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数万年前,人类还是以部落形式存在,在不同种族的夹缝中艰难挣扎,时不时就会被掠夺屠戮,那是一段卑微而屈辱的黑暗年代。
然而在一场凛冬中的浩大战争中,人类迎来了历史的转折点。
汇聚大量人类强者、精锐战士的远征大军,接连将四个中等规模的种族从阿维拉世界中抹除,自此确立了强大种族的地位。
在末冬之际,当血迹斑斑的远征大军相互搀扶着回归本土,家家户户便拿出最宝贵的粮食、果酒,一起歌颂牺牲的英雄,共同欢呼庆祝胜利。
这个日子被所有人铭记,之后每年都会举行,变成约定俗成的节日。
这便是荣耀日的来历,即使有人已经忘了这段历史,也知晓这个节日意味着旧的一年即将结束,很快就会迎来新的开始。
在这个欢庆的日子中,储恩城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热闹,人们穿着自己最好的衣服,和家人好友成群结队地走在街上。
由于执政厅的补贴和规定,路边摊贩售卖的吃食今天都是低价出售,腾腾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忍不住咽口水。
实在抵挡不住诱惑的民众从兜里掏出铜币,递给吆喝的摊贩。
不过他们往往都买得不多,因为城中有好几个免费吃面包、麦粥的地方,晚点大广场还会分烧鹅、烤猪。
吟游诗人坐在路边,宣扬着古老英雄的故事,周围聚集了大量听众,不时爆发出激烈的叫好声。
城防军的侍从骑士在自己的值守范围巡查,锐利的目光扫视着行迹鬼祟者,以防他们趁着热闹滋生事端。
哒哒哒——
出自城堡的传令员骑着战马,沿着主要街道大声喊道:“快报!今日炬火燃烧之时,领主大人将在大广场颁布法令,永久性地削减塔什税、纳恩税,酌情赦免三等以下的罪人,宣告德尔家下一任继承人......”
“快报!今日....”
听到消息的市井小民神情激动,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这涉及到他们的自身利益。
稍微有点地位的人则将注意力都放到最后一项上,前两者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东西,后面才是冲击心神的惊涛骇浪。
这几天圈子里还在流传晚宴上的冲突,无数人预测两位异常优秀的德尔家子嗣,会在接下来十年内展开各种争斗,胜者才有资格继承滔天权势,以及这份广阔的统治疆域。
德尔家麾下不同派系的人员这几天蠢蠢欲动,在暗地里爆发了众多激烈争论,制定了无数方案计划,希望支持己方看好的德尔家子嗣上位。
这是一场豪赌,尽管失败的话会面临事后清算,但是成功的话同样能够得到足够的回报,至少保证了未来三十年的长盛不衰,并且打击压制竞争对手。
不过德尔家主明显不打算给他们兴风作浪的机会,果断地选出继承人,而且打算借着这个盛大节日,进行公开宣告。
消息风暴席卷整个储恩城的时候,无数人在暗中唉声叹气,节日带来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这桶冷水倒下来,如果他们怀有不该有的心思,那无疑等于自寻死路。
无论继承人是久负盛名的列得少爷,还是异军突起的卡戎少爷,对他们来说已经意义不大了。
他们现在必须做的就是停下所有小动作,安静地等待德尔家主宣告自己选定的人选,然后恭敬地跪下宣誓效忠。
夜幕降临之际,人们渐渐汇聚到储恩城的中央大广场,形成拥挤密集的海潮。
由于场地有限,最终能入场也就只有两三万人,多余的人只能在外面领一份赏金、礼品,远远地听这边传出的消息。
在侍从骑士的疏导规范下,人群松松散散列队成方块,中间空出丈宽的通道。
贵族们不用去遭这个罪,大广场两侧建立有阶梯看台,他们只需要有秩序地入场坐下。
城防军的骑士们在看台外围形成坚固防线,并开启了防御法阵,以防来自下层的冲撞、刺杀。
即使大部分人压低声音说话,广场上还是有嗡嗡嗡的声响,直到领主前来的钟鸣声出现才迅速消弭。
广场上熊熊篝火接连燃起,响起恢弘大气的凯旋奏乐,众人不由翘首以盼地望向广场入口。
神色冷峻威严的德尔家主很快出现,他披着黑色的熊皮大袄,左手按着剑柄,从容不迫地阔步走来。
除了左手边落后半步的年轻骑士,他身后还跟着十四名威武雄壮的正式骑士,这些人两两一排,散发着森冷肃杀之气。
尽管与节日喜庆的氛围有些不相衬,但是人们并没有感到诧异,从战争中崛起的德尔家族向来都是这样的风格。
迈步走过通道,恩特与身旁的年轻骑士登上四棱高台的阶梯,站到最顶端可以俯瞰全场的高度。
骑士们昂首挺胸地站在下方守卫,纹丝不动,像是钢铁浇铸的雕塑。
“储恩的子民们,我是恩特·德尔,储恩之地的现任领主,托尔斯南方的统治者,很高兴今天能与诸位共庆荣耀日!”
“在这个特殊的日子中,我有几件事要向大家宣布......”
恩特环视全场,低沉的声音远远传开,清晰地落入每一位听众耳中。
“我们残暴贪婪的近邻飞翼王国,今年再次大举入侵,在抗击、挫败他们的过程中,德尔家调集了大量资源,给托尔斯南方所有人带来沉重负担......”
“为了弥补大家的损失,以及表彰诸位的忠诚,我宣布,从今往后,塔什税、纳恩税永久性取消!”
下方的民众们听到这里,忍不住放声欢呼,排山倒海的声浪响彻大半个储恩城。
有身份的贵族名流们也是抬手鼓掌,神色却平静许多,主要将目光投向德尔家主身旁的年轻人。
在恩特宣布完几项事情,示意身旁的年轻骑士走上前来,他们这才精神一振。
“这里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向大家宣告,那就是德尔家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已经确定,他就是我的长子——列得!”
“他是家族历代以来天赋最出众、性格也相当刚毅的子孙,如今已在前线奋勇作战多年,我相信将来他能够肩负起这份重任,彻底击败外敌,让托尔斯南方所有人生存得更有尊严!”
“......”
在万众瞩目的顶端,列得表现得谦逊自然,年轻俊朗的脸庞没有流露出多余的得意。
实际上动摇的地位彻底稳固,心腹大患也成为败家之犬,未来更是能够执掌德尔家,他的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
当然,他并没有过多沉浸在这份情绪里。
父亲大人的希冀期待,其他人聚集而来的目光,也让他感受到沉甸甸的家族责任。
在大广场喧嚣热闹的时候,城堡内的某个住宅异常安静。
金发红眸的年轻骑士端坐在沙发上,神情波澜不惊,只是默然注视着横搁在桌子上的骑士剑。
厅堂中还伫立着两名实力高强的影子护卫,不过他们这次的任务显然不是保护,更像是监视。
原本还想通过竞争获得更多家族资源倾斜,没想到刚开始就已经结束,着实很是出乎卡戎的意料。
不过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卡戎倒是没有从这里突围,跑到现场闹事的幼稚打算。
他正琢磨猜测德尔家主会如何安置自己,以及今后从家族这边能耐获取多少资源。
如果情况不对,还得考虑远离这边,独自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当广场那边释放的烟花礼炮照亮夜空,卡戎抬头望向窗户外边,今天似乎不是他的荣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