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看了顾廷菲一眼:“廷菲,不是二婶说你,你找你二叔也没用,那是你父亲和连姨娘犯下的罪孽,朝廷可不能饶恕他。你知道买官的那些人对百姓们做了什么事,他们没有半点才能,将地方治理的乌烟瘴气,若不是有你二叔这一次大义灭亲,将你父亲的罪行给揭发出来,你可知晓还有多少百姓处于水火之中。当然,或许跟你说这些没用。小侯爷,见笑了,快些坐下吧!”
顾廷菲和程子墨对视一眼,看来以为他们是为顾明瑞而来,那就大错特错。顾廷菲的立场很明确,犯了错,就势必要受到惩罚,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皇亲国戚,都不能幸免。他们的目光落在顾哲的身上,下意识的让顾明兴警惕,朝顾哲招招手,示意到他身边来。
顾哲乖巧的走到顾明兴身边,“你快些下去吧!等过会父亲再去看你。”在他耳边嘀咕着,示意嬷嬷将顾哲带下去。
程子墨温声道:“顾大人、顾夫人,不介绍一下吗?这孩童是谁?怎么瞧着有点面熟?”
语不惊人死不休,程子墨在说什么,顾明兴狠厉的盯着他,顾哲是他的亲生儿子,程子墨怎么可能看着有些面熟呢!绝对不可能,柳氏绝对不可能背叛他,虽说有些对不起柳氏,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又替他十月怀胎生下了顾哲,但为了他和顾哲的前提,他不得不处置了柳氏。
一旦传出去,他就无颜面在朝为官了,所以顾明兴才会狠下心亲自结束了柳氏的性命。刘氏狐疑的盯着程子墨:“小侯爷,你说什么?你在哪里见过这孩子吗?”她什么都不知道,自然会好奇的问出来。
程子墨点点头:“嗯,我自然是见过他,还有他的母亲。”后半句话把顾明兴惊得后背直冒冷汗,这一刻他终于知晓了,顾廷菲和程子墨是为了顾哲而来,并非替顾明瑞求情,他们到底知晓什么,想干什么?
顾哲大声道:“你胡说,我根本没见过你,母亲也没见过你,你胡说,胡说。”绝对不可能,顾哲的记忆力根本就没有程子墨的身影。
顾廷菲微微笑道:“小弟弟,你还这么小,怎么可能记得他见过你,在你很小的时候,他就见过你,但是那个时候,你还不记事,当然不知晓了,这个不怪你。”温柔的声音和母亲一般,想让顾哲亲近,其实刚才顾哲看到顾明兴对着刘氏低声下气的哄着,这一幕看的他很失落。他还以为父亲带来回府,是正大光明的接他回府。母亲曾经告诉他,父亲是京城的大官,他们只是父亲养在外面的人,在京城,父亲的府上,父亲有妻子,还有女儿。
母亲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这些,就是希望他能早点明白是非,懂得如何去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伤害。
刘氏温婉的看着顾明兴:“老爷,小侯爷说的怕是真的,既然小侯爷和这孩子见过,还见过他母亲,要不然这样吧,就让小侯爷和廷菲将他带回去养着。反正他们俩成婚也大半年了,廷菲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带回去压压子,也是好的。廷菲,你就别跟二婶客气,二婶也是为了你好。”
虽说刚才顾明兴的话,她听进去了,有些动摇,但是她还是觉得既然要挑选一个孩童,那也应该是由她来亲自挑选。顾明兴带回来的孩子,总是让她觉得不安心。正好顾廷菲和程子墨来了,尤其程子墨还见过顾哲和他母亲,将顾哲带回去,那自然是好的了。
没等顾廷菲和程子墨回答,顾明兴立刻反驳道:“不行。”
“二叔,别这么激动,要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这孩子的亲爹呢?不过想想,我觉得二婶说的没错,还是让我们带回去吧,说不定廷菲能很快就有身孕了。”程子墨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让顾廷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顾明兴恨不得掐死刘氏,这女人一张嘴就没好事,很显然刘氏并不乐意让顾哲留下来,可这还轮不到她做主,他还没死呢,刘氏当着他的面,就这般刻薄他嫡亲的儿子,将来还得了?
