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一片晶莹,苍松翠柏都被蒙上了厚厚的积雪。
《非诚勿扰》里李香山生前來考察墓地,说:什么呀,全部一大通铺。活着扎人堆里,死了还是人挤人。
要不是有首长带路,这一眼看过去一个挨着一个的墓碑,形状与规格完全相同,诸航还真找不着佳汐呢!
佳汐的照片选的是一张侧身照,背着画夹,长发飞扬,窄腿裤,宽大的衬衫,背后是江水滔滔、芦花飘飘,大概是去写生时拍的。在这样的美景中,她笑得很温婉。诸航想如果换作自己,不是张开双臂,做出飞翔的姿势,就是举起手指,作胜利状,嘴巴要咧到耳后。
这就是人和人的区别。
佳汐喜静,现在呆在这么热闹的地方,不知是否习惯?
诸航放下手中的白菊花,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她回过头,卓绍华抱着帆帆站在身后。这儿位于郊外,车开了很久。风无所遮挡,显得特别大,天地间又飘着雪花,卓绍华怕帆帆冷,替他挡着风,把风帽拉得严严实实的。帆帆看不见外面,像只小虫在风褛里直钻。
“我來抱帆帆。”诸航不小心吸了口冰冷的空气,感觉浑身都冻得沒知觉了。她沒有看首长的脸。
很奇怪,她并不是妒忌,但她怕看到首长脸上露出那种忧伤的表情。
她将脸躲在帆帆的后面,对帆帆说:“帆帆,这里睡着佳汐妈妈。要不是她,帆帆也不会做妈妈和爸爸的宝宝哦!”
她必须承认这是事实。假如佳汐沒有因为心脏病突发而过世,现在抱着帆帆的人就是佳汐。佳汐对帆帆的爱肯定不会比她少,因为佳汐深爱着首长。那么她呢,应该去了哈佛了吧!
卓绍华掸了掸墓碑上的雪,往后退了几步,他弯了弯腰,说道:“佳汐,好久不见!北京的冬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冷,日子也是一样的忙忙碌碌,有点不同的是,家里比哪年都热闹。我和诸航结婚了,我们的儿子帆帆一岁多了,他真是个调皮的坏家伙,让每个人都心甘情愿地围着他转。我是幸福的,佳汐,希望你在那边也幸福。新年快乐!”
帆帆听到卓绍华提到自己的名字,更着急了,头扭动得更猛。诸航只得把拉链拉下一点,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点点探出來,一下就看见了墓碑上的照片。目光定格了,眼睛眨都不眨,也不笑,也不说话。这陌生而又肃穆的环境让帆帆有点紧张。
“帆帆,來给佳汐妈妈鞠个躬!”卓绍华抱下帆帆,行了礼。
“妈妈!”帆帆现在喊妈妈非常流利了,他朝后看着诸航,要诸航抱。这才是妈妈,那个人不是。
诸航摆摆手,让卓绍华和帆帆先走一步。
卓绍华看了看她,说道:“不要呆太久,天冷。”
她点头,看着他们下了几级台阶,这才转过脸來。
“佳汐,我知道这样讲很矫情,但我还是想说一声:谢谢!”
她已经不去想佳汐是出于什么目的找上她代孕的,在那时,她确是真切地感觉到佳汐对她的关心,她也是出自内心地愿意代孕。就当佳汐是个天使,有未卜先知的法力,知道她将会和首长相爱、结合,但在一般的情形下,他们是沒办法有交集的,于是以这样特殊的方式來安排。
所以应该说声谢谢!
她再一次看了看佳汐,然后挥手下去。
“祝你们幸福。”
她一怔,耳边似乎听到一声笑语。
她回过头,墓碑安静地伫立着,佳汐温婉地笑着,哦,原來是风。
回去的路上,卓绍华开车,诸航和帆帆坐在后座。车中暖和,厚重的风褛脱去了,帆帆兴奋地在诸航的腿上爬來爬去。诸航一边护着帆帆不要摔着,一边悄然看向首长。
因路道下雪有点打滑,他一直都专注地看着前方,她看不出他有什么异样。
“首长,你会把不同的女人拿來比较吗?”
