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纪麟慢慢从林初晗身上爬了起来,林初晗将视线从纪麟那张令人恶心的面容上移至男人的左手,只见纪麟左手紧紧握着林初晗右手,而林初晗的右手又紧握着匕首柄,显然她的计划落空。
纪麟丝毫不怜香惜玉的从林初晗手中抢过匕首,慢慢后退,站在床边,眼中的红色已然消退,不过其中的疯狂之色却悄然而至,纪麟抛了抛手中的匕首,问道:“你想杀了我?”
“不……”林初晗仍旧那么平静,面上毫无波澜,让纪麟想要撕开她脸上的面具,看看她变色的模样。
“哼……你不会是想说,你手中的这把匕首是送给我的见面礼吧?”纪麟嗤笑。
林初晗慢悠悠的抬起头,淡淡的看过去,轻轻说道:“……我只是想让你当太监。”
顿时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纪麟粗重的喘息声,沙哑的不像人类的嗓音从牙齿中挤出:“……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够清楚吗?”林初晗疑惑的歪了歪脑袋,重复道:“我说我想让你做太监,这样我就不用嫁给你,看来你不仅愚蠢,耳朵还不太好使,真是可悲、可叹啊。”
末了,林初晗怜悯的摇了摇头。
纪麟怒极反笑,道:“让我做太监?就凭你?”
“我们可以试试。”林初晗认真的说着,眸子闪亮亮,也不知道她从哪来的自信,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她的匕首脱离手掌的那刻开始,一切就不在她的计划中,现在她只能赌一把,反正凭她自己是无法从裕阳王府安然离去,倒不如看天意。
天意让她生,她便生,天意让她死,她便死。
“怎么试?我就是把匕首给你,你以为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能动得了我,我就是站着不动,你都伤不了我。”纪麟狂妄道,右手握着匕首,戏谑的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又在两腿间的物件比划了一下,得意的笑着,那样的傲慢无礼、目中无人,但是他得意的太早,林初晗勾了勾唇,满意又残忍的笑了笑。
只见气焰嚣张的纪麟突然身子一顿,感觉身下一凉,有些奇怪的垂下脑袋,不可置信的低头望去,就看见双腿间一片血红,大量的鲜血喷溅而出,哗啦啦的顺着裤腿往下流淌,直到这一刻,纪麟才感到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啊啊啊……”纪麟疯狂的大吼着,捂住下面,脸色狰狞而恐怖,突然身子一僵,嗓子一哑,晕倒在地上,半响没有动静,少顷,外头响起下人的呼喊声:“世子爷,出什么事了?”
林初晗好似傻了一般,低头看着只发出一声惨叫便没有声息的裕阳王世子,脸色扭曲苍白,紧闭着眸子,一动不动,若非他胸口不停起伏,林初晗只怕会以为他已经死了,而在他下身汩汩流窜着新鲜血液,浓郁的铁锈味儿窜入鼻尖,让林初晗忍不住想要呕吐,尤其是从下身破碎处掉出来的物什,林初晗有些好奇,有些羞恼,有些尴尬的瞄了一眼,再瞄了一眼,然后她……趴在一边吐了,她保证,裕阳王世子那东西比她前任相公的小太多,颜色也深很多,一点儿都不可爱。
难道你前世相公的那东西很可爱?粉嫩粉嫩的?
不过这一吐倒是把林初晗的诧异与惶恐,驱散不少,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总算让她回过神,要不是有人相助,她就等着失身吧,直到外头再次传来一声仆人的高吼,林初晗才回想起现下的处境,急忙一扯手腕,想把腕上的铁链扯掉,谁知一个用力过猛,差点儿摔在地上,回头瞄了一眼床上已然断开的铁链,小心的避开地上瘫软在血泊中的纪麟,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朝窗边走去。
她此生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阉割这种酷刑,恶心的她有些吃不下饭。
推开木质纸糊的窗户,顿时被下面一条宽大浑浊的小池塘给定住……没事儿在屋子后面挖什么池塘?
身后的拍门声、呼唤声越来越响亮,林初晗双手一撑,翻出窗外,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楼上方的屋檐,阖上了窗户,扶着二楼的墙壁,目视前方、目不转睛的瞪着青砖白瓦,在屋檐上颤抖的走了几公尺,小心的坐在屋檐上,双腿在空中晃荡着踩在走廊的屋顶,顺着一旁一根连接房屋的大柱子,林初晗小心的滑了下去,因为手心的黏腻和紧张,一个不慎,林初晗就掉了下去,只听‘咚’的一声,林初晗一头栽进池塘中……顶着一脑袋巨大的荷叶从水里爬了出来,张了张嘴,急忙用手捂住,打了个闷闷的喷嚏,耳边不时传来惊慌的脚步声和影影绰绰的焦急身影,林初晗知道,怕是纪麟已经被人发现,她现在要做的便是被人发现之前赶紧离开。
不过,好运气似乎用完了,林初晗很快便在裕阳王府里迷了路,身上又冷又累,寒风一吹,冻的骨头都疼,欲哭无泪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小心的避开搜寻的下人,她本以为纪麟再胡闹,顶多带她去客栈‘消磨’一下时间,谁知他竟胆大妄为的把自己带回王府,从未出过门的林初晗又怎会知道裕阳王府的结构,不迷路才怪。
就在林初晗满心沮丧的时候,有什么东西打在了脑袋上,林初晗委委屈屈的捂着脑袋回过头,看向身后,想了想,扒开草丛走了过去,越过挡路的一棵大树,林初晗就看见一张木梯子立在高大的墙边。
歪了歪脑袋,满脸问号。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林初晗雄赳赳气昂昂的爬上梯子,既然有人帮她铺好路,她就不能让那人的好心白费不是?