他一定要将顾哲留在身边,细心教养,将来好继承他的家业。没事,顾廷菲和程子墨来凑什么热闹,莫不是他们真的见过柳氏,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柳氏是江南人士,此前根本就不可能见过程子墨,另外跟他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有侍卫暗中守卫,也没发现可疑人,一定是程子墨胡说,知道顾哲小,不记事,就想诓骗他,门都没有。
“二叔,我瞧着这孩子很乖巧,也很有眼缘,而且他小时候跟小侯爷还这般有缘,不如就听二婶的话,让我们带回去养着!二叔且放心,我们是不会苛刻他的,二叔若是不信,我们夫妻可以写下一趣÷阁,这样二叔总放心了吧!”顾廷菲一边说一边朝刘氏眨眨眼,示意她赶紧帮忙说话啊!
刘氏现在也顾不得跟顾廷菲只见的不愉快了,连声道:“是呀,是呀,老爷,我觉得廷菲说的没错,既然他们夫妻俩这么喜欢这孩子,就让他们带回去养着。在成国公府,好吃好喝的,总不比我们差,也算对得起这孩子过世的家人了。”说话间已然走到顾明兴身边,轻拍着他的后背,示意他答应,不要再固执了。
刘氏什么都不知道,就跟顾廷菲和程子墨胡乱起哄,真是要气死他了。
程子墨嘴角噙着笑:“二婶,你说什么,过世的家人,他母亲过世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了?”
顾明兴:“。。。。。。”关程子墨什么事,说的好像跟他有很深的关系。他现在有些怀疑,这夫妻俩到底来做什么,怎么会知道他要将顾哲今日带回来。不对劲,肯定还是为了顾明瑞的事。
顾明兴卷起手放在唇边轻咳了两声,道:“你们若是真的为了三弟的事来的,我也无能为力,这是三弟造下的孽,我也是秉公处理。希望你们能谅解,改日我在登门道歉,今日府上多有不便,就不招待你们了。”这是要敢他们走的意思。
顾廷菲扯了扯嘴角:“二叔,我们不是为了父亲的事而来,而是为了这孩子。二叔若是不相信,那我们也没法子。不过要想让我们离开,也可以,让这孩子跟我们一起走,如何?”
“绝不可能!”从顾明兴的嘴里斩钉截铁的吐出这四个字,这是他顾明兴的血脉,岂容流落在外。
刘氏越来越狐疑的看着被顾明兴搂在怀里的顾哲,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可能,她还从未看过顾明兴如此看重一个孩子,非要将他留在府上。“老爷。。。。。。”刘氏亲启红唇,还没说完,就被顾明兴呵斥道:“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管家,将他们俩请出去!”看来不用强硬的手段是不行了,他是刑部尚书,官位不差,他还不相信程子墨和顾廷菲能在他府上抢人不成!
