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都进入幻境试炼了,云怀信和飞辰这边也不敢闲着,两人一阵风似的一路快步走到凌海门的石洞秘境前,各自念诀开启秘境阵法的封印后便不再磨蹭赶紧入内。
待封印重新关上时,石洞秘境就像是普通山崖的峭壁,丝毫没有让人察觉到它的不同之处。
“师兄,棺椁最近异动频繁,我,我着实担心只是用阵法压制它,可能......”
“棺椁本就是魔族的,用仙门阵法到底是比较吃力一点,况且当年之事也跟这个脱不了干系......可虽说是魔族之物,但灵气不弱反增,这倒是有点奇怪。”
飞辰皱眉说完后,云怀信再看向棺椁的眼神由担忧变成了疑惑,二人还未思忖出什么,只见秘境中央被无数铁链缠绕吊起的铁黑色的巨大棺椁强烈抖动起来,铁链也被牵扯得发出叮当声,像极了地狱里鬼魅发出的狞笑。
云怀信登时就瞪大了眼睛暗道一声不好,赶忙飞身上前开展阵法,飞辰伸出的手都没来得及拉住他,只得也跟着上前制止异动。
四周的呼啸声和碰撞声却让二人忽略了这个棺椁的强烈抖动似乎是在竭尽全力压制什么,不一会儿便爆发出巨大的白光将云怀信和飞辰生生震开了有十米之远,霎时之间,四周的空气和时间像是被凝固了起来,只有棺椁上强烈流动的灵气在飘散着。
“怀信,可有受伤?”
“咳咳咳,师兄,我没事,只是这棺椁里——”
“这棺椁情况不对,我们小心为上!”
飞辰搀起捂嘴微咳的云怀信后,一脸凝重地看向上空中被强大灵气盘旋的棺椁,粗大的铁链犹如羽毛一般被棺椁带动得轻盈无比,石洞秘境内潮湿的水汽也凝在半空中浮动着。
云怀信顺着飞辰的视线看到这一景象后,心中惊骇万分,自己也不曾料到魔族的棺椁居然会被天地灵气保护得这么严实,没有魔煞之气也就罢了,这灵气还越来越强盛,着实有些奇怪。
又因为自己的丹元刚才被这棺椁震得丹元不稳,当下也无法施展阵法咒术,只得双手起势盘腿运转起丹元内气,而飞辰看到云怀信似是没有大碍也稍稍松了一口气,但看着有些不受控制的棺椁出了神。
他自是知道这个魔族棺椁的灵气因何而来又因何不散,可现在这个情况,他自己也不敢贸贸然就对棺椁动手,毕竟牵着到的还有听瑶的命,这会儿也只能收起心思学着云怀信就地打坐,用神识探查一番四周情况。
也不知是不是二人都在用灵气和灵力运转,棺椁上泛着蓝白光飘散的灵气瞬间开始迅速流动起来,原本被冻结的铁链和水汽也恢复到之前的那样,不停地叮当作响带出呼啸风声。
云怀信稳住丹元后向收起灵力即可停止修习打坐,却发现自己的灵力突然变得空洞起来,无法运转,而飞辰将神识收回之后,体内的灵气和灵力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形。
二人互看一眼暗道不好,便立即互相搭手施展着仙诀,对有所异动的棺椁发起了攻势,可无论怎么攻击,棺椁依旧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俩人因为灵气和灵力运转不开,有些力竭。
“怀信,棺椁的异动有点不对劲,你先赶紧布下‘星罗阵’,待我取出神身的心头血,你马上启动阵法!”
“飞辰!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你会被降天罚!而且‘星罗阵’一旦开启,你神寿必少十万年之久!”
