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有主意,赶紧想,今天咱家给大家个机会,谁有什么拿手的东西,赶紧往出拿!若皇上今日吃了谁的东西,不仅我们司膳局会跟着沾光,恐怕他的前程啊,也要从这司膳局里出去了!还不快想!”孙公公一边来回转悠,一边重复着说道。
司膳房的所有宫人几乎都聚在一起了,只为了讨论皇上的晚膳,可大家一个个顶着跃跃欲试的脸,却实在是谁都不敢上前,因为他们都知道,皇上的胃口不好,口味古怪,孙公公说的是没错,这次是个机会,一旦皇上开了胃,吃了谁的东西,那可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
不过若皇上还似前几次一样,甚至看都不看一眼,那么遭殃的可是整个司膳局,这眼看就是月底了,大家辛辛苦苦一个月的俸禄,就因为这么一次晚膳就全都没了,所以急的不仅是孙公公,大家都急啊!
“要不……我试试?”其中一个宫女说。
孙公公立刻眼冒火花的点头说道:“好!你快点,还有谁,哪个宫女还想试试的,咱家不是骗你们,若抓住了皇上的胃,这……可就不一定做一辈子的宫女了啊!你们明白吧,所以,还有拿手菜的赶紧都站出来,时间不多了已经!”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外加孙公公这么一撺掇,果然有不少的小宫女抱着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梦想,都积极的站了出来,不管能吃不能吃,能看不能看,都想展示一下自己,这个可说不准,万一皇上就喜欢了谁的呢?
厨房里终于动灶了,到处都是熏天的烟气和炒菜的声音。澜雪站在一边,随后走到孙公公面前,笑了笑说道:“公公,我也想试试。”
孙公公眼前一亮:“好啊,落雨……这次可是个好机会,你懂我的意思嘛?”
澜雪点点头,自然明白孙公公在说什么,他的意思是,自己是从秀女被贬到这来做宫女的,不过根本不是皇上的意思。若是把握好这次机会,能让皇上重新注意到自己,那么说不定,还会有翻身的机会呢!
澜雪欠了欠身子,行礼道:“多谢孙公公提点,落雨这就去准备。”
好长时间,大家猜都关灶,带着自己的成品一一站在了孙公公面前,不过从第一个开始,孙公公就开始皱眉,虽然没尝,但是只看卖相就没有什么新鲜感,都是些大鱼大肉,尽管变着花样做,不过吃多了也真的是嘴都麻木了,别说是皇上没胃口,就是整天给自己吃这些东西,也没胃口啊。
孙公公的眉头越皱越紧的,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新鲜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给皇上送去,皇上会不会看都不看一眼啊?
走了一圈儿,也只挑出几个面前能看的,稍微让人有些胃口的菜式。直到走到澜雪面前,孙公公才有些诧异的问:“落雨……你确定你这些东西是做给皇上吃的?”
看澜雪手里的东西,平凡的很,就像是家家百姓都能吃到的那样,一个素汤,茶花糕,枣泥春饼,还配了一个色彩鲜艳的素炒肉丝,甚至都没有摆盘,外加鲜果茶。
看着清一色的素食,除了那几丁点的肉丝,孙公公有些纳闷儿。
“是的公公,奴婢保证,今天皇上一定会吃饭的。”澜雪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让孙公公也多了几分底气。
孙公公还特地凑上前闻了闻:“别说,还真有些特别的风味。好,那落雨就一起去。”
就这样,澜雪跟着在众宫女选出的仅有几个人里面,踩着晚膳的时间,一起去了长秋殿。澜雪知道,柳依依也在里面。
守门的赵公公让澜雪等人守在门外,自己进去通传,只隐约听见长秋殿内,赵公公对文信低声说道:“皇上……司膳局来送晚膳了。”
“皇上,您就吃一口嘛,你饿坏了身子,臣妾可是要心疼的。”说话的娇声自然是柳依依,澜雪有些冷漠,这个样子和平常自己见到的,听到的,简直完全就是两个人。
许久,文信才说道:“朕不饿,你让他们下去吧。”
“可是皇上……”
“朕都说了不吃,你们想气死朕么!”文信怒声说道。
“哎呀,皇上别生气嘛,赵公公也是为皇上着想,万一皇上的身子有了什么差池,这他们做奴才的,可是要顶罪的啊!”柳依依在一边劝解道。
文信才稍微缓和了脾气说道:“朕真的没有胃口,看见那些饭菜就恶心。等朕饿的时候再传吧。”
“这……”赵公公还在犹豫着。
站在门外的澜雪忽然跪在长秋殿紧闭的门口,不要命的大声说道:“奴婢斗胆请皇上传膳,若皇上不吃,奴婢等就在此跪着不走。皇上一连几日不思茶饭,万一龙体抱恙,整个司膳局都要畏罪,还请皇上传膳!”
