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尚未痊愈,子叶很霸道的没收了我点的大部分酒水,只剩下可怜巴巴的两瓶啤酒。
虽然好不过瘾,但这份关切之情难以拒绝,我只好改痛饮为小酌。
两瓶啤酒下肚,打着饱嗝离开梦回江南,驾车行驶在车流如织的大街上。
阳光从明澈的天空洒下来,让整座已经进入深秋的城市变得温暖而灿烂。
一如此刻我轻松愉悦的心情。
然后,一辆摩托车不合时宜的出现在后视镜中,引起了我的注意。
好酷的摩托。
我忍不住在心底惊叹。
这是一辆银白色的哈雷重型摩托车,拥有野兽般高大霸气的外形,驾驭它的车手一身通黑的车手服,大红色的专业头盔在阳光下反射着神秘而高贵的光泽。
车手身材高瘦,修长的身形配上霸气的摩托车身,犹如沙场上纵横驰骋勇猛无敌的蒙面勇士。
作为一个新兴发展的二线城市,缤海的街道上从不缺少豪车的身影。
但此时,在这滚滚车流中,任何车和这辆哈雷摩托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
再然后我就觉得,这辆哈雷摩托不但酷拽,而且还很不对劲。
他在跟踪我。
是的,和我的二手爱丽舍相比,不论是从性能上,还是从车流中的敏捷程度上,哈雷摩托都能轻而易举的超越我,转眼间就能将我甩的无影无踪。
可是他却始终不肯超车,而是一直不疾不徐的跟在我车后不远处。
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我停他也停。
他是谁?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我心生警惕,人类对危险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冲着我来的,而且来者不善。
他戴的是摩托赛车的专用偷窥,黑色的前玻璃犹如狰狞的兰陵王面具,使我无法看清他的脸。
但从他的身材上,我莫名奇妙的又想到了那个魔咒般的名字——
狂杰。
车手的身型和狂杰实在是太像了。
该死……
我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狂杰被我亲手刺穿了心脏,现在他的尸体就躺在那片树林的地下,说不定都已经开始腐烂了。
怎么可能威风凛凛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这里?
难道我永远都无法拜托狂杰这两个字带给我的心理阴影了吗?
难道,除了他我就没有别的危险了吗?
我突然对自己的联想力感到深恶痛绝。
总之不管怎样,我决定甩掉他。
这种背后有尾巴如影随形的感觉让我如芒在背。
不管他是谁,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甚至不管他的目标究竟是不是我,我都要甩掉他。
前面恰好就是路口了,我是第一辆车,哈雷摩托紧随其后。
绿灯还有五秒结束,红灯即将亮起。
我观察着左右路口上等待的车辆,放缓了车速,给所有人造成一种要停下来等红灯的表象。
然后,就在绿灯倒计时还有一秒的时候,我突然将油门一轰到底。
车子飞速向前冲去,左右两侧路口刚发动起来的车子纷纷急刹车,大骂着鸣笛抱怨。
我置若罔闻的冲过路口。
朝后视镜里看去,穿行的车辆犹如滔滔不绝的洪水,而哈雷摩托就像不会游泳的旱鸭子,垂头丧气的被隔绝在彼岸。
此刻他头盔玻璃后面的脸上,表情一定特丰富吧?
得意的吹了声口哨,继续前进。
天色还早,暂时没有什么事可做,不想这么快就回家,临时决定再去蒲湖公园看看。
上次去蒲湖公园是为了见李帆,任务在身加上狂杰的窃听事件捣乱,根本没来得及细细游玩,今天正好重游一遍。
此时距离公园已经很近,我车开的很慢,当然此时正值下午上班高峰,路上车流如川,想快也快不起来。
开了没几分钟,目光不经意的朝后视镜里一瞥,我顿时惊讶万分——
那辆银白色的哈雷摩托,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身后!
我甚至不知道他已经跟了我多久。
该死,他是幽灵吗?