二人一边使出微弱的攻势一边还在争论是否开启星罗阵,但对面的棺椁并不给他们充足的争论时间,周边灵气的杀招愈发狠厉起来。
“我早已看过十万年的光景,就算又少十万年也不会改变什么的,所以于我而言,并不重要。”
飞辰见状也不再犹豫,两手的剑指一封默念一阵后,眼中金光乍现,他不再耽搁一分一毫立刻用食指刺入自己的胸膛后,咬着牙带出一缕有着微光的金丝,云怀信看到孤注一掷的飞辰后,也事不宜迟马上布下了星罗阵。
随着阵法的金光闪出,飞辰即刻将手上的金丝血线注入阵眼里,然后和云怀信一同念着阵法口诀将阵法直直罩在了棺椁之上。
棺椁强烈抖动一阵后很快就平息下来,飞辰也因为损耗太重都未来得及止住胸膛上的血,便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魔域的寝殿里,被封闻御剥去纯魔血脉而重伤的封穆暝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气力,哪里晓得原先竭力支持的长老们又开始跟他打起了马虎眼来了,说到底没了纯魔血脉身份的加持,许多计划要实行起来就变得更加艰难。
封穆暝擦了擦嘴角的血,将怀里浑身灰白又干瘪的女子尸体甩向一边,然后又一脚踢开了脚下同样泛着死灰色的男子尸体,慢慢弓着身子从床榻上起来,走到了镜子前。
他颤抖着双手取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原先可怖的脸庞已经慢慢恢复了一点血肉,封穆暝走近了镜子想仔细看看自己的样貌,却又被自己的尊容骇到血气翻涌,直接将镜子碎成了粉末。
“封闻御!哼!”
然后一挥袖,手中顷刻之间燃起绿色的煞气之焰,封穆暝很是满意地看了看手里跳动的火焰,直接打向一男一女的尸体上,伴随着他刺耳的尖笑,尸体在绿火的焚烧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哈哈哈哈,什么纯魔血脉,什么阴邪之术,我就只是魔啊!一个魔哪里需要循规蹈矩呢,真是天真!”
处理干净之后,封穆暝又捡起自己的黑色斗篷,掸了掸上面灰尘马上披在了自己身上,可还未来得及将斗篷拢好,便觉得身上一阵灼热,不一会儿就感受到了从里到外的啃噬之痛。
许是痛苦难忍,封穆暝直接嚎叫了出来一下倒在地上蜷着身子翻滚着,被他安排在门外的侍从听到动静之后直接冲进殿内,想要将封穆暝扶到床榻之上,不曾想,手刚碰上封穆暝便立刻变得干瘪发黑,还有蔓延之势。
侍从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抽刀一举砍下自己的手,然后输送魔气帮封穆暝缓解那啃噬之痛。
“棺椁......定是那棺椁......”
封穆暝从嘴里含糊不清地憋出这几字,随后便就着输送来的魔气立刻打坐调息起来,待自己把魔气转化稳住元神后,才慢慢松了一口气,一双惊悚的眼又转而盯住了那个断臂的侍从。
侍从见穆暝主上看向自己,心中一度以为自己的举动定会被主上念记,没准也会有个好差事,想到这里,侍从正想上前介绍一番但未料到自己却被封穆暝看上了性命。
只见封穆暝倾身上前,一手掐住了侍从的喉咙,一手正中侍从的胸膛,在侍从的不可置信的表情下,生生将其心脏掏了出来送至自己的口中。
“报——禀,禀......”
“有话快说!”
前来报信的侍从刚进门抬眼就见到了封穆暝啃咬心脏的一幕,一时之间吓得脸色煞白,哆哆嗦嗦地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而封穆暝只是用袖口简单擦了下脸上的血迹,不耐烦地催促着报信侍从。
“禀主上,棺椁的踪迹已经打听到了,在凌海门的后山上,只是具体位置不明,还请主上降罪。”
“很好......”,封穆暝慢悠悠地开了口,然后围着报信侍从慢慢踱步,轻飘飘地说道:“既然你自己开口了,也就怪不得我了。”
不过一瞬,侍从还不曾反应过来,自己已然被绿色火焰包裹起来,连点灰烬都没留下,只剩哀嚎的余音还在飘荡着。
“凌海门......看来我得自己先去走一遭了。”
只见一阵黑烟窜出,寝殿之中再次恢复了死寂。
而凌海门的石洞秘境内倒是有点热闹。
“师兄,你,你别捂着啊。”
“那怀信你轻点儿,啊啊啊,痛死老子了!滚滚滚,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师兄你别动啊,一会儿就好了,飞辰!你别动!”
