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我继续说,快些别挠,脖子都快被你划断。”林初晗无奈的戳了戳小狼的脑门,柔声细语道:“再说,我既收留了你,又怎会不熟悉银狼的品性,狼虽是阴险狡诈之物,但银狼却是当中的另类,它孤傲节气、傲骨嶙峋,是个知恩图报、滴水涌泉的好狼,但它也是最厌弃人类的银狼,因为它认为,人类是比狼群更加阴险狡诈的生物,算计起同类没有下线,没有节制……可是,一旦被银狼所认同,那便是一辈子的事,不论用什么好处、权利去诱惑,它都不为所动,便是将全天下都许了银狼,它也不会同意背弃挚友……尤其是对恩人,银狼更是你对我好一分,我便要回报十分,就是一死,也绝不伤害好友。”
“所以,你绝无可能伤害我和我的家人……对吗?小狼。”林初晗笑意盈盈的望着怀里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的小狼。
“呜呜……”小狼的呜咽声中透着一丝欣喜与傲气,高兴的仰着小脑袋,嚣张的摇了摇,不动声色朝窗外瞥了一眼,用鼻子发出哼哼的声音,再次蹭了蹭林初晗的脖子,激动的不行,而窗外,一团黑色在半空中飘飘荡荡、摇摇晃晃,最后不情不愿的朝远处飞离……
里头,林初晗说了恁久反倒没了睡下的意思,与好友异常相似的小狼勾起她对往昔的回忆,忍不住惆怅道:“你可知我很久以前也瞧过一只与你一般的银狼……”
小狼原本心满意足准备安睡的小脑袋猛的抬了起来,明亮的眸子闪过一抹讶色……银狼?世上难道还有其他银狼?
“……不过它可比你威风得多,也嚣张得多,不似你这般稚嫩弱小,它可是一头真真正正的森林霸主,光身子就有两公尺长,往那一站,便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气,谁敢与之争锋夺势,我头一次见着它是在一处森林里,当时我在那里寻找珍贵药材,正好在林子里迷了路,偶然碰见在一处山涧中休养生息的银狼,刚巧它也受了重伤,不过和你不同,它往那一杵,就让人不敢靠近,我那时也没多想,见它受了伤,就远远扔了一瓶伤药,是生是死全看天意,便继续去寻找所需药材,但是这颗心呐,却怎么都放不下,最后,我还是回去了,还带着一样东西,你可知我带了什么回去?”林初晗有意逗一逗小东西,便问了一句。
小狼呜呜的叫唤着,小尾巴一甩一甩,显然对林初晗口中之物非常有兴趣。
“我带了食物一道过去,可是它瞧也不瞧,就这么干巴巴的趴在一旁,我原以为是银狼不受嗟来之食,不与生人为伍,不享人类投喂,见哄了半天也没啥子效果,我又口干舌燥、腹中打鼓,便把那只流干了血、放了老久的兔子给烤了,哪知我刚烤好,头顶上就有一片黑影投了下来,我一抬头就看见银狼不知什么时候跑到我身后,正张开血盆大口,准备把我给吞了……”
小狼优哉游哉的趴在一旁,偶尔挠一下小耳朵,好似一点也不担心。
林初晗见骗不了小狼,颓丧的继续道:“开个玩笑,它是一口吞了我的烤兔子,我这才知道,原来银狼喜吃熟食,我原先还以为这是那狼自个的喜好,没想到你竟也喜熟物,想来这是银狼特有的癖好……打那以后,我就每天帮它烤野物吃,顺便帮它上上药,偶尔再清理一下身子,毕竟那是只喜好洁净的银狼,最受不了的便是脏和臭,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帮侍弄侍弄也没啥大事。
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互动,它也就这么干巴巴的趴着,任由我折腾,待它伤好,想来为了报答我那些天帮它的忙,便带我去寻所需的山中灵药,谁知半路上竟遇上伤它至此的敌人,那人惯使幻术,我也是因此对幻象有一定了解,与之相比,今晚那人连个童生都不算……”
“银狼虽碰上世仇,那人却未赶尽杀绝,不过他提了一个条件才愿放我们离开,你可知那人提了什么条件?”林初晗好笑的扯了扯小狼软软绵绵的小耳朵,小狼也不嫌厌烦,只是有些发痒的抖了抖耳朵,想把不停骚扰它的小手甩掉,可惜却怎么都不能如愿,那手指就好似粘上去一般,怎么都下不来,最后小狼也懒得动弹,乖乖趴在林初晗怀里,等着往下听戏……若是被林初晗知道她口中的往昔到了小狼这,便成了与人为乐的戏曲,还不知该怎么生闷气。
“那人说了,他可以放银狼离开,也可以帮我找到所需药材,还可把他们之前争夺的宝物还给银狼,他甚至还能把自己用了多年,对银狼大有裨益的宝物给它……总之是许了一堆对银狼非常有利的条件,而瞧银狼的表情,大概那人也确实可以办到,若银狼想得到这些个梦寐以求的东西,只需拿一样物件来交换……那便是我……笑什么笑,我说的都是真,你可知那东西就是个大色狼,喜爱美色、贪恋美人,有时为了一偿心愿,能花尽一切心思去觅,便是散尽宝物他也不在乎。”
