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道风送杨柳飘,绿水青山自多娇。
弯弯曲曲溪泉翠,重重叠叠峰峦高。
今今古古多变故,富富贫贫枉心操。
年年岁岁随风去,死死生生命一条。
飘然子骑着牛猛,沿着崎岖山道,孑孓独行,好不孤单。想想蜀城岁月,虽然辛劳,与慕容颜、姬灵等人鬼,倒也其乐融融。此番离去,那般岁月,又要留在依稀梦中了。
峰回路转,出了缙云山深处,远远望见山下不少人家,飘然子又看到了渝州的人间烟火。
沿着山道,再往东北走,听到山歌声。密林深处,却有一帮樵夫,正在打柴。
三月里来是清明,桃红李白杨柳青。
士农工商常来往,说位古人听分明。
子推割肉敬重耳,保得文公做龙庭。
他一登基忘了本,烧了子推送残生。
子推背母丧了命,从此戴柳过清明。
人过清明不带柳,死了变只大黄狗。
·······
山歌传来,飘然子心中振奋,骑着牛猛路过密林边,那群樵夫,看他骑着六条腿的怪牛,指指点点。
飘然子也不在意,心里想着去南山宗修仙,自己在尘世只有十八个春秋,学的是儒经,不知什么修道成仙。这些日子,与佛门、鬼府、妖魔、神祗打交道,特别是慕容颜,给他讲了不少仙界之事,倒有些心驰神往,上太和山看看吧。
谁人说山歌好唱口难开?
谁人说仙桃好吃树难载?
谁人说籼米好吃田难种?
谁人说鲤鱼好吃网难抬?
那群樵夫,见山坡古道,飘然子骑牛而过,又唱起粗犷的山歌,这边唱来那边和:
张果老说山歌好唱口难开,
采花娘说仙桃好吃树难栽,
种田汉说籼米好吃田难种,
打鱼郎说鲤鱼好吃网难抬。
这边又有樵夫喝道:
那里去寻张果老?
那里去寻采花娘?
哪里去寻种田汉?
哪里去寻打鱼郎?
飘然子听着山歌,豪迈有力,慢慢行来。
半天空去寻张果老,
蟠桃园去寻采花娘,
籼稻田去寻种田汉,
扬子江去寻打鱼郎。
这边又发问道:
什么样的张果老?
什么样的采花娘?
什么样的种田汉?
什么样的打鱼郎?
“有意思!这些樵夫倒也自得其乐。”飘然子从密林穿过,背后的歌声又传来:
鼓眉鼓眼手拿渔鼓的张果老,
细眉细眼腰肢弯弯的采花娘,
粗手粗脚挥镰割稻的种田汉,
斗笠蓑衣浪中漂泊的打鱼郎。
······
山歌声渐传渐远,飘然子骑牛走到山脚下,踏上了去往东方的那条大路。
阳光越来越耀眼明亮,一过中午,飘然子离开山角村落,大路尽头,几条岔道,摆在眼前。
“那条是去往太和山的路径?”飘然子四下看看,正好,北面来了两人,走道摇摇晃晃,哎,这不是两个酒鬼。
酒鬼也得问问路,飘然子翻身下了牛背,将两条布袋遮盖好牛猛翅膀,立在路边,见两人走近,躬身施礼道:“大叔大哥,请问这几条岔路,那个去往鄂州太和山的?”
这两个酒鬼,均是脸面红的发紫,看样子喝得不少。一个四十多岁,鹤顶龟背,虎体龙腮,翠眉凤目,修颈露颧,胡须飘洒,头戴华阳巾,穿青衫系皂绦,身后背着两柄宝剑,手那拂尘,风姿威仪——好一个潇洒的道仙。
那个年轻少年,穿着蓝布长衫,但是破烂不堪,系着一条宽腰带,手拿两只大拍板,一只脚穿着靴子,一只脚光着,互相说笑,踉跄而行。忽见路边站定一老成少年,向二人问路,均停下脚步,乜斜着醉眼,打量起飘然子。
“二位义士,请问哪条是去太和山的路?”飘然子看他们打量自己,只得又问一遍。
一樽浊酒对白云,名利难羁世外心。
野鸟山花看不厌,更从何处惹红尘?
年长的道士说罢,看着破衣少年笑道:“你猜这个少年,要去太和山作甚?”
飘然子听他念首诗,也不指明路径,心头恼怒:这人怎么如此无礼?
破衣少年笑道:“道兄,那还用问,他是要拜在南宗门下,参悟大道。”
“哈哈哈,蓝、衫道友,你且听来!”那道士一甩拂尘,又念道:
何处去寻快乐窝,寸田尺宅绕清波。
消磨岁月几壶酒,啸傲烟霞一曲歌。
世外不为名利缚,山中更有风情多。
可怜人尽迷尘梦,谁是禅机隐太和?
“吕······回道人,你说寸田尺宅绕清波,他如何懂?”蓝衫少年笑道。“我看你是真喝多了,就你这样子,将来如何去赴蟠桃宴?”
“二位请了!”飘然子看他们说起疯话没完,只得再问最后一次:“我问一下,哪条路是去武当太和山的?二位若是知道,请指明,这里谢过。”
“呵呵!太和山?老弟莫非真是去入道学仙?”唤作吕回的道士,这回站稳了脚跟,又打量起飘然子。
“是的,我想入山学道,太和山不是发下召仙榜吗?看我能不能被收留。”飘然子回道。
“好!你我有缘啊!”吕回猛睁一双凤目,看着飘然子:“我认识你、你的,这些年来,你还好吗?”
这句话,问得飘然子没头没脑,只得说道:“这位道仙,你想必······喝高了,我不认识尊驾。”
“他是喝高了!”蓝衫少年道:“你如何认识他?我如何不认识?”
“你当然不认识。我在一千年前,就认识他。”吕回道士笑道:“一别千年,别来无恙?”
“道仙,打扰了。”飘然子不能再跟他们周旋了,上了牛背。这个道士,说话疯疯癫癫,如同济公济癫僧,只好走吧。
“慢走!”吕回道士站在牛猛身前:“小兄弟,不要恼。山人好心与你打招呼,我想起来了,我虽曾见过你,但你从未见过我,不认识也应当。”
“还请道仙指明路途。”飘然子牛背上拱手道。
“我们也要去太和山,咱们还是同路。因为中午多喝了几杯,耽误了行程,才到这里,既然有缘,一同走吧!”吕回道。
“那好,咱们这就登程。”飘然子下了牛背,与那二人通行。
三人互通名姓。这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少年,姓蓝,名字就叫蓝衫;道士说自己叫吕回。
“楚公子,因何要去修仙?可撇的下家里的亲人?”吕回问道。
“提起往事心惨伤,沦落天涯痛心肠。”飘然子道:“我身世坎坷,路遇三位老仙,说起太和山南仙宗广招道徒,我看看去。如果能修长生道术,就入南仙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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