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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回 风雪相伴宽烦忧 渡口相送黯离情(1 / 1)

翌日清晨,玄奇正在院子里做扫除,门环一阵响动。她心下紧张,连连向屋子里看,考虑要不要叫醒卓久。

“算了,是祸躲不过。”玄奇想着,提着扫帚,踮着脚向门口走去。

“呼锐士!”玄奇惊讶地看见来者闪进来,迅速关上门,沉声问道:“少公子呢?”

玄奇畏于呼葛黎眼中的杀意,拿着扫帚指指屋内。呼葛黎点点头,大步向屋内走去。

“葛黎,发生何事了?”玄奇蜷缩在门框上,怯怯问道,“昨晚你们失手了?”

呼葛黎沉吟道,“出去说。”,他见卓久依然在睡觉,起身将玄奇扯着衣领拉出房间,从怀里摸出书契,交待道:“你今天带着少公子去渡口,其余的别多问。”临了他又说道:“这是司使交待的。”

他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卓久,语气中含了温和之意,“别告诉少公子,我来过,把他骗到船上就行了。”

玄奇看着葛黎渐渐斑驳起来的神色,心下阵阵惶恐,垂下头,颤声问道:“你们,你们没有伤亡吧?”

呼葛黎摇摇头,“就目前来看,还没有。只是,裴诚身边的死士实在太厉害了。”

呼葛黎不再多说什么,待玄奇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出老远,“呼锐士,请你们万万小心!”

呼葛黎回顾了玄奇一眼,“嗯”了一声,似是又想起什么,“对了,多谢你的舆图!”他低笑着,闪出门外,瞬间消失在街巷之中。

玄奇见呼葛黎走远了,这才无力地蹲在地上,平复着上下打颤的牙齿。

“玄奇,是不是二哥回来了?”

玄奇闻言一惊,回头便看到披着皮袍,扶着门框而立的卓久。

可能是刚睡醒的缘故,卓久脸上甚是苍白,没有半分往日的桀骜,就像个孩子一样,惊慌失措。

玄奇摇摇头,扶着颤抖的膝盖,微笑着望向卓久。

“卓久,我们今天出去玩,好不好?听说江南鱼糕很好吃,一起去吃吧!”玄奇提议着,担心卓久会不耐烦地拒绝。

卓久半晌无语,默然转身。玄奇绝望了,垂下头,不知道能再变出些什么花样。

“等我换好衣服。”卓久的声音也是苍白的。

但这于玄奇已是足够,她握紧手中被冷汗浸湿的书契,“我去端些热汤。”她爬起来,笑着跑向厨房。

绶淳城内,在鳞次栉比的街道、瓦舍间,玄奇跟在卓久身边,透过雪后初霁的阳光,打量着他的脸色。

“卓久,卓久!”玄奇轻轻唤了两声,见他却没有什么反应。大概是猜到了,也罢,想法去渡口才行,其余的也顾不了许多。

“卓久,城外江边也有不少有意思的去处,我们租个船,顺着岸边逛逛啊?”玄奇提议着。

卓久瞥了她一眼,“随便,你看怎么玩,能开心就行。”

玄奇有些沮丧,停驻在原地,卓久衣袂带起的冷风拂过她的脸颊。“卓久,你慢些,等等我!”玄奇笑着追了上去。

为了让卓久多些笑容,玄奇四处寻找着好玩的,忽然看见一家店面前,坐着两个小孩,手里正拿着大大的糖人,吮吸得正欢畅。

玄奇睁大眼睛,竟发现那糖人跟那两个小孩的模样,半分不差。

“小妹妹,能告诉姐姐,你们的糖人是在哪里买的吗?”玄奇快步走上前,摸摸两个小孩的丫髻,笑问道。

小孩儿见是个面善的姐姐,露出小虎牙,糯糯地答道:“里巷里有个卖糖人的大叔,手艺可好了!瞧,这是大叔送给我们的。”

玄奇颔首,心下有了主意,叫住了卓久。

卓久回头,见玄奇正冲他招手,接着,便笑嘻嘻地跑到里巷中去了。“玄奇!”卓久叫不住她,便索性倚靠在巷口墙壁上,等着她出来。

没费什么力气,玄奇便找到了大叔的摊子。“大叔,麻烦给我两个糖人。”

那捏糖人的大叔约有三十几许,他抬头看看玄奇,应了一声,拿勺子从锅里勾出些糖汁,浇在案板上勾勒着。

“给。”大叔拿木棍固定住糖,递给玄奇。

玄奇瞅着跟自己面目不差的糖人,嘻嘻笑着,轻轻抿了一口,“好甜!”