“成功比较擅长这件事。”他和成功出去,成功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评价视线范围内这样那样的女人。他看成功说得津津乐道,有时也会瞟过去一眼,他沒发觉有什么不同。
“我问的是你!”把爬到车窗边的坏家伙捞回怀里,拽着小胳膊,不让他乱动。
“这车里不就你一个女人?”他还拧了拧眉。
她翻了个白眼,沟通真是费力,放弃了。
第二天要去凤凰,吕姨把行李查点了又查点,睡前还跑去向小喻重复了下航班的时间。
诸航到是早早和帆帆睡了。帆帆开心呢,又睡大床。小胳膊小腿大敞着,占据着床的中间,诸航蜷在床边上。
卓绍华在书房里看书,半夜才上的床。坏家伙呼呼睡熟了,他小心地把帆帆抱进里面的被窝,然后掀开诸航的被子钻了进去。
诸航只是浅眠,睁了下眼,咕哝道:“睡啦!”
他不接话,唇和手一起出动。诸航倏地睁开眼,卓绍华的胸脯像一堵墙,胸部以下在柔弱的光线内,脸在阴影中,这使他的瞳孔格外闪亮。
“疯啦,帆帆在的!”诸航低声道,抓住他已经探到小腹的手。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拂开了她的手,又在半秒钟内吻住了她的嘴,堵住了她所有的话语。他像饥饿过度,急促地吞咽着眼前的美味。
迫不及待,却又像带着惩罚的意味?
“首长。。。。。。”吻了很久,当卓绍华松开嘴,诸航连忙道歉,“我错了。”
卓绍华微微喘着气,“错在哪里?”
“我不该乱吃飞醋,也。。。。。。不该和你赌气。”惭愧呀,明明是她要去看佳汐的,看了之后,自己还闹起别扭來。
这孩子还算聪明,“这个问題,我们似乎讨论过。我说不管在什么阶段,不管是为了爱还是出于责任、道德,我的眼中只会放一个女子。”
佳汐就是佳汐,诸航就是诸航,他不会混淆,也不会有所纠结。站在佳汐墓前,他坦坦荡荡。
“那你和我一起,是爱我还是出于责任?”她不耻下问。
“当然是责任。”甜蜜的责任。
诸航鼓起了嘴巴,小受伤,“我。。。。。。我不值得你爱吗?”
“那你爱不爱我呢?”
在他灼热的眸光下,诸航脸红了,这样的话,她说的时候,似乎很自然的就出了口,但像这样刻意地问,刻意地答,好像很难为情。
“首长,你今天也有错。”她忙转移话題,“你故意在帆帆面前做儿童不宜的事,哼?”
“那是谁故意把他带上这张床的?”他好不容易才逼着坏家伙安份地睡外面的床。
呜呜,她理亏了。“绍华。。。。。。”这一声喊的是百转千回、荡气回肠。
他叹息,慢慢滑下來,把她拥在怀中,耳语道:“下次别再说傻话了,我爱你,这不是个问題,而是个事实。”
哦哦,满足了,满足了,身心都升华了。
虽然沒有那个-----直上云端,但此时此情脉脉远胜激情如火呀!
静谧的冬夜,可以让人热情如火,也可以温柔如诗,轻轻吟唱,在耳边,在心底。。。。。。
到达铜仁机场是下午,一出港,便看到骆家良朝他们直挥手,诸盈也來了。
“要不是座位有限,爸妈和梓然也都來了。”诸盈抱过帆帆,骆佳良忙着把行李装箱。
帆帆第一次坐飞机,第一次看到群山连绵,眼睛來不及看,诸航喊他,他都不应。
卓绍华这趟出门非常低调,他沒有惊动这边的驻军,他就是一个來凤凰提亲的新女婿,虽然早结了婚、生了孩子。
“这车是哪的?”诸航问道。
从铜仁到凤凰,三十多公里,都是山路,不太好开。
“向邻居借的。家里现在堵了一屋的人,等着看绍华和帆帆。”骆佳良说道。
诸盈回过头看了看卓绍华,“镇上的人都是看着航航长大的,她结婚生了孩子,大家都替她高兴呢!”
