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疏离自知洞穴阴暗干燥,便在腰间系了些柴火,阿简一个劲的嚷着让他带她去取酒,他找了个理由开脱,便抽身一人前来。
他一进入洞穴,便在边上生了火,寥寥数根木柴已达到取暖照明之效,他用烧火棍谈了谈火势,现有易燃的风头,便放下心来。
然后,他引了一根木柴,举着上前走去,果不其然,后洞穴中藏着数百坛美酒,昔日廖寒曾带走几坛,如今这里竟又放上了缺失的那几坛,白疏离只觉得这里似乎有人来过。
他百思不得其解此人为何要将如此多的酒放置于澜山瀑布中间的洞穴,且一放就是百坛,且不说工程量巨大,就这份心力,他真是着实佩服。
嗯?白疏离只感觉自己像是被监视一般,往旁边望去,恰好捕捉到了一幕,那是一双眼睛,仅仅瞬间的对视,他已然记下那种目光,并深信下一次遇到此人一定可以认出他来,那是一双极致悲伤的眼,白疏离暗思。
良久,他自洞穴飞身而下,遇水却并未溅到自己身上,他并不贪心,只取了一坛美酒,便尤自向那竹屋而去,阿简正在熬药,听到敲门声也顾不得多想,紧接着打开了屋门,再见到白疏离的面容,异常开心,“可是取到酒了?”
白疏离晃了晃手上的酒坛,阿简顿时心花怒放,“我可以喝一小口吗?”
“没想到你一个女娃娃,也只要喝酒?”
“这酒可不同于常人的酒,这酒乃是有灵气的酒,常人喝了可以延年益寿,而修道者喝了自会增加自身修为。”
“这么神奇?”
“想你一个堂堂掌教,竟这般不知那般不知,倒是好笑。”
阿简说话直接,却令白疏离开始反思自己,二人沉默半晌,便听屋外狂风四起,阿简将门插好,道:“今夜可能会有风雪,你便在这里屋睡吧。”
“这里除了你和灵芝姑姑,可还有旁人?”
“自然是没有了?”
阿简看着白疏离取了那一坛酒,顺手倒了一碗递予她,顿时对他戒备心消除了许多,接过这醇香的酒,她满意的一口一口喝的精光。
“今夜,我便不留在这了,本想来此处看看,不料讨扰多时了。”
“你要走?”
“嗯,在四周转转便要走了。”
“那,你还会来这里吗?”
白疏离回身看向阿简的水眸,似乎透过她可以看到曾经阿雪的影子,顿时心神微动,道:“会的。”
“那就好,平时这里没人来,我可闷了,白大哥,你一定要常来看我。”
“好。”
出了竹屋,还未走几步,白疏离便闭上了眼睛,听到一个遥远的声音在呼唤他,而那声音和自己一模一样。他摒弃掉了多余的杂念,用心来包容周围的一切声音,那个遥远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它的方位和距离。
突然,他的脚尖掠起,身体风一样的呼啸而去,像是在追逐自己,睁开眼睛后,他现自己站在另外一块石头上,离原先的石头足有百步之远。而月亮的倒影,也跟着他过来,依旧在他同样的位置。
回望之前的石头,白疏离隐约有一种感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此刻立于此处的是自己的虚影,而真实的自己,应该还在那个地方!白疏离双眼凝视先前那块石头,神情无比凝重。
真实与虚幻虽是自己杜撰出来的,但是这天地间真有自己的影子吗?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人,以不同的方式活着,那么,在洞穴中看到的那双眼睛背后的主人是我吗?
宽阔的澜山之水,在视线里延伸,慢慢地收成一个点,似乎与沉在澜山水底的明月相互辉映。白疏离直觉地以为那是一双眼!一双始终注视自己的眼。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但是他偏偏就是如此认为,且深信不疑。
左眼未来,右眼现在。
白断风告知他是司命之子,真正的司命神殿的主人,而九幽,无非是他的得意弟子,无论如何,自己身上流淌的血终归是天命之血。
龙?!
白疏离竟不知不觉得吐出这个字眼。那时而翱于九霄之巅,时而潜海翻腾的龙。这无澜水就像一条龙脊,横亘于两山之间,日夜汲取天地精华,只待飞升重生。
我此生所寻何物。
问天,天不仁:问地,地无义:问人,人难测:问己,自可欺!
唯有虚影问道,方可破。
白疏离心神一定,足尖点地,身形一跃,凌空一刻,飘飘然欲仙,只觉得自己重获了新生,似乎能抓住一些难以企及的东西,看到了以往未曾注意到的事情。这是一种苏醒?苏醒的意识会将他带往何处?
月色更浓,白疏离却觉得心中一片澄明,意念一动,便消失在澜山瀑布,身后那一双眼睛也随后消失。
“青木,何故在这睡着了。”
“啊!掌教恕罪,昨夜睡的有些迟了,今夜又轮到我值夜,岂料中途睡过去了。”
途径内峰的弟子阁,见正阁有一人半睡半醒,白疏离心下无奈,提了书便敲了他脑袋一下,原是南宫绝座下弟子青木,虽说资历尚老,可还是玩性十足,疏于修炼,他未曾想到白疏离会深夜至此,忙连求宽恕。
“好了,起来吧,换个人替你当值,下次你再顶他,万不能再偷懒了。”
“是,掌教。”青木投向感激的神色。
“青木,你来这的目的找到了吗?”
青木对上白疏离严肃的神情,却是惭愧的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你要记住,守住本心,才是正道。”
“谨记掌教教诲。”
“嗯。”
青木看向白疏离的背影,暗暗下定决心,也要成为像他一样厉害的人物,年纪轻轻便可登上掌教之位,且无论修为剑术都更胜一筹,连昔日掌教都自叹不如,这样巅峰的人物,或许,才是他仰望的目标。
“掌教,如何还不睡,可是有心事。”
清动的声音飘来,白疏离心下会意,转身而望,却见一女子身穿淡白色衣衫,淡处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墨玉般的青丝并未挽起,且头上并未有点缀,她含笑而来,玉唇轻启。
“灵玉师姐?”
“是我,阿离,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