“做好了。”大叔平静地递过另一只糖人,玄奇顺手接过,问道:“多少钱?”

“三文钱。”大叔垂下头,整理着工具。

玄奇取出钱递过去,笑着欣赏糖人。

“大叔手艺真好!”玄奇真诚地赞叹道,疾步离开。

卓久瞅着街上人来人往,忽觉得胳膊被人一牵,不自觉地跟着那人的步伐。

“玄奇?你买甚吃的了?”

“卓久,快走!”玄奇心跳不已,拉着卓久一路奔向城门。

“出什么事了?”卓久急了。

玄奇咬紧嘴唇,手上阵阵发冷,只紧紧揪住卓久的衣袖,脚步愈加迅速。

里巷中,那卖糖人的大叔,立在墙边,看着被玄奇丢掉的糖人,沉吟不语。

落在地上的糖人,虽然沾满了灰尘,却惟妙惟肖,一个是玄奇,另一个眉眼缱绻,像极了卓久。

果然,还没走到城门,玄奇和卓久便被挡住了前路。

没有丝毫的前奏,埋伏在巷子里,屋檐上的死士跳出来,吓得两人狂奔不已。

玄奇边跑边想,自从支州以后,分明是已经把死士甩掉了,为何他们还能跟上呢?

“啊!”卓久脚下一软,倒在地上,玄奇回头一看,卓久的腿上中了小弩,眼见是不能再逃了。

“卓久,快点起来!我背你!”玄奇蹲下,让卓久爬上来。

卓久看看玄奇,使劲一推,玄奇一个趔趄,倒在一边。

“你背我,咱们一个都别想跑。给本公子滚!”

玄奇瞅着卓久弓着背,捂住往外渗血的伤口,再看看快要追上来的死士。咬咬牙,转到卓久身后,托起他的身子,向巷子移动着。

可能真的是太害怕了,玄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卓久更是惊异地仰头看着玄奇,只看着她一路拖行着自己,直把自己拖进里巷。

“别说话!”玄奇将卓久拖进角落,小心向外探视着。

“顺着血迹,给我找!”带头奔进来的死士大叫道。

玄奇往身下一看,哀嚎不已,自己真是蠢,忘了卓久受伤。这一路上都是血,找到他们,只是早晚。“怎么办?”她转头小声问道。

卓久面色因为失血,愈加苍白,眼神涣散。玄奇见状,也顾不得两人身处环境,连忙取出素帕,压住流血处。

玄奇扶着卓久,向外看去,那些死士身着黑衣,个个眸色通红,忽然一袭黑衣飘过,玄奇吓得缩回脖子,贴在墙角处,屏住呼吸。

那人提着剑的手,好像就在玄奇的耳边滑过。玄奇撞起胆子,偷看一眼,那人手上似乎刺了花纹。但再看,又不像花纹,倒像是中毒后的青紫纹路,连指甲都是黑色的。

“对了,裴诚手上也是这样。”玄奇睁大双眼,恍然大悟,“他给死士们喂了控魂散,没错!难怪这些死士如此拼命,原来他们已然丧失神智。”

玄奇正想着,一张大脸忽然浮现在她面前。玄奇受惊之下,向后一倒。

“在这里。”那人没甚表情,淡淡通知后面的人。

玄奇见死士把他们团团围住,心下倒是不慌了,她死死压住身边被苇席盖住的卓久,盯着这群死士的举动。她的剑一直藏在身上,若真是来硬的,自己怎么说也不能让卓久再受伤。

“糖人,好吃吗?”为首死士语气平稳,见玄奇没甚反应,他吩咐道:“把药引子带回去,如此我等也可交差了。”

玄奇没听明白,药引子?什么药引子?她依然死死挡在卓久身前,可身后的气息越来越弱,眼见就是失血过多,若不医治,不死也得废了腿。玄奇正想着,已经上来几名死士拽起她。

难道药引说的是她吗?难道死士不是为了抓阿喏他们,才跟上卓久和自己的?玄奇收回扶上腰间的手,困惑地看向死士。

“这个如何处理?”一个死士上前掀开苇席,面目惨淡的卓久,就这样暴露在雪后的阳光下。

“料理了便是。”为首者随**待道。

“不可以!”

