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匆匆忙忙跑出去的阿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孙嬷嬷,却忘了,这个时间,也许孙嬷嬷已经到府中去了,而她若是为了这件事跑到府中,此时看着是没什么,但是将来应景,万一让那位世子发现这一场偶遇下来的姻缘原来是故意安排出来的,那不太美妙的感觉不知道会带来什么麻烦,所以,谨慎起见,在孙嬷嬷家中找不到人的阿玉闷头往回跑,生怕这时间韶韵已经被拉去上公堂了。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自家姑娘真是无妄之灾!
低着头走路就是不好,撞到人的时候,被撞的哎呦一声,阿玉也捂着脑门皱眉,再抬头,倒是巧,竟然是见过的人。
“啊,我见过你,你不就是韶韵身边的丫鬟吗?这么一大早的,一头的汗,这是做什么了?”
漫不经心的音调显不出几分认真,然而,洛辰却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阿玉眼神闪烁,这人,和世子在一起过,又是京中最有名的神算,若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帮忙呢?
沉思的表情只是一瞬,下一瞬,阿玉这个比演员也不差什么的立刻扯住了洛辰的衣袖诉苦:“求公子帮帮我们家姑娘!”
哭丧着脸,满脸的苦恼焦急不加掩饰,在合适的时候做出适合的表情,阿玉自认为做得很好,只在心中思量,不知道这位公子会不会帮忙,看他和世子的关系很好,若是他帮忙,也就间接证明世子对姑娘有一点儿好感,若是不帮忙……也许……
皱眉期盼千万不要是后一点的阿玉根本不知道她的表情变化都落在了洛辰的眼中。
算命的重点并不在算,这样说吧,如果一加一等于二这样的简单算术也可以用来算命的话,那么是个经算的都会,账房先生算得也许更出色。说是算命,但其实很大一部分还是要算和猜结合。即便洛辰学的这个还要结合一些星相学气候学什么的,但基本的也不会变,于是察言观色,敢说有谁比他做得更好吗?
不知道什么原因,洛辰对韶韵有些在意,那种在意不是对待喜欢的人,而像是对待喜欢的事物,而这个喜欢里还夹杂着一些因为看不透而感到神秘的吸引。
也是昨天再次见到这个少女之后,他才想起来,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见面是在惠山的那次踏青。湿了衣裙的少女。还有,沈墨。
那时候并没有多么在意,而昨天才发现那少女命格特殊,自己竟是算不出来。而她的身边还有这样一个煞命的丫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人的命格有很多种,算命的通常要看天地人三格,由它们之间的数理关系来剖析命运,所以也就叫做命格。
普通人常说的“富贵命”指的便是命格的一种,不过是比较笼统的说法,具体说来包括若干有财运的命格。
煞命也是命格的一种,却是比较特殊的一种,这种人万里难逢其一。且多半都是幼年夭折的命运,想要成人着实不易。
这种人一生下来便是亲缘淡薄,若没有外力干涉,一生孤苦,尔后百病缠身。凡与之有瓜葛的,亲善的,必然要得其煞力,与兵戈相关,命犯杀劫,其程度视远近亲疏而各有不同,这其中,又有种种说法,并不是一定亲近的受害,只多半都是亲近的受害,所以这个命格比较不受人待见。
这样命格的人于敏感一些的人看来,就是那种看到就讨厌的类型,想要喜欢着实不易,他们身上就像是有一种气场,排他的同时也让别人对其充满排斥。
这种命格的人若是侥幸成人,多半都是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以煞克煞,得以寿终的,女子倒是少见。
目光不留痕迹地多打量了两眼,洛辰“关切”地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阿玉急忙说出了缘故,这其中的要害还特意强调了一下,好女孩家怎么能够上公堂呢?那样抛头露面,名声岂不是坏了?
这样的想法于女子来说很是正常,洛辰即便不甚重视,却也在表面上表现出了一副甚为赞同乃至忧心忡忡的模样,“正是,女子怎么能够上公堂呢?这却是不该。不如这样,你们住在何处,我去看看,说不定能够劝服伯父,便是想要救人也不应该用这样的法子嘛!不知……那位在牢中的和你们可有什么关系?”
