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洛薰才对外正式“醒来”。
侯府来的侍女正在打瞌睡,还是将军府那个一直守着她的侍女发现了,一溜小跑去叫人,没一会,大夫,绿衣,还有霍青都来了。
两位大夫轮流给洛薰把了把脉,又察看了伤口的情况,然后凑到一边嘀咕。
“大夫,这伤情到底如何了?”霍青看他们半天也没嘀咕完,有点不耐烦。
两人对望一眼,还是年长些的一个说,“统领放心,这位姑娘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就是……”
“就是什么?”
洛薰在床上也竖起了耳朵,难道自己还有什么别的问题?
“其实也没什么……”
“大夫,有什么就快说,你这样吞吞吐吐的真是急死人了!”霍青是个急脾气,最烦这种卖关子的。
“大夫,莫非我姐姐还有别的顽疾?”绿衣也急了。
“非也,非也,”大夫赶紧摆手,“其实我们只是没想到这位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能这么快就醒来,觉得惊异而以。刚才把脉,发现脉象稳定平和,而且伤口也没有恶化的现象想来不日就可以回侯府去了。”
“姐姐,你真是好人有好报,福大命大呢!”绿衣高兴极了,走过来握住洛薰手的时候趁机冲她眨了眨眼睛。洛薰立刻明白了,霍破城已经找过她了,而她也照两人商量好的说了。
洛薰放了心,虚弱地冲绿衣笑了笑,她还真没觉得自己恢复得有多好,伤口还是一样的火辣辣的痛,身体还是一样虚弱无力,话也懒得说。不是她要装,实在是没有力气,她都已经快一天没吃东西了。
想着吃的,她就又瞟了一眼那碗早就冷掉的粥,头晕眼花的,连粥碗都看成了两个。
“姐姐莫不是想吃东西?”绿衣明白了她的意思。
洛薰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绿衣跳起来就往厨房跑,“我这就去给姐姐煮粥。”
“你有福了,”霍青看着绿衣的背影对洛薰说,“绿意煮得粥可是将军大人的亲点呢,有清神益气,强身健体的功效,可不是一般人喝的到。”
洛薰仍旧虚弱的笑笑,表示自己很感激,其实心里早哼了一声:切,我不知道谁知道!
见洛薰已经没有危险了,众人很快都散了去,霍良派来的那个侍女也回府去报告洛薰的情况了,只有将军府的侍女守着她。
午饭时间,绿衣端了粥来,亲手一勺一勺喂给她。
洛薰很想问问她被询问的情况,但一直有人在场,刚支开,侯府的侍女又回来了,说已经告诉了霍总管,霍总管还是觉得她应该在医馆多呆些日子,最多个三、五日吧,就会请示侯爷接她回府。
还有三、五日!洛薰暗暗叫苦,这霍良真把她当烫手山芋了,能扔开多久就扔开多久啊!
绿衣倒是很高兴的,“太好了姐姐,那这几日绿衣就天天给你煮粥,保你回府的时候跟原来一样!”
洛薰被她逗笑了,胸前一个深有三寸的剑伤,要是就凭曲枫丹就能在三、五天内活蹦乱跳,那她也不用回未来了,直接在这开个药铺,卖卖这种仙丹一样的东西等着名留青史好了。
不过绿衣这样一说,洛薰到是想到了,刚才大夫说她恢复得比预想快,是不是因为她从十五岁起就服食了空间中的某些灵药的缘故呢?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她对药典上所有的方子都好奇的不行,几乎哪个都想拿来试,本着神农尝百草的精神,把自己当成了小白鼠,试了很多成功、不成功的方子。所谓的体质不错想来也就是这两年调理出的吧?
洛薰虽然做了两次曲枫丸了,但自己还从未尝过,这次喝了绿衣的粥,才知道妙处所在。
曲枫丸本就清香无比,混合了将军府上等好米的米香,更加撩人食欲。一口下去,温软如玉;落入腹中,充盈温暖,身体里立刻就荡漾起一股暖流,顷刻间渗透进了每个毛孔。
洛薰的眼睛一亮,“妹妹,真的好好喝啊!难怪是将军的亲点。”
有旁人在,绿衣也不好多说,只是等洛薰喝完了,趁没人注意的时候瞪了她一眼,意思是:你还笑我!洛薰不由掩嘴偷笑。
笑着笑着,洛薰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目光直直地看着门口。
绿衣和侍女们发现她神色有异,也看向门口,只一眼,个个神色惊慌地施礼,“婢女不知将军驾到,望将军恕罪!”