当林初晗爬下墙壁的时候,那张梯子也消失不见,寻着声音而来的下人们四处转了转,什么也没找到,便去了它处。
就在裕阳王府大肆追查凶手,裕阳王听闻此噩耗,一脸震惊的赶回王府。
林初晗已回到瑞安王王府大门口,她在进府前看了一眼自己,浑身湿漉漉,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满脸苍白,一看便知遇到某些不好的事情,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副委委屈屈、哭哭啼啼的模样,冲进王府,笔直的朝老夫人的百寿堂而去,引得一路的丫鬟婆子侧目而视、一头雾水,不停猜忌。
“祖母,祖母,呜呜……”林初晗一头扑向坐在内堂的老夫人怀里,扎进去就不出来,只顾着哭泣,眼泪如流水般淌着,林初晗都佩服自己,居然这么会哭,她原先还害怕自己哭不出来,这场戏该怎么演,可是她一想到前世被楼佑封欺骗,好友撬墙角,又被赐了毒酒,眼泪自动就下来,方便的很。
“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老夫人周氏看着怀里一身狼狈的林初晗,顿感诧异。
林初晗可怜兮兮的抬起脑袋,眨了眨湿润的眸子,如豆大的眼泪滑落,她可耻的跟自己亲弟弟绚儿学习装嫩,扁了扁嘴巴,哭道:“祖母……呜呜……晗儿刚刚在大街上,碰到……碰到……呜呜……”
“你先别哭,你到底碰到谁了?”老夫人定了定神,问道,明天裕阳王便会请媒婆纳采,行六礼提亲,这关键时刻,千万不能出什么意外。
“晗儿碰到裕阳王世子,他……他……呜呜……”林初晗难以启齿的垂下脑袋,一脸羞愤。
“他做了什么?”不是老夫人略带慈祥的声音,而是瑞安王林元溪硬挺浑厚的嗓音,惊得林初晗抬起了头,诧异的望了过去,就看见林元溪从内室走了出来,面无表情,刚毅的面容带着薄怒,林初晗急忙低下头,刚刚突然听到林元溪的声音,她差点儿忘记装可怜,顿时又哭了起来。
“父亲……他,他拖着女儿去了裕阳王王府,把女儿扔在床上,还,还用铁链锁住女儿,然后,然后……呜呜……”
“然后什么?”林元溪不愧为威武大将军,一嗓子吼下去,吼得林初晗心跳骤停,差点儿被吓死,不止林初晗被震到,屋中其他下人婆子全部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惶恐不安。
“……然后裕阳王世子意图对女儿不轨,女儿奋力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去……后来,不知怎得,世子好像突然发了疯,拿着匕首朝自己的下面……捅了下去,鲜血直流,铺满地面,女儿趁机跑了出来,这才逃离魔掌,父亲,您要替女儿做主啊,呜呜……”林初晗凄凄惨惨的在老夫人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梨花带雨,惹人怜。
老夫人闻言大感诧异,她怎么都想不到裕阳王世子居然如此荒唐,胆敢当街掳人,抢的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想到此,老夫人急声问道:“你可表明身份?”
“孙女说了,孙女说自己是瑞安王府四小姐,可他还是一意孤行,呜呜……”林初晗越说越心碎,掩面哭泣。
“混账,没想道裕阳王世子如此无礼,胆敢做出这等荒唐事。”林元溪震怒,猛的一巴掌拍在小案上,顿时精致的小桌被拍的缺了一角,人人自危,不敢多话,林元溪犀利的看了一眼趴跪在地上的下人,老夫人周氏从惊慌中回过神,冷声道:“刚刚你们听到的话都给我憋进肚子里,若是被我知道谁将此事传出去,仔细你们的脑袋……都给我出去。”
“是……”恭敬跪在地上的下人顿时如临大赦般逃遁而出,整间屋子只有他们三人。
“我问你,你确定是裕阳王世子亲手把他自己的……那个,给切了下来?”林元溪震怒过后,冷静下来问道,此事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一个男人怎会自己对自己动手。
“当然,这么严重的事,女儿怎会看错。”林初晗啜泣的抬起了头,看着站在对面风姿挺拔的王爷,突然想起什么,难以置信的辩解着:“父亲您不会以为是女儿动手的吧,女儿倒是想,可女儿哪里对付得了像世子这样健硕的男子?”
林元溪想想也是,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不过……
“晗儿,你有没有?有没有……被他怎么样?”林元溪尴尬的咳了咳,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居然要同自己女儿谈论这个话题。
林初晗顿了顿,片刻红了一张脸,弱弱的回答:“……没有,他没来得及做什么,女儿还是完璧。”
顿时,屋中另外两人松了口气,要知道若是晗儿被裕阳王世子占了身子,不管裕阳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男人,风流成性?亦或是专横跋扈?就算他已经是个太监,林初晗也只能嫁过去,不然丢脸的便是他们瑞安王府,这便是女子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