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赵柔夷喜欢的是翎王,而且还误会了翎王喜欢自己,虽说并非事实……她却也不问自己缘何出现在翎王府,果真是位值得结交的大气女子。
沈妄被薛翎安排着住在上一回住的偏房,赵柔夷就在她旁边。
俩人睡前也没再打招呼。
沈妄是因为方才撞见赵柔夷对翎王猛烈的示爱,害怕尴尬;赵柔夷则是觉得沈妄或许也对薛翎有意思,再凑上来又有巴结之意。
这一夜难得好梦,翌日上午,沈妄在林聚的呼喊声和蓬勃的敬爱中惊醒。
“主子快醒醒快醒醒。”
也怪沈妄平日疏于管理,忘了跟他强调,女子的闺房男子是不能随意乱闯的,尤其是在女子就寝穿着里衣的时候。
“做什么做什么?薛瑞来了?”
沈妄眨眯着惺忪睡眼裹着薄薄的蚕丝被坐起来,一时间头昏脑涨,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薛瑞来抓她更可怕的事情呢?
“那倒不是。”林聚毫不犹豫的回答。
沈妄哀嚎一声,倒头埋进被子,“我要睡觉,你出去!”
“都快正午了,小主昨晚是做了什么累成这样。”
林聚说完,连忙捂嘴,就好像自己知道来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
沈妄隔着被子瓮声瓮气地说道:“林聚,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要随意进出我的房间。”
“可是……林聚是怕主子饿肚子,吃了饭再睡也不迟啊!”
林聚语气竟然还有些委屈,感情成了沈妄不知好歹了。
沈妄扒拉开被子一角,露出两只圆眼,一眼便看到了林聚身后桌子上的早膳。歪头问林聚,“他们呢?都起了?”
“王爷和赵柔夷小姐都起得早,现在正在院子里配合练剑呢!”林聚说到赵柔夷的时候加重了语气,以表示自己对此人的刮目相看。
沈妄不以为然的啧啧两声,莫名有些不爽快,“这俩人倒是衬托得我这个将军府出来的懒惰了。”
林聚还想说什么,沈妄打断了他,“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出去吧,我起床就是了。”
沈妄也不顾及林聚还在场,作势要起身,林聚这才意识到自个的失礼,手忙脚乱的退出门外。
沈妄快速梳洗一番,舒舒服服的用了早膳。
林聚还算上心,饭菜都还是热的,吃起来刚好。
用过饭,她便出门去寻那俩人的身影,果然在昨日舞剑的院子里忙碌着。
看见沈妄来了,本心不在焉的薛翎一下子来了兴致,振作了精神认认真真的耍起剑法。
赵柔夷疑惑他突然带了狠劲的剑锋,也倾力配合。
沈妄见二人配合无间,默契非常,男俊女俏,实在是良配,忍不住鼓起了掌。
想来这学翎也是个傲娇的主子,嘴上一直说着不喜欢赵柔夷,跟人家舞剑倒是积极认真。
“好剑!好剑!”沈妄高声赞叹。
二人收了剑向她走来。
她低头思虑一番,顿觉方才用词不妥,似有歧义,遂而扬声更正道:“王爷,赵小姐,妙剑!妙剑!”
“太子妃谬赞,谬赞。”赵柔夷也抱拳回应。
仨人寒暄一番,便相约去棋院对弈。
正偕同往院子的方向走,“太子殿下到。”隔着高墙几堵传来小厮嘹亮的嗓音。
沈妄现在对诸如“太子,殿下,薛瑞”一类的词十分敏感,每听到一次,便觉得肩头隐隐作痛。
“我先去拖住他一会,你们尽快想好对策。”赵柔夷见薛翎忽然面色沉重,沈妄忽而神情慌乱,了然道。
薛翎点了头,赵柔夷便出去了,不一会儿听到二人客套声。
“柔夷也在,好久不见。”
“太子殿下也别来无恙啊。”
薛翎冷静下来,将沈妄领到一间偏房,关了门与她商议。
“接下来万万不能出去叫人发现。”薛翎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沈妄点头如捣蒜,她可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本王原本打算等你醒了再商议往后对策,哪曾想你这样能睡,哪曾想薛瑞来得这样快。”
现在是抱怨的时候吗?我的好王爷?
沈妄忍着心中的吐槽,目送他脚步生风的走了。
接下来便是在房中无聊。
薛翎出了门,才穿过回廊,便见到了太子。
“三弟好兴致啊。”薛瑞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了看赵柔夷,又对薛翎挑眉。
薛翎尬笑两声,摸着鼻子道:“舞剑,休闲而已。”
两兄弟边走边聊,走到一间凉亭下便坐下了。
原本聊着诗词歌赋,太子不耐烦了,一个急转弯,“三弟,不知道昨日我的太子妃劫持的人有没有受伤?”