那两个辖制玄奇的死士只觉得手上一滑,再看,玄奇竟然挣开了他们,清光转动间,站在卓久面前的死士不自觉地向后一退。

“废物!”为首者怒喝一声,招呼众人上前,欲要擒住玄奇。

“马惊疯了,前面的让让啊!”轰隆隆地一阵响动,此刻,从巷口竟然驶入一辆单轮马车。原本狭长的巷子,马车的驶入显得有踏平一切之势。

“卓久!”玄奇见状,回身护住卓久。

马车飘过的瞬间,从车上跳下一人,奔向那二人。

他拨开玄奇,扛起卓久,一跃上车。他将卓久丢进车厢内,看向玄奇,大声说道:“你杵在那里等死吗?!”

歪倒的玄奇连忙爬起来,拉住那人伸过来的手,坐到车上。

被马蹄扬起的雪水灰尘迷得睁不开眼睛的死士,退到一边,待马车行过再看,哪里还有那二人的影子。

玄奇试图爬进车厢内,被那人伸手拦下,“我去看看卓久的伤。”见那人没有答应的意思,她垂了头,老实坐在车头。

“阿喏,我很抱歉!没办好你交待的事情,反而让卓久受伤。”

那人一勒缰绳,玄奇顺势从车上栽下去。她揉着脚踝站起来,只看见汝旸抱着卓久快步走进一处院落,接着,贺兰拔的声音传过来。

“天啊,少公子如何成这样了!”

“别问了,快去请个大夫。”汝旸的声音依旧沉稳。

“不是让玄奇带卓久去渡口吗?”卫德好奇地问道。

“谁让她打草惊蛇,让死士发觉了呢?”跟着从车上下来的呼葛黎没好气地答道。

玄奇扶着膝盖,靠在门外,听着里面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惭愧万分。想了一下,她提步走进去,见卓久被安置在房间内,汝旸正在一旁拧着巾帕。见她进来,也只是看了一眼,不再说甚。

“大夫过来,可能还要一段时间,让我先帮卓久清理伤口吧?”

呼葛黎起身,扯着玄奇往外走,“行了,你别在这碍事!”

玄奇挣开呼葛黎,不理众人的目光,走到汝旸面前,正声说道:“不及时清理伤口,可能会有炎症,腿就废掉了!”

“少在这危言耸听,少公子伤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贺兰拔不理卫德的拉扯,直着脖子叫道。

玄奇眼里发酸,却拿过巾帕,说道:“伤口不能沾生水的,劳烦冷些热汤。”言罢,跪坐在一边,查看起卓久的伤口。

“好。”一直不语的汝旸忽然应声,起身去拿热汤。

“司使!”呼葛黎叫道,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跟在汝旸身后走了出去。

卓久的伤好在只是伤到皮肉,又及时止住了血,大夫来看过,也说无大碍。汝旸这才放下心来,专心看护着卓久。

“司使,要不是我们不能露面,也不会让玄奇带少公子去渡口,少公子也不会受伤。”贺兰拔难过地坐到一边,感叹道。

卫德小声补充道:“其实,也不能全算在玄奇身上,怪只怪那群死士太厉害。”

“你少护着那丫头,她就是忘了死士见过她,才让少公子蒙难的。”贺兰拔不依不饶地说道。

“那,那她毕竟帮过我们,况且此次并非蓄意为之。”卫德嗫嚅着,畏于贺兰的眼神,垂下头,小心翼翼地给卓久掖好被角。

汝旸伸手抚着卓久的额头,“别争了,这事谁也不怪,是我处事不周。”

卫德和贺兰拔互相看看,不再争论。

玄奇一瘸一瘸地跳下台阶,她俯身摸摸疼痛不已的脚踝,估计是从车上摔下来的时候,伤到了。“早知道让大夫看看就好了。”她自嘲般笑笑,也难怪,刚才忙着担心卓久的伤势,倒也不觉得有多疼。

不行,越来越疼了,还是得找个大夫看看,自己实在解决不了脱臼啊。玄奇心里哀嚎一声,连连向门外蹦去。

“你去哪儿啊?”

