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允德想了想,既然问了这么多了,就顺势问问价吧,“伍叔,您这么一说,我还真忍不住要问问价了!”
“这件东西,如果这次出不了,我们准备送明年的嘉尔德港岛春拍的,到时候定保留价,可就高多了!现在出,过不了一千个。”
胡允德微微一笑,“那就是九百九十九万喽?”
伍先明也微微一笑,“嗯,一口价。”
“我还是给大家留个机会吧!”
“行。你不要,这东西回头会单独拿出来,不和这一批东西放一起了。挑几个买家看。”
“再次感谢伍叔,那就算钱吧。”
货款两清之后,伍先明的后续服务很到位,派人将人和东西都送到了鹭岛市区一家专业的古玩托运公司。
完事儿之后,也到了午饭的点儿了,胡允德和吴夺去吃了一顿海鲜大餐。
“小吴啊,这次又是多亏了你啊。”席间,胡允德感慨,“特别是弘治黄釉凤纹执壶,真是个大漏儿啊!”
“德叔,说到这东西,真是真,可也未必好出,您有什么想法?”
“看看章老是不是想自己收藏吧。如果要出手,怕是得遇。”
“这东西,需不需要做个热释光检测呢?”吴夺又问。
胡允德摇头,“热释光检测需要取样,而且误差也可能有两百年,虽然比碳十四强多了,但对于明代的东西来说,还是有些麻烦。”
现在古董文物的年份科技监测,主要就是碳十四和热释光。
碳十四的误差比较大,高古文物可以,一千年以内的,一般都不用。
热释光检测,误差可以控制在两百年以内,但是得取样,有一定的破坏性。
比如这件凤纹执壶,如果送去做热释光检测,常规手法是在壶底不显眼的地方钻孔,取出两小粒,一粒备份,一粒送检。
虽说不用太大,绿豆大小即可,但总归是在壶底留下了缺陷。
这件凤纹执壶还算不小,若是小巧轻薄的文物,那热释光根本就不能做,一钻可能就给穿了。
所以说,古玩鉴定,主要还是得靠眼学。
胡允德说着又看了看吴夺,“不光这一件,所有的重器,想出手其实都不能急。”
吴夺笑道,“是啊,这年头儿,不光捡漏不容易,就是捡了,如何出手才能最大获利,也得费不少功夫呢。”
“没错儿,开门的东西最好卖,但开门的东西也很难有漏儿。不过,这件弘治黄釉凤纹执壶,除了一对一谈生意,也可以送到大拍行。我想,专家‘会诊’之后,即便没有科技检测,也未必不能接纳。好东西终究是好东西,埋没不了的······”
胡允德顿了顿,“反过来说,那件成化斗彩玉壶春瓶,即便找不出毛病,却也让人心里没底。”
吴夺叹口气,“他们要的价,相对真品来说并不算高,一只成化斗彩鸡缸杯能拍出两亿八,这玉壶春虽然比不了鸡缸杯,但要是真品,大几千万差不多能有。”
“可惜不是。”胡允德知道吴夺为什么叹气,虽然不是真品,但足可以假乱真;同时再配合这个低价,肯定会有人吃药的。
胡允德之前对伍先明说起再早的来源,也是因为他担心这件成化斗彩玉壶春瓶还是出自倭国、特别是和珐琅彩四季花卉摇铃尊一个来源,那么这个来源可就不是一件两件地往外出东西了。
要真是这样,土蜘蛛长健,比他爷爷土蜘蛛十六可要玩得大多了。
两人没有继续交流这个话题,因为他们目前还没什么确切线索,暂时无能为力。
饭后,胡允德说自己确实累了,准备休息一下午,让吴夺自己安排吧。
吴夺也不想动了,但回了酒店房间也睡不着,歪在床上一边盘核桃,一边随意看着电视节目。
过了不到半个点儿,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显,竟是华夏文物报东山省记者站的那个房卫国打来的。
“吴老弟,方便说话么?”
“房老师,方便,酒店房间里呢。”
“叫什么老师啊?愿意就叫声哥,不愿意就直接叫名字。”房卫国笑道,“下午忙不忙?”
“忙倒是不忙,就是有点儿累,在房间休息呢。”
“我有件东西想让你帮忙看一看,也有点儿事想咨询一下你,你看去你房间可以吗?”
“房哥啊,你到底是来出差的,还是来收古玩的?怎么这么快又有东西入手了?”
“电话里说不清楚。没事儿,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吴夺想了想,“这样吧,你到我住的酒店大堂,有个咖啡厅,咱们那里谈行不行?”
吴夺主要是考虑到和胡允德住对门,没有征询他的意思,还是避开点儿为好。
“也行,那我这出发。”
吴夺把酒店地址告诉了房卫国,便挂了电话。
两人在咖啡厅见了面,选了个位于角落的僻静座位。吴夺并不喜欢喝咖啡,跟着房卫国要了一杯蓝山。
房卫国此时的穿着完全变了个风格,穿了件蓝色冲锋衣,戴了个棒球帽,在咖啡厅也没把帽子摘了。
喝了两口咖啡,瞅了瞅左右,他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盒,就是平时快递用的那种。
打开纸盒,里面是泡沫袋。
泡沫袋里包裹的,是一只碗。
这碗和吴夺买的同安窑青釉碗的形制差不多,类似斗笠碗;不过,颜色不同,而且小得多。
碗是黑色的,口径肯定到不了十厘米,高度只在六七厘米。
这个大小和釉色,确切地说,应该是一只茶盏。
“不会是建盏吧?”吴夺看着房卫国手上的东西,顺口问了一句。建窑出黑釉茶盏,而且窑口所在地和鹭岛同在闽省。
“不是,因为你没看到碗心,你再看。”房卫国把东西放到了桌上。
吴夺接着拿起,细看起来。
这只盏,除圈足外通体黑釉,但碗心却多出一片树叶纹饰,暗黄色,很生动。
“原来是吉州窑木叶盏。”吴夺点点头。
吉州窑在宋代是南方的四大民窑之一;另外三个是龙泉窑、建窑、饶州窑。
“对,现在的关键是断代,能不能到宋?”房卫国接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