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不可能完美地扮演另一个人。
《玄机之阁》
“我不明白你所指何人?”
玄幽语气里笑意轻松,苏长雪所坐的角度正好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不由诧异此人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既然阁主并不知这苍穹之魂,何故号称尽晓天下事?”苏长雪抬起眼睑,却分明看出她眸子里摄人的寒冷。
“姑娘这话说的,这位公子都不曾发话,你倒是这般咄咄逼人。”
苏长雪心底一片乌龙,此人言语轻浮,竟与九幽性格大相径庭,不过长着与九幽同样的脸,果真是两个截然不同之人。
见苏长雪不言语,玄幽倒是不意外,反而将目光落于白疏离身上,“天山派掌教果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昔日乃是强祖白断风坐镇,如今换作公子,倒也能独担大任。”
“阁主谬赞了,此番我与她前来,并非有意冒犯,只是想知晓这北安之事。”
玄幽似笑非笑,却并未有任何怪罪的意向,反而又落座于方才的位置,坐定,道:“来者即是客。”
“既然如此,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
“姑娘未免太心急了些,江湖的纷争岂非我三言两语讲的清?”
苏长雪听罢,自知玄幽并不想透露苍穹之魂与官府之间的联系,不免起身欲待要走。
“你若转身,或许身后便是地狱。”
苏长雪微微一震,低沉优雅的男声伏在她耳畔,“苏姑娘,你伪装的未免太过好了。”
苏长雪下意识地向后挪了挪脚步,不让玄幽贴的太过紧密,玄幽笑笑,也不挽留,“我们还会再见的。”
苏长雪头一次被这般调戏,虽心有怒火,但并未发作,转身离去,白疏离见状也并未逗留,辞别玄幽,便奔上前去追赶苏长雪。
“阿雪。”
“白疏离,你明知道他是有意的,为何还留在那里?”
“阿雪,或许他所说是真,他真的与九神君有过牵连。”
“不过是一模一样的皮囊,易容之术何处不可学到,九幽从未有过同胞兄弟,他这般说辞,混淆旁人行得通,在我这里绝对不可行。”
“那你……”
“我要赶回南疆了,祭司传信灵石有异动,在主母察觉之时,我必须赶回南疆,至于这玄机阁,我会调查清楚此人的身份。”
“阿雪,保重。”
白疏离只觉得有千百句话语要与苏长雪讲清,但却最终只吐出这几个字,不免觉得遗憾。
“你我自幼一同长大,你待我如亲人,这份情我不会忘记,无论如何,我都记得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白疏离,自此我不会怨你,你我永远都是朋友。”
“朋友……”白疏离颔首。
“是,一辈子的朋友。”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白疏离恍而点点头,并未表露出任何失魂落魄的表情,道:“我明白了,日后我不会再过多纠缠于你。”
“阁主,我不明白。”
玄机阁内,玄幽看着落落池鱼,深邃的眸子里让人看不出悲喜,听着身后的黑衣手下说道,不免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倒是说说你有何不明白之处?”
“那女子分明是阁主所识,又如何要装作毫不知情。”
“苏长雪是个聪明的女子,想来她也该知晓其中利害,如今她身为南疆的圣女,倘若我今日道明一些情况,怕是她定要留任北安了。”
“阁主英明,是玄明愚钝了。”
“归根结底,她心向九幽,我在她眼里,怕只是九幽的替代品。”
玄幽眼底掠过一丝狠厉,随后便悄无声息地转瞬即逝。
“查清北安那些官场中人究竟还知道些什么,没有我的命令,务必不要让我们的人轻举妄动。”
“是,阁主。”玄明领命后便撤退了。
玄幽站在阁内一动不动,乌发如墨,长身如玉,一双狭长的眼睛华光明灭,似乎在这一池水中可以看到他想要的一切。
“王,主母可曾看见几分端倪?”
“此次若不是祭司施法替你掩盖,怕是再晚些时刻,孤这边定是无法解释。”
“多谢王了。”苏长雪抿唇轻笑,随后见林俊只身一人,便道:“云姑娘呢?”
“在流云殿休息。”
“她可愿意留下?”
“阿姐既已知晓她的未来,又何须问我。”
林俊淡淡而笑,目光也微微有些躲闪,苏长雪心里明白,却又岔开话题,“在北安遇到个奇怪的人。”
“哦?奇怪的人,让阿姐觉得奇怪的该是个功法深厚之人吧。”
“嗯,此人与九幽皮相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是另一个九幽,只不过性子却差的天壤而别。”
“竟有这般奇事?”
“我自北安走的匆忙,未及时调查此事,看来真要回星轨之道来寻觅此人的身份了。”
林俊点点头,自知他这长姐头一次对一个人这般有兴趣,原是因为此人长着与九幽一般的容颜,不免道:“不过,凡事有因有果,此人的出现,未免不是好事。”
“如何说?”
“这事倒是要问上九神君了。”
林俊负手而立,苏长雪只觉得这些事情有太多蹊跷,总觉得背后有一个更大的阴谋在等待她去揭晓。
“方才听明白圣女的意思了吗,立马灵鹤传音,调动所有江湖中人调查玄机阁主的身份。”
“是。”
林俊的话语沉沉,原本阴暗逼仄的角落里,一名黑衣女子领命后,负拳离去,四周灯火幽暗,过了许久,一只红斑黑爪的鹰飞至林俊肩头,毫不畏惧地伸伸前爪。
林俊将缠在它爪上的纸条抽出,摊将开来,上面俨然写着:
玄机之阁,涅磐重生。
碧落黄泉,星辰聚变。
那只鹰歪头看着林俊洋洋洒洒写下几句,随后载着新的纸条朝外飞去。
“看来这玄机阁的阁主,身份倒是不一般。”
林俊在偌大的宫殿里彳亍徘徊,忽而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不免皱了皱眉道:“谁?”
然而在看清了来者之后,不免诧异,“云裳,这么晚了,有何事?”
“听闻你在调查玄机阁的事,恰好我曾与他们有过往来,或许我说的能让你们派上用场。”
“师宗竟曾与玄机阁有过往来?”
“正是。”
林俊怔了怔,却也是温润一笑,这笑仿佛饱含了太多深意,却让云裳微微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