坐在殿内的文信一愣,还从没见过未经允许,敢在皇上门口喊叫的宫女,忽然觉得有点意思,而这说话的声音,为什么觉得有些熟呢?
此时,柳依依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跟着劝皇上吃饭,而是脸色忽然变得有些难看,因为她能听得到,外面说话的那个人,是澜雪。
赵公公听完,为难的看着皇上,而门外那几个来送饭的宫女,被澜雪这么一说,都故意大声的扑通扑通跪倒在了地上,摆出一副若是皇上不传,就跪死在这的样子。
“皇上,大家都担心皇上的身体,奴才还听说,今日这晚膳于往日不同,司膳局可没少下心思,奴才看……要不皇上多少吃一点,意思一下,好让这些宫女回去交差,先……让她们……进来?”赵公公一脸试探性的问道。
哪知这么一说,文信倒是改变了点态度,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下来:“传膳吧。”
虽然很小声,但赵公公却像是看见了什么光明一样,赶紧大声喊道:“传膳--”
就这样,长秋殿的宫门才被打开,从右边开始,跪成一排的宫女,依次起来进了长秋殿。
文信托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看着今日特别的传膳,不是只有两三人托着食盘来,而是每个人手中都捧着一个食盘。
“奴婢参加皇上,给贵人请安。”大家按例行礼道。
文信一摆手:“起来吧。”
平身之后,赵公公才说:“皇上,今天这晚膳特别就特别于,都是这些宫女亲手做的,有来自自己的家乡菜,还有拿手菜,绝对和以往不同,皇上要不要试试?”
文信兴致到是来了不少,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柳依依,对澜雪这边的宫女说道:“传。”
第一个,走到文信面前,将扣盘打开,文信只是瞧了一眼,就一个挥手,示意不吃……第二个也是,第三个也是……
大家从刚刚兴致勃勃的脸色,逐渐变得失落了许多,怕是这次的接过又和以往一样,皇上只称是没有胃口。
赵公公尴尬的站在一边,硬着头皮叫前来送膳食的宫女一个个走上去,可一个个却都入不了文信的眼。
而快要轮到澜雪自己的时候,澜雪似是不经意的瞄了柳依依一眼,只见她也正盯着自己的方向,脸色难看的要死。就是不知道若文信此时回头,看见柳依依这幅眼神,会是什么样子。
“下一个。”赵公公喊了一嗓子,却见没人上前,忍不住提高了一个声调,又喊了一嗓子,“下一个!”
澜雪这才回过神来,一看旁边的宫女已经走空了,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赵公公这嗓子明显是在叫自己,也不敢耽搁,连忙捧着食盘上前,跪在文信面前。
文信将扣盖掀开,却许久没说话。
赵公公看着文信逐渐变得诧异的脸,有些奇怪,忍不住小声叫道:“皇上?皇上您没事吧?这菜,是下……还是不下?”
文信没急着回答,而是眼睛瞪的很大,对埋头跪在地上的澜雪说道:“这菜,都是你做的?”
“是。”澜雪答道。
“没有别人教你,或者帮你?”文信又问。
“回皇上的话,没有。”澜雪说。
听着这有些熟悉的声音,文信问:“刚刚在殿外喊话的,是不是你?”
澜雪顿了一下,点头道:“是奴婢,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赎罪……”
眼看着接下来就有事发生,柳依依再也按捺不住了,抢在二人前面说道:“皇上……这菜简直一般,你下去吧。”
“等等……”文信竟然出手阻拦,柳依依的脸色也一下子就变了。
良久,文信才带着几分诧异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这话在任何人听来,都觉得别有用意,特别是在宫中娘娘面前,不是别人,还是柳依依。
澜雪早就猜到如此,才特地将头压低,让文信看不清自己的面貌,才有神秘之感。
如今文信一说,澜雪就猜到柳依依脸都青了,却故意缓缓的抬起头来,看着文信的眼睛说道:“奴婢周落雨,给皇上请安,皇上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