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来了。”
十日之约,白疏离已然在山脚下等候多时,苏长雪一身淡青色衣衫被微风扬袂,头上的步摇随着她的步履缓缓晃动,却璀璨夺目。
“若是不来呢,你是否会一直等我?”
“或许会。”
“白掌教,可否今日与我喝一杯?”
“求之不得。”白疏离并未拒绝。
换作往日,他或许会拿出天山的纲领婉拒,而如今面前之人,正是他心结所在,便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北安城,比比谁的脚力快,最先抵达城门。”
言罢,苏长雪已轻功跃出,白疏离未曾想到苏长雪这般举动,仿若回到了十几年前,他教授苏长雪学习轻功,他二人亦是如此比试。
如今,苏长雪脚力了得,这自天山派到北安城,起码少说也得三日,可如今,他们二人追逐而跃,自御剑而行,不出半日便抵达了城门口。
二人不分先后地抵达,终是未分出输赢,苏长雪收了剑,看向面不改色的白疏离,道:“看来你的修为一直这般稳定。”
“你也如此。”
“走吧,北安城我还未来过此地,只是曾听无悔和云歌说这里富饶繁华,今日得见,倒是名不虚传。”
苏长雪径自向前,行至一家酒楼,看着其中人群熙攘,座无虚席,便道:“就这家吧。”
二人落座后,店小二热情地招呼着他们,苏长雪点了几个下酒菜和几坛美酒,随后便与白疏离相对而看,却并未言语。
不一阵,几个江湖豪客落座于他们斜对角,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男子语气粗犷道:“小二,把你们这最好的酒拿来,奶奶的,今日哥几个一定要喝个痛快。”
“大哥您消消火,这北安城可不是最近在整治吗,我们这般张扬怕是会引火上身啊。”
“你懂个屁,这慕容云上任自然要做做表面的样子,殊不知,他是否和那慕容凌一般,日后也压榨百姓。”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不过大哥,话说回来,这北安名仕传闻,南疆境地有长生不老的秘方,可是当真?”
“这……”男子皱了皱眉,“不知可不可信。”
“要我说,去南疆把它捅个底朝天,寻上一寻不就知晓了。”其中一人淫邪地笑道。
几人的谈话愈发不堪入目,方才苏长雪听着还觉得他们几人说的有几分道理,而如今听来,倒是污了她的耳朵。
酒刚落桌,苏长雪便开坛而饮,随后利落出手,剑并未出鞘,却在顷刻间将那几个人一顿痛揍,随后再次落座与白疏离畅饮。
“哎哟,我的屁股!”
“我的手,妈的,不要压老子的手,痛!”
一时哀嚎声不绝于耳,而四周的桌椅板凳却无任何损害的痕迹,坐于酒楼的江湖人士纷纷错愕,将目光落于淡定喝酒的二人身上。
“你,你这小妮子谁啊,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我只是怕你们的话语污了我二人的耳朵,南疆一事,岂是你们这些无知小辈可以议论的。”
此话一出,坐于地上的几人顿时变了脸色,却仍是不服气道:“你这小妮子不要仗着自己好看就这般说辞,信不信爷我……”
苏长雪一剑而出,剑心距离男子眉心只有一小寸的距离,男子哪里见得这般阵势,忙跪地求饶,“姑奶奶我错了,还请姑奶奶饶命。”
“滚。”苏长雪吐出一字。
为首的那个横肉男子虽有怨愤,但奈何自己功力不如人,便欲待要走,却被苏长雪拦下,“日后若是我再听到关于你们对南疆的污言秽语,那么便不是今日这般客气了。”
几人的话扫了苏长雪的兴,而自始自终白疏离都一言不发,似乎在一切都被他置身度外。
“方才为何不语。”
“因为我知道依你的性子定不会置之不理,所以我持中立的态度。”
苏长雪起身,付了银钱,随后道:“去恭亲王府转转吧,自云歌回至北安,我便再也未见到他了。”
白疏离点点头,随后与苏长雪前往恭亲王府,仆从听闻苏长雪到来,忙前去通禀,瞧着这里的一切陈设,苏长雪顿时觉得仿若回至临南王府,那段静谧却暗藏杀机的日子。
“姑娘,公子,我们王爷有请。”
苏长雪与白疏离自正门由着仆从引领进入了正厅,还未跨入正厅之中,便听得一熟悉的声音,“竟不曾想主母还得允许你从南疆而出?”
“花兄,你如何也在北安?”
白疏离见来者是花无悔后,不禁心生诧异,“莫不是这里有要调查的案子?”
“你倒是猜中了,此次我来正是为了帮主恭亲王调查官职人员一事。”
花无悔勾了勾唇角,随后道:“里面说吧,今日恰巧恭亲王上书去了,怕是不能来迎接你们了。”
“无妨,我本与阿雪相约酒楼喝酒,不料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了喝酒的雅兴。”
“哦?莫不是江湖传闻南疆长生丹药一事?”
“你知道?”苏长雪问道。
“始作俑者无非是那些被割了舌头却不甘心之人,风言风语听得惯了,旁人也不再去理会了。”
“南疆族民心向宁静,若是这些传言再肆无忌惮流传,怕是南疆不会再有安宁之日。”
花无悔剑眉微蹙,俊美的面容微微一念,却是笑了起来,“阿雪,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谨慎?”
“无悔,并非我谨慎,而是我要确保我的族民不会受到任何威胁。”
“有我们在,定不会让这传言大肆宣扬,待云兄自朝堂下堂,我自会与他商议对策。”
“那便再好不过了。”
白疏离在恭亲王府四周闲逛,苏长雪亦是随他而去,看着漫天飘零的落花,纷纷扰扰,忽而变得伤感起来。
“阿雪,你说,若是时光逆流,你还会选择同样的境域活着吗?”
苏长雪眸光深邃,同样看向这一树落花,“是的,因为它教会了我成长,同样也见证了江湖的残酷。”
“或许,古渊,飞雪,北安,都只是一个起点,人生,永无止境,没有谁能看透未来究竟是怎样的。”
“是呀。”
苏长雪摊开掌心,那落花零零散散竟是落于她的指间,她执起那还未分散的花绒,荧光漫漫,却无了往昔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