林初晗一想起那乌黑乌黑的臭男人,就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但一想到好友那副倔强性子,继而又是心中一暖:“你可知道那只银狼是怎么回答他?二话不说,它上前就跟那人斗了起来,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当时都唬了一跳,要知道我与那银狼相识不过数日,除了烤些食物给它,我也没做什么让它特别感动的事,那些个宝物别说它,便是我都馋的紧,但那银狼却一丝一毫豫色都没,直接开打……现在想想都觉得它傻的可以,一个女人就能换恁多东西,它竟干脆的拒绝,不知道的还以为它看上我?呵呵……”
小狼听及此,翻了个白眼,银狼一族才不是见财起意之辈,休把它们瞧扁。
林初晗淡笑过后,露出一抹哀伤的苦涩:“真是个傻子,明明打不过,伤也未全好,却是不管不顾的要护我周全,最后我们确实从那人手中逃脱,我是丝毫未受损,可它……它的一只眼被那人伤了,从此成了半瞎,它是多么的骄傲、多么的自负,便是瞎了也不想让人发觉,一日日的练习、尝试,硬是多年未被人察觉到此事,大概……除了我,没人知晓它是半瞎,你说它傻不傻?”
小狼兀自点了点头,嘴角不屑的撇了撇,若是它出手,怎会落魄至此……不过它能理解瞎了眼,却不想让人知晓的感觉,若是它,只怕也不想让人知道,一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傲气,二是不想让林初晗因此而感到愧疚,并想留下一个与那人相牵连的理由,一个自私的不想被人知晓的理由,好似若被人知道便是亵渎了她一般。
自当晚以后,小狼不知怎地,便与林初晗更为亲近,以往不过呜呜两声,懒懒的让人伺候,绝对不会有类似撒娇的行为,但是现在,林初晗喂完食,小狼亲昵的蹭蹭林初晗;林初晗替小狼上完药,小狼傲娇的舔舔林初晗的指头;林初晗帮小狼按摩受伤的后腿,小狼感激的翻了翻肚皮让林初晗帮它挠,当然,小狼用小尾巴把重点部位遮起来……
一旁的山茶眼红的看着,心口好似有只爪子在不停的挠,忍不住哀求道:“小姐,您就让小狼乖一些,让山茶摸一下好不好,就一下,一小下下。”
“求我作甚,你该求它。”林初晗一边帮小狼挠了挠肚皮解痒,一边回了山茶一句,若是银狼这么好哄,我说什么它便是什么,它也就不配做银狼的后代,成为万狼之首。
“可是奴婢跟小狼说话,小狼都不理奴婢……”山茶丧气道,猛的又活络起来,可怜巴巴的望着林初晗:“但它对小姐就不一样,小姐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若是小姐让小狼乖乖让山茶摸一把,想来小狼该不会不同意。”
“这不一样。”林初晗浅浅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平日里让它做的事,于它都有好处,但让它听话的任你摸一把,却是不能,这是原则问题,若是小狼真的听了话,它也就不配做一只银狼,懂吗?”
“……不懂。”山茶疑惑又苦恼的摇了摇头,小姐说的好深奥,她听不懂该怎么办。
“……”简直是对牛弹琴。
近几日,外头的雪下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他们一行已为此改了许多次道,偏离原本路线也不是一星半点,府里主子也有许久未能好好睡一觉,今天,因着连日大雪,山体滑坡,阻了路,尚百户便做主,改道去了官道,入夜时分,赶到一处驿站休整,不过此处驿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路过的人不多,生意也不怎么好,驿站有些破落陈旧,客房也有些少,但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老夫人同其他姨娘夫人都高兴的不成,也不计较恁多。
毕竟赶了许久的路,加之多日未好好梳洗一番,今晚来了驿站,这些爱干净的夫人们总算能好好洗个澡、睡个安稳觉。
可惜客房实在不多,府里主子只能三三两两一间房,才勉强够用,那些下人却只能仍旧睡在院中的马车里,但比之在野外露宿总是要好。
“绚儿,快些洗洗睡吧,莫再看了,仔细坏了眼睛。”林初晗从屏风后面一身湿漉漉的走了出来,就瞧见林子绚竟还在油灯下看书,这小子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通宵达旦、手不释卷,勤奋的不行,每每要硬把书抢走,他才愿意歇息。
“……哦。”林子绚孜孜不倦的低头读书,目不暇接的回了一声。
“快去洗……”林初晗见林子绚不动如山,仍安坐于桌前,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哦。”
“快去……”
“……哦。”
“小狼,咬他。”
“嗷呜……”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