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一只小猫,当受到威胁的时候,呲牙咧嘴,有时甚至凶悍到让他也吃惊的地步。
可当她自我感觉安稳的时候,又有一种小动物式的纯然。
就像此刻,她这样伏在他身上,窝靠的很怡然自得,就像他们惯常如此。
时易忍不住想到:自己往日里,到底是怎样待她的呢?
有很亲昵吗?
他并不这样觉得,这八百年来,他一贯如此云淡风轻,就像姜悦说的,他不像曾经的他,喜怒形于色,甚至比很多人都更激烈。
是因为这些时日里,他因为与他利益与共,所以她对他多加信赖?
可实际上,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以自己的利益为考虑。
就比如喊姜悦来这一趟,他不会去管采彤自己的事,可却不能不为她兜底——万一采彤进入尚旦学院,最麻烦的莫过于他的身份。
现如今,他也还不想去见张光南。
更何况,他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姜悦为他做。
又或者是救她吗?
她死了,他又要找谁来给自己解除封印?
所以,因为这些事情,这小丫头就觉得他是个体贴的值得依托信赖的人?
真是天真的孩童,这世界上,只有自己的利益需求是不变的,其他一切关系,都会改变。
当有一天他不需要她的时候,他又怎么舍得拿出地龙血来救她。
偏偏她此刻这样柔软的靠在自己怀里,他皱了皱眉,十足的不自在,想将她推开,让她自己靠在被子里休息一下。
地龙血和毒药融合有一定的麻痹效果,所以她还不会觉得格外疼,趁现在她是该好好睡一下。
想到这里,想推开她的手,便顿住了。
万一推醒了她,这一会儿睡不着,回头麻痹效果过去,她便有罪要受了。
想了想这丫头娘胎里带的弱,好不容易才被他带着调理的有了点肉,长了点个子,又身体健康了些。
再往死里折腾一下,还不知道要如何。
他叹了口气,便将手按在她肩头。
采彤感觉到后,扭了扭手臂,便不动了,乖巧的一如时先生觉得的小动物。
姜悦路过房间时,透过窗棂看过去,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活了这些年,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见时易这样的一面。
那个张狂不羁的浪子,在这几百年里,仿佛磨去了棱角,变作了另一个人。
眼神晦涩如老人,他学会了内敛,也学会了隐忍,仿佛再也不是曾经的北山王。
若不是给陈采彤去毒时,见到了时易那个表情,她几乎要以为,时易完完全全忘记了他自己曾经的样子。
她心里发疼,在她看来,时易就该是曾经的那个样子。
意气风发,不可一世,张狂却神采飞扬。
可现如今看着时易坐在床边,发着呆,面上神情平和而安稳,她却又觉得……
好像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叹了口气,姜悦眼神一闪,转身便离开了采彤的院子——时易交代给她做的事情,她也该去做了。
最终只留室内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