道:“我带不带随从,你还不是一样的找来了。”
方嫣冷有些意外,银牙微咬,语气深沉,“夫君此话是对我安排伺候的人不满意吗?”
“我满不满意有何关系,最重要是你满意了。”萧齐语气冷谈,直言坦白,“你也不用拐弯抹角,拿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刺探我,直说你到底想做些什么。”
“我想做些什么?”方嫣冷一声冷笑,微微扬了扬下巴,“我想做些什么夫君难道不清楚?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想要你的心里有我罢了。”
“不可能。”萧齐起身决然道:“在你将离儿推入井中后,我的心已随着她死去,永远都不可能再有别人。”
“那么她呢?”方嫣冷将手中紧握的画卷扔在萧齐的脚下,“她又是怎样进到你心里去的?”
萧齐心抽得紧紧,弯腰将画卷捡起展开,画中人的眼睛已然不见,画纸上留下了两个鸡蛋大小的空洞。
他双手颤抖,一步一步走向方嫣冷,澄净剔透的双眸里燃起百丈高的火焰,俊美如斯的脸庞线条变得冷酷而僵硬。
“我竟不知何时给过你私动我书房的权利。”萧齐语气生硬,一字一字往外挤。
他在人前向来不喜形于色,这是除了离儿以外,平生第一次用最真实的一面表达情绪。
书房是萧园的禁地,平时没有他的命令,打扫的下人都不敢擅自进入;而方嫣冷不但进去了,还将他的隐私翻了出来,虽然重要的机密藏在更隐秘处,外人不可能找得到,但这已经大大超越他的底线。
此时萧齐的冷绝神态,令方嫣冷感到强烈不适,她见到的萧齐从来都是清雅温和,就算敷衍推诿之时,也会维持着表面的翩翩风度。
“我是你的正妻,萧家内院未来的当家主母,你的住处我为何进不得?”方嫣冷的态度依然强硬。
萧齐极力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焰,慨然道:“很好,堂堂皇商世家出来的大小姐,竟然不懂得三从四德最基本的妇训,看来有必要让你回家去反省思过,重新接受家中女性尊长的教诲。”
“你想休了我?”方嫣冷瞳仁猛然放大,厉声道:“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不是休弃。”萧齐又行近了一步,俯视着她,“只是回娘家闭门思过,我会在给方大老爷的书信里说明你私动我书房的事,你那同样在商场上浴血奋战过的父亲,想必会明事理,讲原则的留你住下。至于住到什么时候,看我日后的心情再决定,如果心情一直不好,你就继续住着,反正你们方家也不是养不起你,你父亲也不会脸皮厚到强行将你送回。”
他的话语每一句都无比冷酷刺心,方嫣冷面颊绷得死紧,用力咬着牙根,直到牙根酸痛才冷然启唇,“你想要我顶着萧大奶奶的名分守活寡,维持住两家的合作关系,拖到我死为止。”
“不错,你还不算蠢。”萧齐冰棱样的目光直直刺入她的眼内,坦然道:“我就是要让你守活寡,你即使留在萧家,我也不会再碰你一根手指头。当然,如果你死了,我自然会将你的灵柩接回,葬入萧家祖坟。”
方嫣冷面色煞白,白至发青,抑制住胸口的起伏,嗤嘲道:“我父亲不至于蠢到连你的意图都弄不明白,他不会容许你如此放肆。”
“你父亲明白又怎样?”萧齐悠悠一笑,踱至窗前缓慢而清晰地道:“一个被休弃的女儿会给家族带来怎样的耻辱,你父亲更明白。还有,你莫非真以为你们方家会为了你而断绝两者之间的合作?你们方家每年出产的布匹,一半是从我的吉祥布庄分销出去,短时内根本无法找到可以代替的商号。”
“短时内是不能,倘若时间长了,你以为我父亲会甘愿忍受你的制衡。”方嫣冷傲然道。
萧齐豁然转身,微微一笑,“你以为我又甘愿忍受你的威胁吗?”
方嫣冷眉心蹙起,狐疑地望着他,“我方家的布匹是大内贡品,其他纺织商人的名气远不能跟我方家匹敌,除非你萧家不想再做布匹生意。”
萧齐对此豪不在意,神色淡然道:“你会以假乱真,难道我就不会?不怕告诉你,去年自愚溪县回去后,我已暗中买下几家纺织作坊,今年织的虽是你方家去年的旧花色,可外观看上去丝毫不差,恐怕你们自己人也分辨不出来。”
说到此,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紧紧盯着方嫣冷满含愤怒的双眼,用平静无波却又更让人觉得寒冷刺骨的语调继续说道:“我已下令布庄从夏季开始减少一成的进货量,下一季再递减一成,用不了多久,我萧家就能取代你方家在纺织业的地位。”
方嫣冷踉跄后退,面色惨淡之极,心中涌起一阵阵绝望。
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既然能掌管江南第一豪商世家,又怎会任自己肆意掌控。过去处心积虑耍的小把戏,不过是这个男人闲暇时用来调剂生活的笑料而已。
方嫣冷突然仰天大笑,笑声透着几许怨、几许恨、几许凄凉。
“你为那个狐媚子费尽心机,可惜人家早就心有所托,你做的再多,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你跟我不过同样是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萧齐讥刺道:“别拿我跟你比,我跟你不一样。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占有欲,而我只要站在远处,观望她的幸福就足已。”
方嫣冷眸光凌厉冷冽,“所以,你宁愿把心掏给一个对你不屑一顾的贱人,也不愿给为你生养孩儿的妻子留一块容身之所?”
萧齐也冷冷回视着,呛声反问:“有哪个男人会将心交给一个日夜对自己算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