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风在男人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不再动了。
顾珩就那样搂着她,也不动。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开口喊她的名字,“叶清风。”
怀里的女人却不动了。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整张脸埋在他的胸怀里,手指攥着他的衬衣。
他勾了勾唇,笑了,真是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
将女人小心翼翼平放在床上,再给她盖上浅灰色的薄被,顾珩就那样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看了一阵,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眉毛、眼睛、俏鼻,最后落在女人的唇上。
她的唇形长得很好看,不算特别饱满,但让人看起来很舒服。
神使鬼差地,顾珩一寸一寸往下。
女人白皙的脸在面前渐渐放大,可他满脑子只剩下她好看的唇。
两人鼻尖相抵,顾珩来了个紧急刹车。
因为叶清风突然喊了一句:“热。”
他这才注意到,她长眉微蹙,额头有浅浅的薄汗,似乎有些难受。
他摸了摸她的额头,随后剑眉微皱,低低念了一句:“发烧了。”
难怪她的脸有些红。
他还以为她只是害羞,完全没有往生病这方面想。
“热。”叶清风又呢喃了一遍,伸手就想掀开被子。
顾珩叹了一口气,把被子打横放,只露出她的手和脚,随后起身走出房,给范苑博打了个电话。
电话一拨通,他招呼都没打,言简意赅:“她发烧了,你过来看看。”
范苑博迟疑了一下,“发烧了?”
范苑博的声音有些沙,还有些疲惫,想必是正在睡觉,被电话吵醒的。
顾珩嗓音轻淡,“嗯,给你半个小时,带着你的医药箱给我过来看病。”
话罢,挂断了电话。
那头的范苑博咒骂了一句:“我靠——越来越放肆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
范苑博急匆匆地拿着蓝色的医药箱走进房间时,鼻梁上的眼睛差点掉了下来。
他看到了什么?
平日里清高自傲又桀骜不驯的顾总正拿着白色的毛巾在给一个女人擦拭!
这事要放在以前,他肯定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是,经过昨晚,顾珩抱着一个女人急急忙忙地去找他这件事,他现在已经淡定了很多了。
等到范苑博把医药箱放在床头柜上,顾珩才舍得抬眼瞟他一眼,淡淡吩咐了一句,“给她检查一下。”
范苑博毫不废话,拿起温度计就给叶清风量体温,量体温期间,他带上听诊器给叶清风检测了一遍身体。
刚把体温计拿出来,顾珩就先行开了口:“怎么样?”
范苑博扫了他一眼,“体温三十八度五,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大都是一些体外伤,想必秦承安虽然下手挺狠,但应该不是想置她于死地。”
顾珩压根不看他,望着床上睡得正熟的女人,“她的腿怎么样?”
范苑博掀开下方的薄被,手指在被纱布包裹的膝盖处摸了摸,淡淡道:“膝盖受伤有点严重,这一个星期之内尽量避免下床走动,另外,坚持每天敷药,应该花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了。”
顾珩双手插进兜里,瞥了一眼正低头找药的范苑博,“需要吃退烧药吗?”
“体温不高,所以不建议吃退烧药,尽量采用物理降温。另外,她正在服用内伤药,为了不降低药效,我不推荐吃退烧药。况且,她受了点伤,会有点发热也属于正常现象。”范苑博的金丝眼睛映衬着淡黄色的灯光,望着顾珩,笑了笑,“你不必太紧张,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顾珩“嗯”了一声,“你的医术,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听到这话,范苑博脸上笑意更深,“我让你别紧张,不是在说我的医术问题。我只是想告诉你,有我在,她不会有事的。所以你不必太紧张她。”
顾珩不作声,目光再度落在床上的女人白皙的脸上。
范苑博见他不说话,低头收拾自己的医药箱。
当他合上医药箱时,顾珩低沉的嗓音才再度响起,“是我没保护好她。”
范苑博动作微微一愣,顾珩的声音夹杂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他跟顾珩相识已十年有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平日里寡淡高傲的顾珩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范苑博转头看着笔直地立在床边的顾珩,戏笑着继续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就是三年前把你魂都勾走了的女人。”
“嗯。”顾珩低声回应。
范苑博看着他在灯光下英俊笔挺的侧脸,叹息一声,“顾珩,作为你多年的挚友,我有一句话要警告你。”
顾珩抬眸看他,“什么?”
“你要么把她永永远远地留在身边,要么断了你自己的心思。”范苑博拧眉盯着他,目光肃穆,语气严肃,“我不希望你再像三年前那样,为了她差点把自己弄死了。如果你再出现那样的情况,我保证,我不会再救你。”
顾珩眸色暗了暗,薄唇抿了抿,最后只轻轻吐了几个字,“嗯,我知道了。”
范苑博又看了他好一会儿,轻声叹了一口气,拿出医药本快速地写了几行字,把它递给正盯着叶清风目不转睛地看的顾珩。
“她的身体有点虚弱。”范苑博下巴指了指睡着的叶清风,“我开个药方给你,你到药房给她买几剂,调理一下身体。”
顾珩显然有些意外,“谢谢。”
范苑博将医药本放回医药箱的动作一顿,“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你跟我说这么客气的话了。”
“我知道,因为三年前的事,你一直对清风的印象不大好。”顾珩盯着他,沉吟了一下,才继续道,“你能给她开补身子的药方,我……很高兴。”
范苑博提起医药箱,转身瞟了他一眼,“我希望,你能一直像现在这样,身体健康,平安喜乐。”
话罢,范苑博抬脚就走出了房门。
顾珩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墨眸闪了闪,那眸底竟带着浅浅的水光。
三年前,如果没有范苑博,他可能早就死了。
所以,范苑博今日能说出这些话,他是完全能够理解的。
况且,此生能得此一挚友,他是真的非常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