卓绍华微笑,“我知道,大姐。”
凤凰也下雪了,皑皑白雪把整个古城都覆盖了,把古城妆饰得像一个秀美圣洁的女子。一路经过,可以看到摄影爱好者背着相机跑來跑去。
“凤凰冬季游人也多,爸妈想停业几天都不行,每天都有游客硬挤进來,让爸妈给他们做点吃的。”
诸航接过诸盈的话,炫耀道:“那当然了,爸妈做的菜最好吃了。首长,你有口福喽。”
卓绍华只笑不答。不需要多说的,那种浓浓的亲情、年味已经铺天盖地向他扑來。
小饭店里真的是挤满了一屋子的人,毫不夸张,街对面的廊沿下也站着不少。
诸爸爸领着绍华,向他介绍邻居、远房的亲戚们。每一个,卓绍华都恭敬地称呼。男人,他敬上一支烟,妇人,他捧上一把糖果。
诸盈笑着说新女婿表现很不错,不过,他的风头还是比不过小帆帆。
小帆帆是永远的男主角,他一点也不怯生,也不羞涩,见人就笑,哪个想抱他,他就给谁抱。诸妈妈要他张个大嘴巴、要他挤挤眼睛、要他学猫猫叫,要他亲亲,他都非常配合,把屋子里的人笑得都快把屋顶掀翻了。
他的魅力连游客都抵挡不住,进了屋,不是先说要吃什么,而是问:小帅哥呢?
诸妈妈每天都抱着帆帆在店铺中玩,事实是帆帆也爱呆在这边。來凤凰的几个晚上,他可以和诸盈睡,也可以和诸妈妈睡,甚至梓然也可以,而诸航则被他冷落了。
“航航,你看帆帆多乖,知道绍华沒來过凤凰,不打扰你们,让你们玩得尽兴。”诸盈笑道。
她现在比以前开朗许多,很少听见她叹气。
诸航说帆帆是个骗吃骗喝的人來疯。
卓绍华说,他们都说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难道你身上就尽是优点?”诸航大叫。
卓绍华笑,“小心走路。”
两个人正走在沱江边上。有条小船从眼前划过,船前面搁着两个竹篓,里面的鱼蹦來蹦去。看着小船,看着清澈的江水,看着倒映在水中的古城,看着远处被雪罩着的秀山,卓绍华不禁叹了声:“真美!”
“要是春天來,这里更美,百花齐放,凤凰城里到处都是花的香气。”
“夏天呢?”
“夏天,凤凰最舒适了,这里有凉风,可以去山里飘流,听暮鼓晨钟,傍晚可以坐在沱江边的酒吧,听乐队演奏,看江中的河灯,还会有烟火。夏天,是凤凰最浪漫而又激情的季节。”
“如果在凤凰的夏天,一个青春年华的男子,恰好再遇到一个漂亮的女子,应该很容易就爱上她吧?”
“首长,你想來个艳遇么?”诸航揶谕道。
卓绍华沒有笑,神情很认真:“我不认为是艳遇,我觉得还是单纯的爱情。也许不会想到以后长长岁月里的责任和义务,也不会去考虑现实中要面对的琐碎问題,纯粹是因为心动就喜欢上了,不含任何杂质。你说呢?”
“但这是个物质社会呀,这样的爱情只怕经不住什么风雨。”
“不只是风雨,也经不住距离和误会,可是你能怀疑在那个时间,爱不是真的吗?”
诸航眨巴眨巴眼,首长今天有点像个情感专家,不太对哦!
“诸航?”
“啊,当然!”她忙点头。
卓绍华执起她的双手,凑到嘴边,亲了亲。“诸航,他是真的真的爱过大姐。就在大姐与他失去联系的那两个月,他家人给他办了留学手续。他们的爱情沒來得及接受考验來让其坚韧,便这么断开了。该指责他少担当,还是该指责他自私、薄情,这些,只是大姐的权利。但是他如果知道有你,他绝对绝对会是个好父亲。原谅他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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