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经里通外国,窃取军情,按军法当处以分尸之行,立刻执行!”
“是!”
“冤枉啊,冤枉啊。”陆经大喊着,涕泪横流,虽然一再的挣扎,还是在四肢和脖子上被套上了绳索,然后那些绳索又被拴到了分处与五个方向的五匹马的马鞍上。
陆经痛哭流涕,顿足捶地,但是他已经承认了劫杀搜寻龙涎草队伍的罪行,再喊冤没有拓行军图,确是很难再有人相信他了,虽然,洛薰知道,他真的没有做过这件事。
洛薰站在霍破城的身后,突然觉得有些无法呼吸,脸色发白,阳光晃得她头晕目眩,身子一晃。
“姐姐,你没事吧?”若烟扶住了他。
“没事,我没事……可是,他们真得要把他五马分尸?”
“是啊,这个内贼,死了活该!”若烟义愤填膺,“要是他得逞了,那死的可就是将军的几万大军了!”
“是啊,内贼,死了活该……”洛薰怔怔地说。
不知道霍破城是不是听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眉头一凝“洛薰,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回将军,洛薰……没见过……这个。”
“是吗,那今日你可有眼福了,可得好好看着。过来,你和若烟都到前面来。”
“不……不……”洛薰就想往后躲,但若烟却已经很开心的跑到了前面,还来拉她。
一面是霍破城的命令,一面是若烟的强拉,本来这个时候就有些手脚发软的洛薰,很容易就被拖到了前面,离陆经被五匹马拉开的身体不过十几米远。
身后,霍破城高声说道,“听着,以后那个再敢里通外国。窃取军情,扰乱军心,陆经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行刑!”
“是!”
一声令下,五个人朝五个方向拼命地打马。马儿扬蹄嘶吼,哪管身后还拽着什么,只顾着撒蹄狂奔,只听陆经的惨叫一声凄厉过一声,最后一声只喊了一半。
伴着一声闷闷地撕裂声,五匹马儿突然没了束缚,畅快地超五个方向跑去,跑出了好远,才又摇摇晃晃地绕了回来。
而场地中,刚才还呼天抢地的陆经已经成了五块尸块。鲜血淋漓得散落在地上。
陆经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被分了尸。洛薰被逼着站在最前面,此时哆哆嗦嗦地抬手摸了一下额头,掌心立刻多出了一条红印,再看旁边的人,脸上、身上也不同程度的落下了红色的斑点。不用问,她已经知道那是什么。
突然间,她觉得好恶心,那种恶心,甚至躲过了惧怕。
她脸色苍白地转过头,呆滞的目光突然落入了一双充满了探究意味的墨黑深眸里。那眸子那样深,那样沉。仿佛一座无底的深潭。再仔细看,虽然潭水平静无波,却隐隐有暗流涌动,她不能确定,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里面。其实隐藏着一个嗜血的恶魔。
她仓皇地逃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视线落在了他的唇边。他的唇动了动,弯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魅惑而动人,但她却不由打了个寒颤。意识到,那其实是恶魔的微笑。
洛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帐中的了,只记得一进门就倒在了榻上,直到晚饭的时候才勉强爬起来,跟若烟一起去伺候霍破城用膳。
今晚霍破城的营帐中只有他,霍行远和武月。
三人心情都不错,一直说说笑笑,若烟也机灵地跑前跑后,惟有洛薰心不在焉,不但把酒洒了,还打碎了一个碟子。
“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武月斜瞟了她一眼。
“回武姑娘,洛薰姐姐今天看五马分尸,有些受惊了。”若烟赶紧替她说。
“是吗?没想到你这么胆小。从前在候府的时候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呢?”
洛薰虚弱地笑了笑,没说话,武月的嘲弄她不是没听出来,不过她已经一点不放在心上了,她有更大的事情烦恼。
“如果身体不适,就先回去吧。”霍破城放下酒杯,对洛薰说。
霍破城如此关心体恤,引得武月一阵嫉妒,霍行远也看了霍破城一眼,可惜探寻的目光没得到任何回应。
而这边,霍破城的关心也没得到回应,无论他怎么盯着洛薰,洛薰就是不看他,只是淡淡地回了句,“谢将军,洛薰没事。”就又当他不存在似的了。
这倒是有些意思,霍破城复又端起杯子,好像是喝酒,一双明若朗星的眸子却自杯沿上追随着那个纤弱的湖蓝色的身影,袍袖挡住的唇角弯出了一抹浅笑。
次日,洛薰以头痛为由央求若烟替她去伺候霍破城更衣,若烟答应了,但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
“将军不要我伺候,非要你去。”若烟把东西又扔给她。
什么啊!洛薰只好气恼地爬起来。
她现在是真不想见他,因为一见到他那张俊美的脸就想起了那天的五马分尸,而且他笑得越明朗,她就觉得那笑容下隐藏了些什么。
这个男人太高深莫测了,也太反复无常,她现在站在他身边都觉得害怕,更别说要单独面对他!
