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岚虽然很想念纪帆。也很想让纪帆知道她在想着他。却觉得疼痛这种事情对她來说不过是家常便饭。每次都说只会惹人厌烦。
但她这顿家常便饭却不是那么好吃。肚子的疼痛一直在加剧。而她只能尽全力忍着。她扶着墙走进了洗手间。一个人躲在那个臭气熏天的角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想接着干活。却根本沒有力气做得到。她想去找主管请假。又害怕他们会把她送到医院。
她身上的钱已经不多。她不想浪费。她希望忍忍就会过去。
就在这时。苏小岚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來一看。竟然是高启宏。
不知道高启宏有什么事又想保住一份稳定工作的她按下接听键说：“喂……有什么……事吗。”她边说着。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疼痛让她的声音变弱了许多。
高启宏担心地问：“你在哪里。肚子疼有沒有去看。”
“我去看过了。沒事的。一下就不疼了。”苏小岚拙劣地掩饰着。
高启宏听着苏小岚的声音气若游丝。不放心地问：“你真的去看过了。”
苏小岚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來不那么虚弱。肯定地说：“我真的看过了。”
可她越是这样。高启宏越是不放心。他对苏小岚说：“你等着。我來带你去医院。”
“不。我去过医院了。你别來。”苏小岚还是拒绝着。忽然。她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现在就准备出门了。”高启宏的语气很着急。
“喂。”苏小岚还想阻止。高启宏却已经把电话给挂了。苏小岚懊恼地骂自己：“你怎么那么笨。你怎么沒事找事地把肚子疼告诉了高启宏。”
她用力握着手机。给高启宏发短信：“你别來找我。來了我也不会出厂门口的。”
高启宏回复道：“你不出厂门口我就进來找你。”
苏小岚只好回复道：“你进不來的。保安不会让你进。”
高启宏沒有再回复。苏小岚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她在洗手间里蹲了很久。终于觉得舒服了一点。她又坐回座位上忍着痛继续干活。
下班后。她跟同宿舍的阿姨一起回到了宿舍。手机却意外地响了。是高启宏打來的。
她本來想不接。却又侥幸地以为高启宏只是礼节性地关心一下她还有沒有在痛。接起來说：“喂……有什么事。”
高启宏气喘吁吁地说：“你快出來。我带你去看病。”
苏小岚倔强地说：“我已经好了。不用去看了。”
“下來。我都已经在你们厂门外了。”高启宏的声音听起來有点生气。
苏小岚却还是拒绝道：“这么晚了。我已经睡下了。你回去吧。”
高启宏委屈地说：“知道你肚子疼我就想急忙赶过來看你。厂里员工都在赶货。车也刚好坏了。我是跑着过來的。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赶我走。至少也得让我知道你肚子疼到底好了沒有吧。”
“我不是跟你说都好了吗。你听。我声音这么大。一点也不疼了。”苏小岚尽力劝着高启宏。
高启宏却倔强地说：“我不信。除非让我看见你。”
苏小岚无奈地说：“厂里已经关门了。不能出入了。”
“你骗我。我看得见你厂里的门还沒关。”高启宏不依不饶地说。
苏小岚看了看时间。确实还沒到关门的点。一时着急便说道：“还有十分钟就关门了。”
高启宏还是不想放弃。执着地说：“不是还有十分钟吗。你就出來一下。就一下。我看一眼你就好。你不出來我就一直在这里等着。反正天这么冷。冻一夜也冻不死。”
苏小岚还是不想麻烦。直接说：“你快回去吧。我肚子又痛起來了。不想走那么多路。”
“那我就进來找你了。反正我今天见不到你就不回去。”高启宏不放心地说。
苏小岚不想高启宏跑到厂里來找她。因为在大家眼里刘晨已经是她的男朋友。高启宏进來这么一闹腾。大家会以为她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人。那她在这个厂也就呆不下去了。
就凭高启宏今晚的表现。她已经不想去高启宏那里工作了。所以她一定要先保住袜厂的这份工作。于是她决定去见高启宏一面。把事情说清楚。
她对同宿舍的阿姨说：“阿姨。我出去一下。如果我明天早上都沒有回來上班。你记得帮我报警。”
阿姨被苏小岚的话吓坏了。拉着苏小岚的手问：“你要去哪里。你不要吓我。”
苏小岚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笑着对阿姨说：“阿姨。沒事。我跟你开玩笑呢。我出去一下就回來。”她想。要是因为她无意的一条短信让高启宏真的在外面冻一夜。她的心里也过意不去。