门口,霍破城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双墨黑的眸子正静静地望着洛薰。
“起来吧。”霍破城看也没看地上的几个人,径直从他们身边过去,走到洛薰床边。
“霍青说你醒了,我还不信,没想到不过半天,都能跟人说笑了。”
“将军,请恕婢女有伤在身,不能施礼。”洛薰心中有气,当下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该来的终于来了,不过居然是霍破城亲自来,这倒是出乎洛薰的意料,她一个雍华楼来的小侍女什么时候这么重要了?
哈,是了,当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这是牵涉擅入将军府的大事,更因为武月伤的其实他胞弟的面子,为了侯府,为了霍平江,他也不得不出面而已。
“你们都出去吧。”霍破城头也不回对绿衣几个说。
绿衣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违抗霍破城的命令,当下和另外两个侍女默默地出去戴上了门,临走看着洛薰,颇为忧虑的样子。
洛薰冲她淡淡一笑,算是安慰,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洛薰索性先发制人,“将军是要问婢女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园吧?”
“我其实更感兴趣一个受了剑伤的人是如何次日就能如此清醒的。”霍破城背着手,悠悠然地看着洛薰。
洛薰好像一拳打在个棉花包上,刚才那句大义凌然的问话顿时怎么想怎么像心中有鬼的托辞。
“这个……婢女也不知道……大概……是婢女小时劳作比较多,所以……”这问题完全不在洛薰的准备范围之内,说了个磕磕绊绊。
“原来是这样。给我看。”霍破城伸出手。
洛薰一愣,才明白霍破城是要看她的手。
难道霍破城还会看手相?
将军发话,洛薰当然不能不从命。一抬右手,却牵动了伤口,当时痛得差点掉下泪来。
但霍破城的手仍旧伸着,完全没有一点同情的样子,洛薰只好咬着牙,勉强伸了左手出去,至少牵动伤口的痛楚少些。
洛薰哆哆嗦嗦地伸过手去,指尖因为痛有些发颤。她的手很凉,所以更觉得霍破城的手热的发烫,暖暖地攥住了她的,温暖异常。
洛薰刚刚觉得很舒服,没想到霍破城突然将她的手一翻,掌心朝上瞄了一眼。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自小劳作却没有手茧的人。”
洛薰一惊,这才知道霍破城看手的真正目的。
太奸诈了!她立刻就想撤手,却被霍破城牢牢地抓住了。
“将军!”
“你身上似乎总有奇事发生,为什么。”霍破城这话像在问她,又像自问。
“将军说笑了。”
“我从来不说笑。”霍破城放开了她,“昨天你来将军府做什么?”
“我来找绿衣。”
“找绿衣做什么?”
“晚上侯府有场戏,我想问问她要不要去听。”
“你跟绿衣很熟吗?”
“算是吧,我第一次被武姑娘伤了的时候,是绿衣给我敷的药,后来就往来起来。我来侯府不久,认识的人并不多。”
“平日你经常来找绿衣吗?”
“不常来,我只是四夫人的侍女,出入侯府并不自由,更别说再进将军府,所以……”
“你上次来找绿衣是什么时候?”
这个洛薰早就想过了,所以很快说出了一个日期,是她求丁香带她一起过府的一次,当时丁香去找她的朋友,洛薰就去找了绿衣。
“已经十日之前的事情,你倒是想得极清楚。”霍破城说。
“只因婢女过府的机会并不多,所以每次都记得很清楚。”洛薰答得不慌不忙,其实心里暗恼,只想着缕顺了日子,却是说得太快了,反被霍破城抓了把柄。
不过霍破城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绿衣可知道你来找她?”
“绿衣应该不知,只因婢女来也是一时起意,而且想着给绿衣一个惊喜,所以并不曾告诉她。”
“你进府后就去了绿衣的院子?”
“没有,婢女去了厨房,因为那个时候绿衣通常在厨房了。”
“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霍破城说完,洛薰心里咯噔一下,担心自己大概又说多了。
但是又不能不说。
“那昨日你在厨房可否见到绿衣?”
“回将军,没有。婢女到的时候绿衣并不在厨房,所以婢女就想去她的住处找她,这才误闯了将军的院子。婢女知错了。”洛薰一口气说完。
霍破城没有马上说话,顿了顿才说,“洛薰,你是个聪明人,可怎么也会说这么蠢的话。”
“婢女不知将军的意思。”洛薰低着头,早就不用故作惊慌了,明明就慌得不行。
“不知?”霍破城的声音好像寒冰一样弥漫开来,“如果你误闯的是霍青的住处,这个说法也算牵强,可你误闯的是后宅,而且误闯之后还不马上离去,居然隔窗偷窥。你到底意图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