阿玉年纪轻,到底不如洛辰这种老江湖,听得这两句贴心的话,虽还不知道此人有何办法,但也忍不住真的诉起苦来。
“就是没有关系才让人费解啊,那孙公子于我们家非亲非故的,只他那朋友却与老爷是旧识,莫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连阿玉自己都不信,什么旧识,看那个石清的样子,明显是对姑娘比对老爷都熟,只这话却不好说,万一被人会错意,岂不是成了姑娘与人私相授受?一样是名声上的污点,可万万不能有。
手上的帕子拧了几圈,上面的褶子明显,阿玉一路走,看到家门锁着,一惊:“糟了,莫不是已经去了?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
“别急,咱们是从衙门方向过来的,若是有过去,定然能看到,说不定还在家,我进去看看。”洛辰安慰着。
“你怎么进去啊,这门都锁了。”阿玉的口气有点儿不好,她是个丫鬟,可不拿钥匙,尤其是家中经常有人在的情况下,香姨莫不是也跟着去了,好歹留个人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啊!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家里人少的缺点了,遇到点儿事情,联络不方便,信息交流不方便。
洛辰没理会阿玉带着抱怨的话,把手上的扇子插到腰后,一撩衣衫下摆别在腰带上,后退几步,往前跑上两步,踩着墙,扒着那并不平整的凸起。一用力,顺利翻了过去,落地时候的动静就像是石头砸下,声音闷闷的。
阿玉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看着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模样,竟然还有点儿能力嘛!不过,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不知道是翻了多少家的墙头才练出来的,果然一开始的感觉没有错,这人肯定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房中的韶韵听到院子里重物落地的声音。她第一个反应是躺到床上装睡。还没躺好就反应过来。她干嘛要躺着,这个声音,明显不是正常进门的声音啊!
赶紧起床,幸好鞋子还没来得及脱掉。起来也是顺当,到了窗口,把窗户打开一道缝,没等细看,就对上了一双眼。
“啊,那个,我是看房里有没有人。”同样是偷看的动作,窗外的那个倒比韶韵还要大方,扬起一张笑脸。怎么看也看不出猥琐来,不得不说,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换一个长相对不起观众的试试,听到这话那是绝对不会信啊。
“是你。你怎么来我家里了,而且……”
索性把窗子打开,韶韵瞟了一眼那依旧紧闭的门,她可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所以,这位是翻墙进来的吗?看到他白衣上沾的尘土,尤其是那靴子上的,格外明显。
“碰到了你家的丫鬟,听说了这件事,她找我帮忙,好歹认识一场,我便过来看看,可有什么能够帮上的,偏又是铁将军把门,你家丫鬟也着忙了,我这才出此下策,还请姑娘见谅。”
施然拱手,即便是歉然的赔礼,也让洛辰做得颇有风度,唯一不搭的大概就是那还没有放下来的下摆了吧!
“你有什么好办法?”
韶韵不是拘于小节的人,或者说她因为太急切想要解脱这种困境,忍不住向这个不熟悉的外人问计,都说旁观者清,想来局外人更能够明白如何脱困。
这件事于韶韵来说并不是不好理解的,她自己也有些摇摆不定,要说作证,那孙适道毕竟救了自己,她出面作证也算是报恩,没什么不好说的,偏偏一到女孩子的身份,就扯上了清誉的问题,于是简单的问题也变复杂了。
再一个,古代的官员并不是人人都是清官,万一那个官员想要尽破案,而不在乎是不是冤假错案,即便她出面了也有可能做不成事,她算是个什么人呢?不过是个普通百姓罢了,没权没势也没钱,万一被倒打一耙,名声坏了还救不了人,岂不是冤枉?
所以,她还是倾向于不出面的,最好不出面也能把这件事解决了,不让那孙适道被冤枉,就更好不过了,若不然,她的良心上也有些过不去。
弯弯绕绕的心思还是考量自己多一些,若是说出来便不太好,倒是旁人给的理由不错,清誉啊,在古代,这可是对女孩儿家最重要的东西了,怎能不重视?
“依我看,令尊大概是被威胁了。”洛辰此语平平,韶韵有些不满地皱眉,这个她也想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关键还是在那个石清身上,又或者说,只要这件案子的真正元凶找到,不仅不会有冤狱,且也免了姑娘作证之扰。”
“的确。”后一层是韶韵没想到的,如今听洛辰一说,不由点头,只眉头蹙得更紧了些,这样的话谁都知道,可于眼前有什么帮助呢?
“若是姑娘信我,且再等一等,我自会想法把这元凶捉拿归案。”洛辰言辞旦旦。
韶韵蹙眉不语,这人为何这般相帮?
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洛辰忽而一笑道:“姑娘不必犹疑,我这人生平仗义惯了,遇上姑娘这般困扰,岂有不帮忙的道理,还请姑娘敬候佳音便是。”说罢,也不等韶韵反应,他依法又去翻墙。
看到他翻墙的动作,听到墙那头重物落地的声音,韶韵心里犯嘀咕,就看他这个不会武功的样子,怎么去捉拿元凶?真不是开玩笑吗?连官府都没办法只能找替罪羊的事情,他怎么会有办法?
这个洛辰,不光是长得好看,其实,也很神秘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