汝旸见自从大夫走了,玄奇就一直呆在外面,想她兴许是愧疚过甚,便想交待几句。可一出门,便看见玄奇单脚蹦跳在庭院里。本来平复下去的怒气再一次氤氲起来。

“你不觉得自己太贪玩了吗?”汝旸向玄奇走去。

玄奇虽然将汝旸视为与师父一样的长辈,却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以这样的口吻训斥自己。庭院里没有烛光,玄奇看不清隐藏在黑暗中汝旸的面容。

“我与你师父很早就认识了,虽然他平日看上去散漫,但每到关键时刻,也从不曾懈怠。这次在沙洲城,也多亏了他提点,我才能避过一难。我还记得几年前,你师父是很宠你的,”汝旸喘口气,侧过脸,“玄奇,你莫怪我说话不中听,你这样的年纪,也该明白些事理。有些时候,你胡闹得过分了。”

最后一句,汝旸的声音渐渐暗淡下去,“你自己想想吧。”说完,汝旸看了玄奇一眼,转身走了。

其实庭院里没有烛火,他能看见什么呢?不过只看见玄奇的身形罢了,至于脸上的面容,他也是看不见的。

“对不起,阿喏。”玄奇小声默念着,原来自己所谓的尽力,在别人眼里看来是那样的不懂事,兴许还是处事方式不对吧。玄奇压抑着,纵然吼叫有甚用呢?不过是更添丑恶而已。

玄奇哽咽着,原本发酸的眼睛开始疼痛,她单脚蹦跳着走到门外,坐在门槛上,揉着眼睛。

“你在这里等叶姜吗?”

玄奇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卫德,摇摇头。

卫德自顾自地坐下,说道:“没事,少公子的伤不重的。”

玄奇点点头,这个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叶姜去哪儿了?”

“司使吩咐他带人埋伏在裴府四周,留心观察着,有甚情况立刻来报。”

玄奇“哦”了一声,倏尔又想起什么,“昨天你们如何了?”

卫德笑笑,解释道:“昨晚我们去勘察时,发觉死士分布广泛。为了避免被发觉,所以不曾回去。司使也是担心你和少公子的安危,所以才想提前把你们送走的。这一路上,也多亏他暗暗相随,你们才能有惊无险。”

玄奇会意,下意识捂住脚踝。“哎,卫德。”

卫德“嗯”了一声,只听玄奇问道:“你会正骨吗?”

“什么?!”卫德惊异地看着玄奇。

卫德让玄奇扶着自己的胳膊,走向里间,说道:“你等着,叶姜一会儿就回了。”

玄奇拉住欲要离开的卫德,不放弃地问道:“卫德,你不会吗?我真的很疼!要不你按我说的来,让骨头复位就行!”

“这么简单,你自己不能做吗?我可不敢弄,弄坏了,又不能重做一个。”卫德怯怯说道,打量着玄奇外翻肿胀的脚踝,宽慰道:“你放心,叶姜他是最会照顾人的,我们平时擦伤啊,脱臼啊,都是他来,所以你等着哈!”

玄奇这下见识到了,叶小娘的名号真不是虚传的。她闷闷地看着卫德惊慌地奔出门外,遂难过地倒在榻上,“可是,他得何时才回来呢?”

“公子,少公子如何了?”直至夜半时分,匆匆赶回的叶姜,见汝旸守在卓久榻前,颇为担忧地问道。

汝旸没接话,只问道:“那边状况如何?”