程子墨竖着手,道:“二叔,你也别太生气,我也是看在他是故人之子的份上,想接他回府,若是二叔执意不肯,我们也不勉强,只是我想跟他说两句,这总可以吧!”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顾明兴也不好真的跟顾廷菲、程子墨闹不合,在朝堂之上,他也得依靠成国公府、福王的势力不是。眼看顾哲要跑过去,被顾明兴止住了:“等等,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你的故人之子。小侯爷,你也别见怪,我就是好奇罢了。”顾廷菲紧盯着程子墨,她有些紧张,突然顾明兴提出这个要求,看来是想为难他们,连让他们跟顾哲说话都不行。
谁知,下一秒,程子墨从衣袖里掏出一副画像,那是柳氏的画像,画的惟妙惟肖,“这是她母亲的画像,不知你可还记得你母亲?”顾哲忙不迭的答道:“我记得,这是母亲,这就是母亲,没错,他没骗我们,父亲,他真是是母亲的故人。”
莫非程子墨早就准备好了,顾廷菲清澈的双眸和他四目相对。刘氏的目光从顾哲的脸上转移到顾明兴的脸上,为何顾哲这般激动?父亲、母亲叫的很亲昵,仿佛他真的是顾明兴的儿子。
在这一刻,刘氏有些怀疑,顾明兴是不是欺骗了她?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从心底除去。
顾明兴见状,急忙拉着顾哲的衣袖,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这哪里是你母亲,分明是骗你的。小侯爷、廷菲,今日实在是招待不周,等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赔罪,来人,送客。”顾廷菲和程子墨拿出柳氏的画像,那又能如何?他绝对不可能让顾哲被别人带走,还当着他的面,说明他的无能。
至于柳氏的画像,程子墨从何而来,这件事,他得仔细想一想,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现在柳氏不在人世了,死无对证,唯一的证据便是顾哲,他将顾哲带回府,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程子墨神色淡淡,看不出息怒:“既然顾大人觉得是骗你的,那也罢,廷菲,我们走吧!”看样子顾明兴对自己还是很自信,丝毫没有想到柳氏还活在世上的可能,他们又何必在继续给他机会。
顾哲迷茫的看着顾明兴,又看着慢慢消失的顾廷菲和程子墨,他才五岁,很想挣脱顾明兴的束缚,追上去问清楚,顾廷菲和程子墨到底是怎么认识母亲,既然有母亲的画像,那一定不是坏人。
顾明兴命人将顾哲带下去,他则是去了书房,临走前,没跟刘氏再说一句话。刘氏良久才缓过神来,回了屋里。坐上马车,顾廷菲称赞道:“不错,你这画像势必让二叔对你产生怀疑了,只是我们给他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那就怨不得我们了。”如此也算是提醒顾明兴,仁至义尽了。
对于顾明瑞的审判,顾明兴毫不留情,从此京城再也没有定北侯府了,被封了,另外顾明瑞连同小窦氏、顾廷枫等人一并流放。听到这个消息的顾廷菲,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她得去送送顾廷枫,被程子墨一把拉住了。
顾廷菲转身狐疑道:“怎么了,你有什么事吗?”程子墨轻咳了两声,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的为好。”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要去,她只是去送送顾廷枫,莫非程子墨是担心她,小窦氏胡搅蛮缠的一幕,程子墨早就见识到了,他不希望顾廷菲去被小窦氏搅乱了心情。
这个时候顾廷菲送上门去,小窦氏想必不会有好话对付她。顾廷菲展眉笑道:“你别提我担心,我没事,母亲说什么,我就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当做没听见,你且放心好了。我只是去送送二哥,要不然你随我一同去,有你在的话,兴许母亲就不敢对我说什么了。”眨着闪亮的大眼睛,对,将程子墨带去,小窦氏就算对她不满,也说不出口。
程子墨想着他还有事要处理,不过轻看着顾廷菲一眼,她期盼的眼神,让他不自觉的点头:“好,我陪你一起去。”那真是太好了,顾廷菲微微一笑,夫妻俩越来越有默契了。果然不出顾廷菲所料,小窦氏见到她来,就要对着她吼叫,但看到顾廷菲身后的程子墨,瞬间如同泄气的皮球,不敢出声了。
程子墨是什么身份,顾廷菲是她的庶女,可程子墨不是,福王的外孙,成国公府的嫡长孙,更是福安郡主唯一的独子,她这个时候,还能说什么,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顾廷菲是带着程子墨来看他们笑话的,她下意识的拉着顾廷枫离开,顾廷进和周素锦那对不要脸的夫妻俩,知晓顾明瑞入狱了,就带着院子里的金银细软跑路了,他们母子俩真是命苦,跑不了,也只能配顾明瑞一同被流放了。
顾廷枫拂开小窦氏的手,道:“母亲,此事我只有分寸,母亲还是进去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