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特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发现不远处有只受伤的喜鹊正在挣扎着。那只可怜的小家伙也许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伤痛,还以为自己可以飞,一次次想冲破大地对它的束缚,最后终于在几次的自由落体中臣服了大地。维特看着喜鹊这惊人的举动,让他想起了自己听过的一首歌。他记不得歌曲名叫什么了,但是歌词他似乎还很清楚。这是因为唱那首歌的是一个失去双腿的流浪汉,维特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很亲切。因为很多到这儿流浪的人大多都愁眉苦脸的,仿佛从地狱里流放到这里一样。眼里除了悲伤再也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存放了。但是他不同,他不在乎别人是否给他钱,他一直微笑着面对每个经过他身边的每个人,向他们唱着也许不算好听,但是也不是很烂的歌。痛苦似乎在他身上找不到存活的空间。维特清楚的记得他重复唱的那首歌:我宁可是只麻雀,也不愿做一只蜗牛
没错,如果可以,我会这样这样选择
我宁可是支铁锤,也不愿是一根铁钉
没错,如果真的可以,我会这样选择
我愿航行到远方
像来了又去的天鹅
一个人如果被束缚在地上
他会向世界发出最悲伤的声音
最悲伤的声音
我宁可是座森林,也不愿是一条街道
没错,如果可以,我会这样选择
我宁可感受大地就在你的脚下
没错,如果真的可以,我会这样选择
自从极端分子扬言要毁灭这里以后,维特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流浪汉。也许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逃离了这里。也许他正在其他地方唱着那首歌。这里的土壤也许已经容不下欢笑了。维特的眼睛似乎开始又想流泪了,但这次他再努力也似乎挤不半滴眼泪出来。因为他一天没有进一口水,站起来的力量都是一种随机摔倒的支撑。痛苦终于再也从他身上掳夺不了半滴的怜悯。但他突然多愁善感起来了,这好像不是一个十岁小孩的表现。但这又怎么样呢,他几乎除了拥有可以自由呼吸的空气。他该拥有的全都失去的差不多了,只是那没有希望的祈祷还在支撑着他的肉体,滋养着他,妈妈不会抛弃他,爸爸会回来找他,这个镇子会再一次有人回来唱歌。这难道就是潘多拉盒子的诅咒吗?
维特停止了回想那首歌,但似乎也只是暂时按了暂停键。这或许是他最后一点可以让他懂得什么是快乐的余温。维特小心翼翼的靠近受伤的喜鹊,他怕喜鹊再一次受伤。维特的脚步是如此的轻,似乎他是第一次触碰大地一样。他真的是那么的多愁善感啊,连大地也不想伤害。喜鹊仿佛并没有因为维特的靠近变得恐惧起来,反而它还想主动的靠近维特。这让维特很开心,他用双手轻轻的把受伤的喜鹊捧起来,他突然笑了。第一次他觉得可以像漫画书上的骑士一样可以拯救其他的生命。维特小心翼翼的捧着喜鹊走出了花田。趁着天还没黑,他要赶紧回到家里。维特走到镇子里的教堂旁突然停了下来。教堂里居然亮起了灯光,其实教堂早已经破烂不堪,这里的人们早已经觉得自己被上帝抛弃。几乎没有人再来这里做祷告。好像就剩下一个老牧师还在这里。维特又想进去看看,又有点害怕。最后他把护身符放在嘴里还是硬着头皮进了里面。炮弹曾经击中了教堂。但是这里面居然还是那么的整洁,没有一点墙的灰土掉落。维特慢慢移动着身体,最后他停在了一个钉在十字雕像的面前。维特在烛光下努力着打量着这个雕像。这难道就是人们说的上帝吗?他怎么会被钉在这上面呢?难道他曾经也是****,人们就把他定在十字上了吗?维特越是看着这个雕像,心里越是充满着这些疑惑。
“是谁在那里?”一个柔和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传了出来。维特似乎并不害怕这个声音。他把头扭向那片黑暗,没有回答。就是直直的看着。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了一个拿着一本破书的老人,原来是这里的老教父。“孩子!你怎么在这里啊?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过了,上次有人来还是在炮弹袭击这里的前一夜,一个拿着枪的男人。来到这里就用枪顶着上帝的头,大声的命令着上帝一定要保佑他十岁的孩子维特一生要平安无事,不要碰枪。呵呵!人们居然开始用枪去解决一切,还迫使上帝成为枪下的信徒。想想我都想笑。”老牧师一边说着一边走向维特。维特听到这里似乎认定那个人就是自己的爸爸,难道爸爸还活着,维特激动了起来。他吐出护身符,急忙走向老牧师。“牧师你见过我爸爸,他现在在哪?他还活着吗?求求您告诉我!”老牧师听到这里突然神情变得严重,直直的看着维特,感觉就像面对死神一样的神情。老牧师嘴角颤动着但还是说出了话。“你就是那个男的儿子维特?孩子!我不知道你的爸爸现在是不是活着,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但我觉得冒犯上帝的人就应当受到惩罚!你爸爸做的太过分了,用武力换得的祈祷不会得到任何神灵的倾听的!赶紧离开这里吧!不然上帝也会惩罚你的。”老牧师开始试图吹灭蜡烛,迫使维特离开这里。维特本来还有很多话要问老牧师,但是看来这些话已经没有必要了。维特再一次瞥了一眼被钉在十字上的雕像,维特突然觉得这里变得可怕起来,也许是因为蜡烛被牧师吹灭的原因吧!维特顺着一排排的桌凳逃离了这黑暗的房间。维特再也没有力气想任何事情了,抬起头无力的又瞅了下教堂屋顶的十字,难道连受过最苦难的人也要抛弃我吗?维特觉得自己再也不需要拯救了。他现在只想回家。可是家又在哪里呢?维特轻轻的对着妈妈离开的那条路喊了一声“妈妈”,尽管那条路除了回复他黑暗什么声响也没有。但维特还是等了很久。受伤的喜鹊似乎看懂了维特的心思,用翅膀的羽毛划了一下维特的手。维特好像感觉到了,深情的看着喜鹊。“我们回家,现在就回家!”维特轻轻地伏在喜鹊耳边完加快了脚步,尽管不是很快,但他已经尽力了。又冷又饿又累,他感觉自己像极了漫画中的卖火柴的小女孩。但是那个小女孩还有一盒火柴可以温暖身体,他呢?除了还有一个回家的方向以外,他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维特的家在山坡上,镇上很少人住在那里,几乎就剩下他们一家人在那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去填充那里的空缺了。其实维特没有必要再回去,镇上的很多人已经走了。他们走的太匆忙,几乎就带走了一小部分家当。维特可以走进任何一个空房子,在里面找点吃的,睡上一觉。可是他还是个孩子,才十岁。这些对于他还是很陌生。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维特终于看到了那座用竹子做的房子,这就是他的家。这座房子的一部分是他和爸爸一起做成的,但是可能他再也找不到属于自己和爸爸的那一部分的竹块了。维特真的很累了,他把喜鹊轻轻地放到了一个破椅子上,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根蜡烛,然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火机,很熟练地点着了蜡烛。因为房子在山坡上,所以炮弹几乎没有对这里造成伤害。维特找到了爸爸带回来的东西,他吃了一个面包,几片饼干。又跑到水龙头旁边喝了几口凉水。然后躺在那张好久没有睡过的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