“裴诚的警惕性很高,公子您给的药,还没有机会放下去。”叶姜面露愧色。

“中了控魂散的人,如同猛兽。”汝旸伸手试试卓久额上的温度,“倘若我等硬来,半分胜算也没有。”

叶姜点点头,坚定说道:“放心,公子,我定能找到机会。”

“对了,我想起一事。”汝旸吩咐道,“明日,你送玄奇去渡口吧。本想着让卓久一起,但现在他这样,我不放心。先让玄奇走吧。”

叶姜愣愣,颔首道:“对,墨颗子前辈已然帮了我们,不能让他徒弟再出意外。”

“明白就好。”

叶姜前脚跨出门,等候许久的卫德便扑上来,揽着他往里间走,“叶姜,我有事跟你说。”

“她脚怎么弄的?”叶姜站在榻边看了半天,斜睨了卫德一眼。

“可能是中午的时候,从马车上掉下来,摔的。”

叶姜想起刚刚来人通报自己少公子出事,心里便了然。“公子有些生气也是自然。”

卫德一听叶姜如此说,慌忙摆摆手,“可不敢这样说。你那是没见到,我就多说了一句,贺兰和葛黎差点没撕了我。你还敢议论司使,让那两个家伙听到,不得拿口水淹死你!”

“那就让他们来撕了我呀!”叶姜没好气的推着卫德,“去,拿些热汤过来。”

“啊?”卫德诧异,“你要热汤作甚,哦,玄奇说了,复位就行!”

“肿成这样,复位也得养一个月啊!”

卫德惊恐地看了玄奇一眼,“太可怜了!中午回来的时候,她还给卓久清理伤口呢!怎么自己倒是不在意呢?”

叶姜见卫德出去,晃醒趴在榻上的玄奇,“玄奇,醒醒!”

“天啊!”玄奇见是叶姜,连忙爬起来,“总算回来了!”

“这么疼,你还睡得着啊?!”

玄奇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太疼了,我都没察觉到你回来。快点吧,帮我复位。”

叶姜笑笑,坐在榻边,刚搬起玄奇的右脚踝,就听到玄奇一阵倒抽气,手不断拍着木榻。

“很疼吗?”叶姜担忧地问道。

“没事,我能忍住。”玄奇双手捂住嘴,示意叶姜继续。

叶姜见玄奇额角上沁出冷汗,也只好嘱咐道,“你忍着些,很快的。”

卫德正好端着热汤走进来,只听“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头皮发麻,放下热汤,立在一边。叶姜转动着玄奇的脚踝,尝试着复位。

叶姜抬眼看了玄奇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雪歌很可爱吧?”

玄奇愣神,想起雪歌憨憨地走在雪地上的样子,自己跟在它身后,看着雪地上的爪痕,分外有趣。

叶姜见玄奇眼神飘忽,猛然将脚踝向上一推。玄奇吃痛不已,瞬间落泪。

“好了。”叶姜轻轻拿过被褥,垫在玄奇脚下,起身去拧热帕子。

卫德见玄奇还捂着嘴,拿手戳戳她,轻声道:“没事了,你别忍着了。”他话还未完,却见玄奇双肩抖动,一抽一抽的,“叶姜,叶姜,那什么,你看看她是不是在哭啊?”

叶姜闻声,拿着热帕子走过来,卫德闪到他身后,“安慰人是你的长处,你劝劝她吧,司使找我有事,我先撤了。”也不等叶姜多说什么,转身闪了出去。

玄奇拿手臂挡着眼睛,一只手还捂着嘴。

叶姜没多说什么,只是小心地将热帕子敷在她脚踝上,“明天公子让我送你去渡口,放心,你很快就能见到你师父了。”

玄奇闻言,拿手背擦干眼泪,抽噎说道:“让您见笑了。”

“玄奇。”叶姜沉吟半晌,怅然说道:“那我们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玄奇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似乎早有预料,又像是非常满意。

玄奇看了一眼叶姜,想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不知道。”

是呀,本来就是萍水相逢而已,她不过只是一时的错位,就像这脱臼,终究要复位的。叶姜浅浅一笑,取下帕子,起身走开,“你的脚要多多热敷才行,到了船上,自己当心些。”

“嗯,知道。”玄奇的声音恢复往日的轻松。

冬日的黎明来得很晚,玄奇坐在马上,望着牵着马走在街道上的叶姜,奇怪他一言不发。

“叶姜,渡口有多远呀?”玄奇没话找话。

叶姜倦倦答道:“你不是知道吗?”

