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晗望着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天,动了动苍白的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即便自己再不相信,再自我欺骗、自圆其说也是无用了:“……为什么?”心中九转千回,却只凝成一句奢问。
“朕从未爱过你,之所以娶你也是看重瑞安王的兵力、后宫柳淑妃的鼎力相助以及其他各方势力的帮扶,朕足足忍受了你十年,现在终于到头了,赐你毒酒、留有全尸也算是你帮朕登上帝位的赏赐。”楼佑封冷淡淡的说着,面无表情,浑身透着凛冽的威慑与皇家的威严,只能仰视,好似隔了一条鸿沟般,遥遥相望,却视线相左,永无相触之日。
是她痴,是她傻,居然会相信帝王家的男人是有情有义的,被人骗,被人欺,是她愚钝不堪、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她该清醒了,众叛亲离、背弃挚友只为他,家破人亡、孤苦无依也因他,但是她得到了什么,一杯毒酒,一抔黄土,往事如过眼云烟般一晃而过……
父王的利用,娘亲的身亡,舍弟的惨死,好友的凄惨,身陷囹圄而以求贪生,陷于困境而倚笑求安……
眼泪不自觉的流淌着,豆大的泪珠从粉嫩的面颊上滴落,‘啪啪’的砸在了地上,殷湿了雪白的毛毯,一片惨淡之色,悲痛欲绝,犹如天塌地陷、天旋地转。
玉若颜得意的望着对面痛哭流涕的林初晗,她等今日已经许多年,如今终于愿望达成,林初晗越痛苦她就越舒心,一杯毒酒算便宜她了,按她的意思应该五马分尸,鞭尸三日,挂于城楼日晒三天,然后剁碎了喂狗才算完,可是皇上仁厚,念她多年的功绩斐然,也给顾命大臣瑞安王一个面子,让她体体面面的离去,否则她要留着好好折磨折磨才行。
“……时辰到了,上酒。”皇上楼佑封厉声道,轻轻一挥手,便有侍从端着毒酒上前一步,林初晗睨着近在眼前的毒酒,凄然一笑,忍不住大声泣诉着。
“我林初晗诅咒你们,诅咒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善终,断子绝孙,白发人送黑发人,死无全尸……”猛的端着酒杯,凄惨的闭上了明亮的眸子,仰着曲线分明的下巴,一口喝了下去,片滴不剩,一甩手扔了酒杯,顿时五脏六腑具裂,好似火烧一般,痛的人满地打滚,林初晗却好似无知觉般踉跄了两步,癫狂的笑着,在皇后的寝宫中步履蹒跚、摇摇欲坠,整个宫中都回荡着女子凄厉的诅咒声。
“……诅咒你们绝子绝孙,仇比金坚,众叛亲离,死不瞑目……死不瞑目……死不瞑目……”突然林初晗身躯一震,悔恨的摔在了地上,口鼻有股股鲜血流溢而出,看上去面目狰狞、犹如厉鬼,瞪圆的赤瞳直直的盯着半空中缺了个口子的月亮,心中涌起一波波浓厚的悔恨、绝望、痛苦,慢慢的闭上了眼,失去了知觉……
徽州城位于浣封国的极北方,终年秋冬,几乎没有夏天,天气较为阴冷,在这个深秋的季节相当的冷瑟,狂妄的大风一刮,鸡皮疙瘩能掉一地,犹如刀割斧劈,路上的行人各个紧缩着脖子,疾步而行,想赶快回家爬上炕头,暖和暖和。
街旁两侧的小摊贩抗着厉风与干燥的寒风,终年如一日的摆着摊子,大声吆喝着,生怕声音小了,缺了个客人,便少了一分家用。
其中一处鳞次栉比的高门大院,上面高悬着四个大字‘瑞安王府’,说起这瑞安王林元溪的一生也是大起大落,起伏不定,早先只是个大门户的庶子,从小便不受宠、不受家中嫡母喜欢,但是瑞安王也是个有志气的,凭着自己的一双手硬是在战场上建立了自己的功勋、政绩,但是好景不长,几年前因战场上一宿敌突然在京城大展雄风,一跃成为高位,他便被诬陷贬至徽州这个小地方,做了一个小小的都督,经过多年的经营,在这徽州之地也算是建立了自己的人脉,受人敬仰,过的也算安稳,虽说没有什么大的功绩,但也少有差错,只是瑞安王是个有野心的,不甘愿就这样碌碌无为下去,走南闯北、戍守它地时总要走走关系,联络联络,以图将来某日能重返故土,光耀门楣,一雪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