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魔师存在世间也有千余年的历史了,大家对它的由来众说纷纭、争议不断,但那都是野史,并不能作为考证的依据。
而最为让大家接受的一种说法是,在千余年前五代十国的年代,国家连年征战,百姓苦不堪言,在此情形之下鬼怪借机危害人间,扰乱秩序。
位于云隐山山顶的三清观中有一位道号叫虚明子的道长,他见百姓生活艰苦,鬼怪还要危难人间,心有不忍,于是下山于道教外讲课,收了数十名俗家弟子,传授他们法术。
虚明子在传授十天的法术之后就消失了,并未留下只言片语。
后来有人去找过,但三清观的道童却说从未有过一位叫虚明子的道长,于是这成了传世疑案。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也很玄,但是比起什么女娲显灵啊托梦入世这类的要靠谱多了,也就更容易被大家所接受。
但不管这些是不是真的,驱魔师的历史确实很悠久,久到足够某些家族发展自己的势力、建立自己的地位。
在驱魔师的世界里其实也有所谓的贵族平民之分。
黎家应该算是贵族中的世家,九代单传注定了他们无法做大,但也不容小觑就是了。
顾远之则是那个平民,他的父母包括手足都是普通人,他也是在因缘际会之下拜了一个看起来很神棍的算命师为师,正式踏入了驱魔师这一界。
而十年前被顾远之抓获的那个人,虽然不是如黎家这样的驱魔师世家,但也比顾远之单枪匹马一人要好。
他本名姓吴,名青耀,父母起名的本意是希望他能平步青云、光宗耀祖。
他们家是从他爷爷那一辈开始进驱魔师一界的,还算是有点地位。
吴爷爷一直都有壮大家族的野心,但子女资质平平,他就把目光放到子孙辈。
不幸的是,吴青耀身为家中长孙,本人资质不高,可以说在同辈人中略显笨拙,长辈又对他寄予厚望,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越来越自卑,也越来越胆小。
顾远之认识他的时候两人不过才16岁的少年,那个夏日的午后,吴青耀如往常一样被同龄人按在地上欺负,顾远之正巧躲在附近的一棵树上,觉得他们吵就下来打断了他们。
顾远之平常也不是特别爱管闲事的人,但不知怎地,他在对上吴青耀那小鹿斑比般水汪汪却又故作坚强的眼睛时,动作比思想要快的忍不住教训了那帮人。
事后顾远之一直不能理解,吴家的少爷被吴家请来的客人按在偏僻的角落打,这是多么神奇的剧情。
但确实是这样,那天吴家做东,请来的都是驱魔师一界里小有名望的人家,他师父也在受邀行列里。
师父说了,要带他见见世面去去土气,于是他就被迫的主动去了。
他不知道原来他师父这么有名气,去了以后被奉为上座,再看着那一帮人虚情假意的相互试探,他觉得有点闷。
他师父还算是了解他的人,干脆一挥手就让他自己出去玩去,到饭点的时候再回来。
结果这一出去就撞见事了。
顾远之到现在还犹记得当年自己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
“还站得起来吗?”
“……嗯。”被欺负惯了的吴青耀忍着泪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音来,他低着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动作娴熟的拍拍身上沾着的泥土跟杂草。
“你也是驱魔师?”
“嗯……算是吧。”吴青耀用着比刚刚更小的声音说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吧?”这模棱两可的答案让顾远之皱了皱眉。
“……是。”吴青耀不敢理直气壮的给出肯定答复,是因为在他从小到大总会有人在他耳旁不停的奚落他,“吴青耀,你也算驱魔师?你连只鲤鱼精都不敢打,你也配当驱魔师?”
“我叫顾远之,是个平民驱魔师。”在驱魔师的世界里等级划分相当厉害,从他拜师到现在也已经两年了,多少了解驱魔师的默认规则。
但他不在意,他接触的越多就越知道自己的天赋有多高,在他看来自己以后是要出人头地的,自卑谦虚什么的都待一边去吧。
所以他才能大咧咧的就说出自己是平民驱魔师这个事实。
或许是被他那带着莫名自信的态度感染,吴青耀下意识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如果是在平常,他是看都不看一眼转身就走的。
这不是说他高傲看不起人什么的,而是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如此。
长辈们也好同龄人也好,个个都说与平民驱魔师交朋友没有好处,不用浪费时间,所以连带的他也避而远之。
“吴?你姓吴?那你和这家人什么关系?”顾远之没有他想的那么多,但是在他报出姓名后耳尖的捕捉到一个字。
“这,这里就是我家。”吴青耀轻若蚊蝇的声音说着,脸上因为羞愧而出现涨红。
“哦……我好渴,你家有喝的吗?”
“什么?”因为话题突然转了一个弯而没有反应过来的吴青耀愣在原地。
“没有吗?”感觉口干舌燥的顾远之皱起了眉头。
“哦,有,我去给你拿。”
“嗯,那你快点。”顾远之毫不客气的打发人家少爷去给他拿饮料。
这个行为在他看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毕竟做小弟的为大哥跑腿是件很正常的事。
被划分到小弟一类的吴青耀并不知道,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没辙,因为他打不过顾远之。
后来吴青耀还真的成为了顾远之的小弟,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或许顾远之依旧还有个叫吴青耀的小弟。
……
“其实他最后变成这样,我也是有责任的。”许是喝了酒,顾远之居然也感性了一回,“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他的不对劲,如果我能及早发现或许他就不会做出这种事了,我早该知道的。”
黎文轩端着果汁喝了一口——张歆蕾不许他们再喝了,于是都换成了果汁——斜看了他一眼,他才不信顾远之能有什么好话。
果然——
“有一个像我这么完美的老大做他的榜样,他一定追赶的很吃力吧。”
“走了,我睡觉去了,给你安排的房间在三楼,自己看着办啊。”见顾远之这家伙还有心情开玩笑,黎文轩放心了不少,他这会酒劲一上来也坐不住了,起身就回了房间。
目送着黎文轩的背影消失,顾远之又一个人自己待了会。
他仰起头看着夜空,觉得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衬得周围的星星都暗淡了许多。
突然袖口动了动,他抬起手将掌心向上翻起,一只灰毛的仓鼠就立在上面。
“很晚了,咱们也回去吧。”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听声音这是只母仓鼠。
“好吧索菲亚,就听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