这时林离适时出现在凉亭前,事情突然,薛翎没来得及交代清楚,哪知道林离这般没脑子,还是亲自来上茶水。
薛翎瞪了一眼要上台阶的林离,来人顿时怔怔然愣在原地,太子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二人的小动作,只冲林离招了招手,笑容可亲。
“来来……”
林离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这下可惨了,待太子离去,他不知道要领什么罚。
太子起身,翻开林离的衣襟领口,仔细翻看检查一番,见他脖颈处确有一处浅红刀伤才撒手。
又坐下来时候便自袖兜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个瓷润小瓶,道:“毕竟是我的人伤了他,来,这瓶上好的金疮药三弟一定要收下,收好。”
薛瑞话里有话,翎王抿嘴不语,倒是林离,口无遮拦,“多谢太子殿下挂念,只是金疮药王爷已经赐过了。”
言语之外似乎还说着,金疮药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翎王府难道没有吗?
这话自然又换来薛翎一记眼刀,他惶恐林离再待下去说漏什么,遂赶紧摆手催他下去。
林离整好被拉扯乱的领口,转身退下去了。
“三弟可知,我那贪玩的太子妃之后逃亡哪个方向去了?”薛瑞把玩着瓷器,接着套他的话。
薛翎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那日实在是被惊着了,太子妃将我二人带了不过几百米远,便混进人群遁走了,本王也未辨清具体是朝哪个方向去了。”
太子突兀轻声一笑,笑得薛翎满背冷汗,心惊肉跳。
“既然太子妃跑了,那他的手下呢?那个独眼的壮汉?”
“那大汉……”
“两只黄鹂鸣翠柳……”
薛翎正要回应说那大汉也与太子妃一样的操作,只是往反方向遁走了。
俩人口中的大汉便闭眼忘情的哼着小调,自亭子前面吊儿郎当的穿过。
“这……”薛瑞指了指林聚,指了指薛翎,就看他作何解释。
薛翎微张着嘴,显些露了马脚,扶着额头道:“那大汉关键时刻弃暗投明,太子妃独自逃走后我便将他带回府邸了。”
“哦~他在王府里领的什么工?”薛瑞这个“o”字尾音拖得尤其绵长曲折。
“暂时闲着,用不上。”
“三弟真是好心肠,换做我,早斩了,临时倒戈之人,无论如何都用不得啊。”薛瑞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语重心长地说道。
薛翎讪讪赔笑,他还是第一回面对太子这般被动。
见太子不再接着询问,薛翎吊着的心刚要放下。
“那位,你过来一下。”太子冲着快走出圆门的林聚叫了一声。
林聚茫然回头,“我?”
回应了才仔细一看,乖乖,凉亭下这坐的不是太子是谁?
林聚可还替若谷记着那一顿鞭子了,要是有机会一定要还给这厮。
他,太子妃的人,劫持翎王手下的同党,出现在在翎王府,一切似乎不太合理。
可难为了林聚的脑子,现下只觉得太子态度还算亲蔼,便傻乎乎愣着不走。
“就是你。”薛瑞又强调了一句。
林聚咬牙,低头走近凉亭,凑近便看见桌上的金疮药。
这些人怎么都喜欢送金疮药呢……
“来来,且说说弃暗投明的心理历程。”
薛瑞直入主题,思考没给林聚思考揣摩的机会。
弃暗投明?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林聚疑惑看向薛翎,他却一脸你别看我你自己看着说的表情。
“我这是弃明投暗!”林聚憋了半晌,蹦出这么一句来。
据他分析,太子口中弃暗投明,应当是薛翎口中来的,只是小主那样好的主子,她不允许别人将其与“暗”这类词语联系。
“好一个弃明投暗,三弟,我就说,这人跟了你,却还这般护着前任主子,留不得啊,你不愿意沾血,不若就让本太子替了了解了这麻烦事。”薛瑞笑意盈盈,嘴里却说着杀人诛心的话。
薛翎感觉心凉了半截,林聚也感觉人已入土半截。
薛瑞已经去抽腰间的荆棘鞭子了,薛翎还在疯狂犹豫要不要保下林聚。
事情发展到这般前猛虎后毒蛇的地步,薛翎也不打算再明哲保身了。
正要拦下太子,林聚这厮一个箭步跑出去老远。
薛翎霎时间捶胸顿足,感叹猪队友毁一生,这一跑啊正和了太子的意愿。
薛瑞果然收了腰间的鞭子,泰然站着,任由林聚匆匆跑远。
他此行目的断不是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随从,归根结底还是要寻到沈妄的下落。
他又不是傻,这么明显拙劣的漏洞怎么会看不出来,眼下只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将这翎王府搜上一搜,便知沈妄在何处。
而我们可怜的女主人公在藏在偏房里的床底下吃着桂花糕,坐着吃总让她感觉门窗外随时有人会推门而入。
女人的第六感又一次拯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