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你一个人还在这里?”
云裳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回身,正对上林俊温柔的目光,如今林俊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一字一句轻而慢地敲打在她的心房。
云裳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睁开眼,平稳地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心里这般烦闷。”
尽管刻意维持平静,可是林俊却能从云裳微微颤抖地嗓音里感受到一丝恐惧,这恐惧他不知道来自于何处,只是此刻看她,竟发觉她有许多神秘感。
“如果我说,你是我命定的王后,我会如何想?”
如何想,何不想,何又想。
林俊笑意宛然地看向云裳,又道:“我不知道你的忧愁来自于何处,但是你既然留在南疆,就该有所准备,更何况,还有我陪着你。”
云裳听完林俊的话,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耀眼地避无可避,“你说的不错,我既然留在南疆,就该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如何,我都会向前。”
既然留下来,就要做好一切准备。
云裳笑了,随后愁绪便一消而散,忽而转身,自长廊而去,留下一句话。
“林俊,既然选择了你,我便会勇往直前。”
林俊勾了勾唇角,看着这曼妙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恍而眼眸里的温柔收敛,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寒意,对着暗处道:“说。”
“王上,果不其然,这长乐此番回来另有目的。”
“一个罪氏之族,在自己的仇人身旁强颜欢笑,任谁都不会信她没有别的目的。”
“长乐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在择选中拔得头筹,成为王后的备选,再借机刺杀王上。”
林俊的眸光冰寒到无法令人直视,回禀的黑衣人负拳,自始自终都是低头而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黑衣人迅捷地闪入黑暗,仿佛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林俊叹了口气,随后在幽长的长廊中朝自己的行殿而去。
“你是说,他表明心意了?”
云裳自长廊而去,并未回到她的暂居之地,而是七拐八拐走进了长乐殿,苏长雪正在凝墨重改这宫殿的名字,长乐为殿,让她知晓含义之后只觉得心头不满。
“算是吧,不过择选的考核也并非易事,若是输了便前功尽弃,若是赢了,也自会有人说我胜之不武。”
苏长雪揣测其中深意,倒是明白云裳的担忧之处,如今云裳与他们王室走得颇近,传闻自然是有的,想到此处,她看向云裳道:“旁人说什么无关乎你的事,你只要记得考核是全程都可容人观看,你的能力你的一切自然会有人定夺。”
“如此便好。”云裳心安道。
“至于那个长乐……”苏长雪浅笑,“怕是掀不起什么波澜。”
“此话怎讲?”
云裳听闻长乐家族曾乃是王室之中法术高超的族氏,长乐作为其中一个族民,自然幻术会修炼地炉火纯青,怎可能掀不起波澜。
“因为她不曾爱慕过王上,她如今眼里该仅仅是复仇,毕竟王室驱逐了她们的族人,如果换作是我,我定不会在仇人面前承欢。”
“确实如此。”
云裳暗自一惊,既然如此,那林俊或许会有危险,这般想着,却让苏长雪抢先道:“你放心,他既然能坐上王位,就自然有他过硬的手段,生命安全,大可不必担心。”
“阿雪你的读心术果然了得。”
“只是复原了读心术的修为,对我来说,并无半分好处,反而有许多忧愁。”
“先知有时也会有无尽的烦恼。”
“是啊,知晓日后的往事,并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云裳看着渐浓的夜色,道:“看这天色已晚,我又讨扰你多时了,该走了。”
“云裳。”苏长雪唤住欲待要转身离去的云裳,笑道:“若是不介意,便搬来与我同住吧,这宫殿内空荡,唯有我一人居住,倒显得荒凉了。”
“既然阿雪愿意让我搬来与你同住,若我再拒绝便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既然如此,菲儿,去长相殿取了云姑娘的细软包裹,搬到我厢房的对过。”
“是,圣女。”
菲儿领命便与一众婢子前往长相殿前去收拾,云裳这才安下心来与苏长雪闲聊。
而行殿之中,林俊负手对着窗外,灯火渐渐熄灭,整个南疆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王上,该就寝了。”
打理好一切的婢子来回话,见林俊并未应声,只得低头等待他的命令。
林俊这才从思绪中拔了出来,转身看向面前的粉衫婢子,缓缓道:“抬起头来。”
粉衫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欣喜万分缓缓抬起头来,林俊笑了笑,这笑却满是寒意,“是谁让你这般大胆。”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婢子惊慌失措,忙伏地颤抖道,满屋的熏香旖旎,饶得林俊险些失了理智,“来人。”
“王上。”
林俊的贴身护卫南商马不停蹄赶来,秉剑而道:“王上,可曾叫我?”
“把她带走,在还未查清事情的来由,不得将她放出来。”
“王上饶命,婢子一时昏了头,才替换了行宫的熏香,并未受任何人指使。”
林俊似笑非笑地看着粉衫女子,道:“抬起头来,看着我。”
女子昂起头,与林俊对视,随后又匆匆低下了头,“是婢子的错,但凭王上责罚。”
“你是长乐带来的人?”
女子抿唇不语,林俊倒是不以为然,“既然你不说,那我日后便有万般方法让你开口,拖下去。”
“是。”南商强行将女子带了出去。
林俊嘴唇抿成薄薄的一线,沉静的眸子里此时阴寒无比,外头忽而狂风大作,刮的窗帘起伏而动,他心知择选将会是一场恶斗。
“外面这天骤变,似乎是要下雨,姑娘别在窗边站着了,若是染了风寒,怕是圣女又要责怪我了。”
说这话的是苏长雪派来的心腹丫头玲姝,虽是年龄不大,却有着一颗八面玲珑的心,自然深得云裳喜爱。
“无妨,玲姝,给我讲讲这择选的事情吧。”
“姑娘当真要听?”
“莫非南疆的择选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并非如此,而是怕姑娘一时接受不了南疆的传统。”
云裳浅笑,看着玲姝缓缓坐了下来,替她倒了一杯香茶,便开口讲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