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显,赵七七也知道,这是我为她争取的唯一机会,所以她相当配合。
赵七七的目光看向玛丽女伯爵时,不知为何,玛丽心底居然开始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是的。
那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居高临下的、同情的眼神。
“你有着悲惨的童年,哦不,或者对于你来说,快乐大于痛苦吧?”赵七七单手摸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她。
玛丽正想开口辩解些什么,却被赵七七打断。
“玛丽·巴托利,生于名门中的名门巴托利家族。你们家族只手遮天的亲戚很多,红衣主教、王子,国王、王后……”赵七七看着她的眼里充满着嘲讽:“不过,优越的家庭环境并没有养成你良好教养,相反极度充裕的物质条件,造就了你极度匮乏的精神世界。你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出现类似神经错乱的疾病,你有一个双重性别的姑妈和精神分裂的叔叔。”
我们几人看着脸色愈加苍白的玛丽,此时,她仿佛被人说中心中最深的秘密一般,身体开始微微发抖。
然而,赵七七并没有就此停止,她一步步走向玛丽,一字一顿的继续开口:“你从小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群下人几乎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而让你改变的转折点,就是在你小的时候,目睹了一次残忍的处刑过程,至于内容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我想,在你的内心深处,应该还记忆犹新。”
玛丽一愣,眼里闪过一丝迷茫,似乎真的开始回忆自己童年时的那段记忆。
“那件事让你了解到一件事——折磨死一个卑贱的下人,完全不需要接受良心的惩罚与法的制裁,当然,弱者也不没有办法进行任何报复。”赵七七冷哼一声,声音充满了鄙夷。
“从此之后,你开始用各种方法制造折磨人的器具,从而让你达到某种兴奋感。你讨厌自己的婆婆,所以设法杀死了她。”不惧玛丽身上那摄人的气场,赵七七凑到她的耳边:“你以自己的美貌为毕生的骄傲,你感觉自己睥睨众生、俯瞰众人。然而说到底,你不过也只是个惧怕衰老,害怕变丑的普通人罢了!”
老?
提到这个词,就像触发了玛丽身上某个禁忌一般。
她伸手捧着自己的脸,眼里开始浮现起一丝恐慌,精神似乎也开始逐渐崩坏。
然而,赵七七似乎并没有看见她那近乎癫狂的表情。
抬头看了看天花板,她继续不怕死的开口:“这种名叫多可尔的鸟笼,是以制作它的铁匠的名字命名的吧!虽然他的身体,现在应该已经融入鸟笼之中了。”
此话一出,张强立即有些恶心的捂住嘴,就连我与王义几人,也不由得微微皱眉。
这女人真的是太残忍了!
被称之为恶魔也不为过!
“你一边享受着折磨他人带来的内心快乐,一边又为自己渐渐衰老的容颜而无比焦虑。说到底,再骄傲的孔雀,也害怕自己老去!真是可怜又可悲的女人。”赵七七故意挑衅地盯着她。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啦!!!”
玛丽大叫着制止,她捧着自己的脸,然后又将双手伸进自己的头发里。
原本冷然的黑眸中开始出现红色的血丝。
她一连后退几步,一边摇着头,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似乎是在否认赵七七所说的话。
哐当一声,身后的软座被她撞倒。
“女伯爵大人,您没事吧?”侍女总管达尔维拉见此,立即上前搀扶。
啪的一声。
玛丽挥手将她打倒在地。
“滚开!”玛丽怒吼着,像一只受惊的母狮子。
我看了张强一眼,对他使了个眼色。
张强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立刻会意。
他微微上前一步,轻咳了一声:“咳,那个什么,女伯爵大人哈,您老人家别生气,可要保重身体呀!”
说完,眼角余光看向王义的方向。
王义也立即明白了我们的意图。
“是啊!你眼角的鱼尾纹又加深了。”王义的性格原本就不擅长撒谎,刚一说出这句话,就让他红了脸。
好在,玛丽正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女伯爵大人,您老可不要生气啊!”司徒萼也明白过来,跟着火上浇油。
忽然察觉杜德明始终一言不发,我向他的方向看去,然而我却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欣喜与嘲讽。
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略微思索后,我决定先将注意力集中到眼前的事情。
“老人家?鱼尾纹?您老?”
玛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遍遍重复着我们几人刚才说过的话,声音时大时小。
看着已经有些疯癫的玛丽女伯爵,我决定赌一把。
“你难道没有发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少女的鲜血,对你的容颜已经成效甚少了么?”我走到玛丽跟前,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赵七七,会意的笑了笑。
赵七七也笑了笑,接过我的话,继续煽风点火:“要不要让我提醒你一下,你自己日渐变皱的眼角,发黄的皮肤,还有慢慢变得花白的头发……”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她双眼猩红地瞪着我俩:“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杀了你们吗?”
望着她抖动的嘴角,一脸的恐慌,我知道,这个女魔头终于上钩了。
她成功的被我们的语言,让恐惧冲昏了头脑。
越是这种时候,我们的话语越具有说服力。
眼角扫过旁边另外一座一人多高的铜镜,我决定为她的愤怒与恐慌再添一把火。
靠近玛丽的瞬间,一股强烈的阴寒气息向我的周围袭来。
脖间的项链微微发烫后,那抹气息冲淡了不少。
我鼓起勇气,伸手揪住她的衣袍。
深呼一口气后,我用力拖拽着她的身体,将这个不可一世的女伯爵拖拽到铜镜面前。
“看吧,我尊贵可爱的表妹,你难道就没有看到眼角的皱纹,还有白色的头发吗?”
我内向很是恐惧,然而这是我们唯一可能脱身的机会,所以我拼命的让自己看起来毫无惧色。
松开抓住她衣袍的手,玛丽径直软倒在原地。
那双原本高傲、轻蔑的黑眸中,此时满是凄凉。
她扫了我们几人一眼,仰头自嘲的笑着:“所以你们的目的,就是到这里来嘲笑我的吗?”
我眼神看向赵七七的方向,她立即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不,我们是来帮助你的。”我蹲在她的身边,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