玄奇猜叶姜大概是没睡好,便不好再问什么,由着他一路牵马,步向渡口。

“船还没来,等一会儿吧!”玄奇扶着叶姜的胳膊下了马,望着平静开阔的湖面。

“叶姜,你说都下雪了,为何这湖面上还没有结冰呢?”玄奇转身,见叶姜坐在岸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叶姜?”

玄奇想想,翻过包袱,掏了半天,摸出一个物件,向叶姜蹦跳过去。

“给你!”叶姜抬眼,看着玄奇递过来的东西,不知是什么,“这是何物?”

“鸽哨!”玄奇拿起鸽哨覆上唇,温热的气流传过梅花七星的洞口,发出清越悠扬的声韵,“拿着吧,你是个好人,不管以后能不能见面,都留个纪念。”

叶姜没接,小声嘟囔道:“这个看起来好像价值不菲,我不敢蒙受。”

“拿着吧,以后说不定哪天,我们能重逢。到时,你拿鸽哨一吹,我就能顺着哨音找到你。”玄奇见叶姜扭捏,拿过他的手,将鸽哨放入他的手中,满足地笑道:“叶姜,虽然只是因为误会,但是跟你们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学到了很多,了解了一些过去从不知道的东西。我把这个送给你,是把你看成朋友,你尽管当成平常的赠礼就好!”

玄奇盖住鸽哨,“即便此后不相见,也没有什么遗憾。”她呵呵笑着,阖上叶姜的手指。

“谢谢!”垂着头的叶姜,低低地说道。

玄奇伸长胳膊拍拍叶姜的肩膀,向后一看,笑道:“船来了,我走了哈!告辞!”

叶姜扶着玄奇走向船,“怎么啦?”她诧异地看着叶姜愈加握紧的手。

“无事。一路平安,万事当心。”叶姜松开手,只见玄奇站在船舷上,向他挥手。

叶姜不自觉地握紧鸽哨,心上忽然泛起阵阵酸涩。

叶姜返回驻点,见雪歌立在门槛上,向他身后望着,也不知在看甚。

叶姜没在意,提步走了进去。只听到从正屋中传来杯盘碎裂的声音。

“我不吃这苦药,通通给本公子拿回去。你们胆子不小啊,本公子就昏了一会儿,你们就合起伙来欺负玄奇!”

叶姜走到门前,见卫德正趴在地上,收拾着碎片。贺兰拔从门里跳出来,抱怨道:“这哪里是公子,分明是祖宗!送她走又不是我下的命令,您去质问司使啊!”

“滚!”贺兰拔闪身躲过砸来的杯子,正好被叶姜握在手里。

“叶姜,你干嘛去啊!进去送死啊!”贺兰拔阻拦不及,徒见叶姜拿着杯子走进去。

“少公子,您腿上有伤,大夫交待了,要静养,不宜动怒。”叶姜将杯子搁在案几上,眼神扫过默默整理碎片的卫德。

“小叶子,二哥说甚,你就做甚。我就奇怪了,你到底是人还是木头啊!”卓久转过脸,恨恨问道。

“您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叶**静地答道。

卓久厌恶地扭过头,“连口吻都变得一样讨厌!”

叶姜知道卓久这是气闷,便让卫德端来药,呈到卓久面前,恭声说道:“少公子,还请让司使安心!”

卓久斜睨叶姜一眼,不耐烦地端过药碗,一饮而尽,“行了吧!”

过了半晌,卓久叫住叶姜,“玄奇路上平安吗?”

叶姜避开卓久质询的目光,微微颔首,垂着头的他,只听卓久怅然说道:“我只想跟她说句话,告个别而已。告诉她,其实她也是个不错的朋友,还有,谢谢她舍命救我。只是这样,仅此而已。”

叶姜闻言,偷偷看了卓久一眼,发觉他的脸上同样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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