我咬牙切齿的暗骂一句,再次加快车速。
我一定要将这该死的幽灵尾巴甩掉。
但是这一次,哈雷摩托似乎吃定了我,紧咬不放,仗着他车小灵活的优势,任凭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一时间我好胜心起,放弃了去蒲湖公园的想法,决定和他分个胜负。
既然这家伙铁了心要挑战我,那我就一定将他甩掉,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于是我使出了浑身解数,爱丽舍在我的驾驭下如同狡猾的泥鳅,飞快的在车流中左冲右突,见缝插针。
而哈雷摩托始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疾不徐的在后面跟着,也从没有要超过我的打算。
就仿佛猫咪在追一只老鼠,结局早已注定,享受的是猎杀追逐的过程,太早的结束,只会让游戏显得乏味,
在拥挤的都市车流中,摩托车和轿车相比有天然的优势,我恨的牙根痒痒,却根本想不到制胜的办法。
就这样,我和哈雷摩托忽快忽慢,不知不觉间就穿越了拥堵的市中心,来到城市边缘。
终于,车轮碾上宽阔的外环路路面。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好胜心再次爆棚。
这里车流变少,道路加宽,摩托车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那么,决战的时刻到了!
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飙车大战开始了。
我心中憋了一股气,明知道自家车子和哈雷摩托相比没什么胜算,但还是决定拼一把。
可怜的爱丽舍被我飙到了极限,马达撕心裂肺的轰鸣,车身都有点摇晃不稳了。
身后的哈雷摩托却仍然悠哉乐哉的样子,忽而在我身后,忽而和我并驾齐驱。
每当要超过我时,该死的车手都侧过头看我,如果不是隔着头盔,看到的肯定是一张欠揍的嚣张的脸。
就在这时,前面转弯处突然冒出来几辆自行车,看上去应该是一群学生,仗着路宽车少,任性的并排行驶着,占据了大半个路面。
事出突然,此刻我车速太快,眼看就要撞上,我心中一紧,手忙脚乱的狠打方向,猛踩刹车。
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爱丽舍在路面上打了个转,拖出一溜黑色的触目惊心的痕迹。
砰!
不可避免的撞上了路边的一颗树,终于停住。
车前盖翻起,迅速冒起浓浓的黑烟。
我头晕目眩,手忙脚乱的解开安全带下车,确定车子不会爆炸后,惊魂未定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学生们在不远处停住,纷纷惊恐的看着我。
摩托车手也停住了车,走过去和学生们说了几句,将人全都打发走了。
然后他回过了身,趾高气昂的举起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比出了一个代表胜利的手势。
我坐在地上,恶狠狠的对他比出中指。
哈雷对爱丽舍,就像职业拳击手和幼儿园小学生比武一样,根本就是在欺负人,赢了又有什么好炫耀的。
何况,我是为了避免伤害祖国的花朵才中招的,撞的伟大,输的光荣。
他摘下了头盔拎在手里,大步向我走了过来。
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吗?
奉陪便是,我冷笑着看着他。
随着他越走越近,我终于看到了他的庐山真面目。
这当然不是狂杰。
等等……
这张脸虽然不是狂杰的,但看上去还是似曾相识?
前几天应该刚刚见过。
黝黑消瘦的脸庞,胡子拉碴的下巴,一双亮而深邃的眼睛。
没错就是他!
当天救了子叶后,开警车对我穷追不舍的那个中年交警。
两次打交道都是这样的场景,还真是不“飙”不相识。
只不过那天他穿的是警服开的是警车,今天穿的是摩托车服,开的是哈雷。
这时他已经走到了我跟前,黝黑的手指勾了勾:“站起来!”
我不卑不亢的看着他:“凭什么?”
他沧桑的脸上勾勒出一丝古怪的笑意,突然话锋一转:“你不记得我了?”
废话,我当然记得你。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看了看他停在不远处的哈雷摩托,意味深长的笑道:“看来交警这个职业收入蛮不错的,哈雷……值好几十万吧?”
“你还记得我是交警就好。那天一不小心让你跑掉了,没想到今天你又酒后驾车,正好两件事一块算……跟我回队里一趟吧。”
我伸出手:“给你回去没问题的,但是首先,请出示下执法证让我看看,这是我的权利吧?”
看他的装束打扮,我断定他现在不是上班时间,所以身上不可能携带执法证。
哪知道他很痛快的点了点头,将手伸进口袋:“好吧,没问题……”
突然,他的手猝不及防的从口袋里伸了出来,猛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同事很快就会赶来,想反抗的话,放弃吧!”他冷笑着,抓住我手腕的手像铁钳般有力。
我没想到他这么猥琐,竟然用这种方式偷袭我。
不过无所谓,这样就想让我坐以待毙的话,未免太小瞧我了。
“警官,没有执法证就乱抓人,不太好吧?请问你尊姓大名,警号多少,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合法公民,我必须要投诉你!”
我笑着盯着他,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
现在我需要一个他放松警惕的时机,变被动为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