可她又不能不去,谁叫她只是个侍女呢,还是他的贴身侍女。
于是强打着精神,洛薰进了霍破城的寝帐,尽量避免跟他的正面接触,不多言,也不多看。
“若烟说你不舒服?”霍破城问。
“嗯。”
“昨晚就不舒服,今天还没好?”
洛薰摇摇头。
“不行就去医营看看。”
“是。”
“你不是也懂药理嘛,自己去医营抓几副药调理调理也好。”
“是。”
霍破城眉头拧了拧,“你今天只会说一个字吗?”
这个可怎么回答,于是洛薰选择了沉默,只是洛薰没看见,霍破城看她的眼神凝了凝。
穿好了外袍,洛薰拿来了今天要束的乌金色腰带,给霍破城系上。正在专心系腰带的时候,不妨霍破城的手悄悄抬了上来。突然却是轻轻地捏住了她的下颌,坚决地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洛薰一惊,打了一半的结口就从手里滑了出去。
“你在躲什么?”他望进她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
“没有。”她想挣开脱身。离这个男人这样近,让她觉得恐怖,但她就像一只猎人手上的小鸟,怎样都逃不掉。
“那难道是我的错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样惊慌失措的?昨天?前天?陆经五马分尸的那天?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霍破城越逼越近,洛薰被她逼到了角落,咬咬牙,“敢问将军为何要在意洛薰害怕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
这算什么理由!洛薰暗气,又不敢发作,“好吧,那洛薰就告诉将军。洛薰只是个侍女。没上过沙场,更没见过死人,更何况是被活活分尸,但将军一定要洛薰看,洛薰也只好看。只是,洛薰虽然是个侍女,却还是总有害怕的权利吧?”
“有,当然有。”霍破城终于放开了她,自己把腰带的结口系好了,跟她拉开了距离,“你既如此勉强。那以后就跟若烟换了吧。我也不想看着一个整日没有笑容的人在身边。”
“洛薰谢将军。”
这样最好,洛薰转身就想走。
“不过……”霍破城拉长了声音,洛薰只好又转回身,就听霍破城说,“我也不喜欢胆小的人,你既如此胆小。就更要练上一练。”
“练?”
“不错,”霍破城笑了,“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大军出发,你就骑马跟着我吧。”
什么!
洛薰怔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霍破城微笑着走了出去。
这个恶魔!
洛薰之前只骑过一次马,还是出去旅游的时候尝试了一次。当时那匹马本来很温顺的,但是下坡的时候疯了似的狂奔,连牵马的都有点控制不了。虽然洛薰当时紧紧地抓住了马缰,好歹算是没摔下来,但还是吓得够呛,从那之后,就对马有了恐惧,再也不肯接近任何马匹的三尺之内。
可现在,她确得骑一匹战马!
她不会成为第一个骑马摔死的穿越者吧!
洛薰看着那匹比她还高的白马,还没走过去腿已经软了。不远处,霍破城悠然自得坐在他那匹白色的良驹上,不时跟身边的霍行远说着什么,另一边,是武月,两手抱在胸前,俨然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身边,若烟坐的马车刚刚见过,从窗口探出了头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若烟之后,是骑兵的队伍,然后是步兵的队伍,每个经过的无不拿怪异的眼光瞧着她,好像这辈子没见过女子骑马似的。
队伍过去了二分之一,洛薰吃了不知道多少灰尘,却还是站在原地。
霍破城看烦了,一拉缰绳走了过来,“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我不敢。”
“这是坐骑,又不是猛兽。”
说的容易!洛薰咬唇。
僵持继续。
霍破城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唇角一弯,突然自马上一下身,出其不意地抓住了洛薰的胳膊往上一提。
洛薰只觉的身子一飘,整个人就被凌空拉了起来,然后一个飞身,就坐在了马上。
啊……一声惊叫窒息在她的嗓子里,她已经出离惊恐了!
“看,这不是很容易嘛。”一旁那个白衣的身影露出了一丝笑容,甩手把马缰绳扔到她手里,她接是接住了,却不知道要怎么用。
经过她身边的兵士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这个恶魔!洛薰在心里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