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老爷子的施压下,柱子媳妇和杆子媳妇也被教训了,之后杜老爷子把一家人叫到了正房,他和赵氏坐在炕上,俨然拿出了一家之主的气势来,说道:“咱们杜家祖上当年从祖籍逃荒到大湾村,在这里安身也有近百年了,也算是大湾村的大户,人丁兴旺,祖上还出了好几个举人老爷,这身份地位都跟别人不一样,村里人都眼红着看着咱们杜家这一大家子,我原以为老大你们兄弟几个都娶了媳妇,为了让你们都过得好,我们老俩口商量着把这个家分了,这大房也让老大你来打理,可你看看,你把这个家打理成了什么样子?纵着你媳妇在外面惹是生非,丢尽了咱们的杜家的脸面,这家里的规矩,全都乱了套了……”
杜老爷子没有直接数落张氏的不是,他作为公公,当面数落自己的儿媳妇儿是不妥的,但他对张氏极为不满,就借由杜大宁去敲打张氏。
杜大林垂下了头,赵氏端着架子撇了张氏一眼,道:“可不是,要丢脸丢你张家的去,别拿咱们老杜家的脸去掉,没得让你抹黑了咱们老杜家。”
杜老爷子瞪了多嘴的赵氏一眼,自家老婆子是个什么德性,他最是清楚,她既希望张氏能从杜修家占到便宜,又希望张氏多做错事人惹怒杜老爷子和杜大林,最后杜老爷子发威,最好让杜大林把张氏这个恶婆娘休回家里去。
张氏可不服气杜老爷子这么说她,立马就跳了出来说道:“爹,你咋什么都怪在我头上?我怎么就给杜家丢脸了,你老人家自个儿摸着自己的心窝子问问,没有我这个儿媳妇儿,你能吃好的穿好的?你能住上这青砖大瓦房?说句不孝的话,没有我杜张氏,你们老杜家谁也没有这样的福气,你们都是托了我的光……”
张氏见杜老爷子一脸怒容的准备开口,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道貌岸然的公爹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话,立刻又抢白道:“是,爹你是说过,这是我这个儿媳妇做下的孽,跟您老没关系,可你也不想想,自从大郎他爹回到村里盖了这房子,看着人家有田有钱,爹你可别说你没有嫉妒过,没有想过把这一切弄到自己的手里,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何必在媳妇面前装?你要真心的维护大郎,可就不会住进这青砖大瓦房里,可就不会去种大郎家的地,如今儿媳妇圆了你的心愿,你老到好,自己做了个老好人,却处处挑我这个儿媳妇的不是,天底下可就没有你这样的公公,好话都让你说尽了,坏事都让我做透了……”
张氏噼里啪啦、喋喋咻咻地发泄自己对杜老爷子的不满,杜老爷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气得胡子乱抖,一把就推倒了炕桌,将烟枪都扔到了地上,“你,你……”
杜老爷子身子晃了晃,赵氏忙惊呼道:”老爷子啊,你可别气着了!!你要气出个好歹来,让我这个孤老婆子怎么活啊?!”
赵氏嚎完后歇了一口气,又指着张氏骂道:“张氏,你这个烂透了心的贼妇人,这可是你公爹,你也敢说这种话来气他?!我们老杜家是哪里对不起你?!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你要这么霉我老杜家的运道,我告诉你,老头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老大休了你,你这个没脸的恶妇……”
赵氏骂的好不痛快,早就忘了身边的杜老爷子是个什么状况了。
张氏没有听清楚赵氏骂些什么,她被杜老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吓了一跳,好在杜大林给杜老爷子倒了一杯水喝下去后就顺了气,杜老爷子看起来好多了。
杜大林现在是最为难的人,他迁就了张氏几十年了,虽然刚才骂了张氏,但他骨子里还是个老实懦弱的男人,对张氏是言听计从的。
但听自己爹的意思,分明又是让他好好给张氏一个教训。
杜大林待杜老爷子好多了,才垂头丧气的说道:“爹,这个家还是你做主,我是你儿子,你就说吧,你想怎样?”
杜老爷子重新坐下,刚才张氏的话触到了他的心里一直不愿意去承认的一个事实,虽然他面上不承认,可心里却是门儿清,知道张氏的话说得都是对的,这个儿媳妇看起来胸大无脑,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多年,彼此是个什么秉性大家都清楚。
所以,张氏对他也是了解的。
这让杜老爷子感觉有些不舒服。
但他很快想到了正事,这个家里张氏要如何胡闹都行,在外面,张氏要闹,如果能闹得悄无声息还好,可现在张氏是个没有分寸的,每次都闹得丢尽了家里的脸面,他不能再纵容张氏这样下去,因为他还要脸。
“咱们这个家里,也该是拿出点章程了,你媳妇儿既然有了身子,这个家里的事就不好再由她打理了,以后先让你娘看顾着,不过你娘要打理家务,你两个儿媳妇儿对生娃子都没有什么经验,恐怕照顾不好你媳妇,你就先把你媳妇送回娘家,让亲家夫人先照看一段时间……”
杜老爷子的安排还没有说完,张氏就跳了起来,“我不同意!!我怀的是老杜家的孩子,凭啥让我回娘家去吃我娘家的?!难道老杜家连一口吃的也舍不得给我们娘俩了?!”
张氏是愿意回娘家的,但这个节骨眼上她不能回去,一回去,这家里的一切就要重新回到赵氏的手里了,她可不想在赵氏手底下讨生活。
而且杜老爷子这次动了肝火,她回娘家了,可就不知道杜老爷子何时才会松口,让她回来呢,所以,张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娘家去的。
赵氏听到杜老爷子说让自己管家,心里却窃喜,又听张氏不愿意,啐了一口,“我和你爹还没死呢,轮不到你说同意不同意,老大,你也不管管你媳妇,看看,看看,大呼小叫的像个什么样子?!还在你老子娘跟前没大没小的,这是不把你老子娘放在眼里!!娘生你养你,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你就娶一个贼婆,这么对你亲娘?!你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杜大林嗫嚅着没有说话,张氏推了他一把,“杜大林你给我说清楚!老娘我嫁过来跟着你好日子没过一天,倒是苦哈哈的过了半辈子,现在你倒好,竟然要把老娘送回娘家去!!你这是被外面哪个狐狸精迷住了?!容不下老娘了!啊?!”
“爹说了,只是送你回娘家去安胎……”,杜大林被自己的老娘和老婆说得头都大了,他不好意思去顶撞她老娘,就对张氏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