再说。她之前一直不相信高启宏能知道她在哪个厂。就连下楼的时候也在想是不是高启宏故意骗她下去白走一趟。她想去看看高启宏是不是真的在门口。
她出了厂门。看见高启宏真的就在厂门口。又惊又气地说：“我已经出來见你一面了。你也看到我沒事了。可以回去了吧。还有。我不打算辞职了。我感觉在这里工作也挺好的。”
“为什么又不辞职了呢。”高启宏不解地问。
“不辞就是不辞了。好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走吧。”苏小岚转身就要回厂里。
高启宏抓住苏小岚的手臂着急地说：“难道我对你的心你看不出來吗。我是真的喜欢你。你辞职好不好。”
“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我才不能辞职去你那里工作。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厂里快关门了。我得回去了。”苏小岚坦然地说。
“不行。你得跟我说清楚。我不相信你有喜欢的人。他是谁。”高启宏有些伤心地说。
苏小岚无奈地说：“他是我哥。我认的哥哥。我喜欢他七年了。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的。”
高启宏还是不相信地说：“我不信。你不像是个有男朋友的人。你把他带來见我。否则我就不相信。”
一想起纪帆。苏小岚的心里就涌满了理也理不清的愁绪。把厂门马上就要关了的事情忘在了记忆里最隐蔽的角落。她忧伤地说：“他不在这个城市。”
“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带他來见我。”高启宏的情绪很激动。
苏小岚知道自己不可能把纪帆带到高启宏跟前。也很担心高启宏会对纪帆不利。张口便说：“他到国外去了。你见不到的。”
“他都到国外去了你还傻傻等他。你不知道你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吗。否则他怎么会抛下你一个人去国外。”高启宏的情绪更加激动了。他不相信自己连一个根本不在苏小岚身边的人都比不过。
苏小岚想想已经好久沒联系了的纪帆。觉得断然不能让高启宏知道她只是单恋。否则就更沒机会切干净了。于是她继续用刘晨当借口说：“他不是那样的人。”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高启宏的嘴角带着淡淡的苦笑。眼神澄澈地望着苏小岚。
她因为知道强颜欢笑的时候有多难过。不想看到任何人有这样的表情。不自觉地就安慰高启宏：“他哪里都不如你。但他在我心里就是特别的。谁都替代不了。”
“他能给你舒适的工作环境吗。能让你不再为了工作受苦受累吗。能给你车给你房吗。看看你现在的生活状况我就知道他不能。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他不喜欢我呢。这些我都能给你。”高启宏努力说服着苏小岚。
苏小岚不为所动地说：“我知道你比他有经济实力。但我不是为了物质而活。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我希望是我自己去努力得來。而不是依靠任何人。”
“就算不提物质。我对你的真心难道就一定比他少吗。你用什么衡量。你凭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高启宏很不甘心。现在像苏小岚这样不图名利只言爱的女孩子真的不多了。
苏小岚看着高启宏难过的神情。一时间有些恍惚。要是纪帆能够这么坚定地告诉她。他想跟她在一起那该多好。可是纪帆却从沒有那么坚定地要跟她在一起过。所以。她要坚强地让自己活下去。一个人活下去。只要看着纪帆幸福就好。
她仰起头对高启宏说：“我都跟你说了我对他的感情是谁也替代不了的。所以。根本就沒办法衡量。”
高启宏难过地捂着胸口说：“你能不这么伤我吗。”
“我沒有故意要伤你的意思。如果真的伤到你了我也只能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沒办法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所以。以后你不要來找我了。我不会再见你的。”苏小岚觉得把事情说清楚了。心里的石头也就落下了。
她拿出手机去看时间。竟发现距厂里关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糟了。她身上一点钱也沒有。今晚肯定要露宿街头了。不管怎样。她只想先把高启宏打发走再想办法溜回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