云怀信一把拽过龇牙咧嘴跳脚的飞辰,登时一掌就按在了他淌血的胸口上,顾不得飞辰鬼哭狼嚎一样的大叫,立刻施展起治愈的咒术来,不一会儿飞辰胸口的伤口便消失不见。
飞辰有些怨念地拢好衣袍却见云怀信板着个脸盯着他,一时之间竟也不知如何开口打破这种尴尬。
“怀信......”
“师兄,你应该知道你神身少了十万年的命数意味着什么吧......”,云怀信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缓缓沉声道:“魔界之乱后我们没有能够再失去的了,你这般孤注一掷倒是教我想起了馥菀她娘......”
飞辰看着略显老态的云怀信,眼里尽数复杂难明,他为神时什么都做不了,如今非神之身反而还能尽点绵薄之力,他又为何不这么做呢?都说神难知人意,可人又怎么懂得孤神之心。
“怀信,你既为修道之人就该明白,道,这条路,从来都不是走出来的。世有宿命,缘有因果,莫说为人,就是信奉的神,它都离不开这个证道的理。”
“这所有种种也更不会因为少了这十万年就系数崩塌,自然还会有别的十万年来替上。”
说罢,飞辰便拍了拍云怀信的肩膀以示宽慰,然后就飞身至铁连上查看棺椁的情况,云怀信除了满脸的苦大仇深之外,对他的这个师兄还真是别无他法。
“嗯,这下应该行了,走走走,老子的的酒壶都还在外头呢。”
飞辰脚尖一点,轻飘飘地落在了云怀信的面前,不等云怀信做出反应,便拉着他赶紧解开石洞秘境的封印急急向外走去。
二人才出秘境喘上一口气,就见几道红黑之气化作的利刃扑面而来,云怀信最先反应过来,马上展开防御阵抵挡攻势这才幸免于难。
“又是哪个王八犊子在仙门地界上撒野?老子连气都没喘上两口,就上赶着要命了?”
飞辰一边骂喊一边唤出自己冰蓝色的长剑等着偷袭之人露面,一双狭长的星目更是不敢松懈地环顾着四周的情况,可四周除了沙沙作响的树叶摩挲声便再无其他动静。
云怀信和飞辰二人对视一眼后,脸上皆是疑惑,出了一招就没动静的委实少见,但不管有没有情况,在这石洞秘境前,二人是绝对不敢松懈。
果不其然,又是几道劲风利刃向他们袭去,飞辰提气御剑一个旋身便将这几个攻势扫开,云怀信则是趁此机会一个剑指将阵法打向了利刃袭来的方向,飞辰亦是同样念出剑诀幻化出无数剑刃一同刺去。
也许是二人同时刺去的攻势太强,一抹黑影立刻从树后闪身而出逼近至站在最前的云怀信的身后,直接一个黑色掌风打出,云怀信便被从背后偷袭中了魔煞之气,加上之前为了稳住棺椁和救治飞辰损耗太重,生生呕出一大口血后昏倒在地。
“师弟!”
飞辰怒吼一声,立马召回长剑的幻影,剑指横向一划,冰蓝色的长剑慢慢浮出一点金光,然后手腕一转,长剑便朝着那抹黑影飞去,黑影劈出魔气抵挡,但躲闪不及,手上已是一道长疤,冒着屡屡黑气。
“多年未见,你这把剑还是这么狠!”
“多年未见,你居然还活着,封穆暝!”
听到飞辰的话后,封穆暝的喉咙里发出沙哑又尖锐的笑声,然后将受伤冒着黑气的手拢在了自己的黑袍之下,但那双如毒蛇一般的双眼却是死死地盯着手握长剑的飞辰,一如当初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