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说这个社会浮躁,跟风,好大喜功,也从来不说这个社会无主见,随大流,盲目崇拜。这不自从上次老太太法事之后,赛半仙俨然已经成为了“胡神仙”,人气爆棚,生意不断就更不用说了,并且排场也不一样了,以前出去都是自己雇个马车驴车之类的,现在都是主家亲自来迎接,虽然没有什么八抬大轿,高头大马是很平常的事;而且赛半仙还办起了副业,孩子起名字,看风水什么的都有人来请了。说真的,这真不能怪塞半仙,这些副业刚开始的时候,赛半仙是坚决推辞掉的,但是后来几个土豪以为是自己出的钱财太少,使劲的砸钱,结果赛半仙是在是推辞不掉而无奈为止,一旦开了个头,后面的人就蜂拥而至。土豪们其实就是图一个好听,人家问起的时候,土豪们就可以豪气的嚷上一句:这可是能降妖除怪的赛半仙起的名字,这可是神通广大的赛半仙看的风水。根本就不管是不是真的。
更让人夸张的是,赛半仙的那天的经历出现了好几个版本:
版本一:那天做法事之前,突然狂风大作,树叶纷飞,在天地混沌之时,出现了一个批头散发,脸色苍白,鲜红舌头垂下的女鬼来索魂,旁边的人已经个个吓的面如土色,抖如筛糠,个个屁滚尿流,抱头鼠窜,没有跑的都是吓的都跑不动了,而平时法力深厚的小徒弟都顿时昏迷了过去(我举手打断一下啊,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差点气差过气去,跟我毛关系,还法力深厚,你咋不说我法力无边呢),您再看人家赛半仙,气定神闲,慢捋胡须(我再举手打断一下啊,其实赛半仙那时候根本不留胡子,那天有没有刮胡子,不详),大喝一声:何方妖孽,竟敢在本大师面前逞能,且吃本师一剑。妖怪本当场毙命,化作青烟一阵,风一吹,散了。人家赛半仙还不忘打坐超度作乱魂魄。
版本二:那天人家赛半仙掐指一算就知道有人来捣乱,早就准备好了,他的小徒弟也早就准备好了。那天没等厉鬼过来,就先让他的小徒弟灵魂出窍,到上天请到的“四大天王”,不想“四大天王”败下阵来。没办法,赛半仙只好自己亲自来了,您看当时人家赛半仙,不慌不忙打禅念咒,灵魂出窍,跟厉鬼大战300回合,战场更是从人间打到地狱十八层,从十八层地狱打到凌霄宝殿,从凌霄宝殿打到雷音寺。。。。我忍不住再举下手:导演,这谁啊,出门忘吃药了,再不牵走可要报警了。
不管怎么样,赛半仙现在已经是大仙了,是“全通神”一样的存在了,总之啥玩意都会。
由于这件事情神乎其神的流传,我家里人又处在完全同意我跟着赛半仙的节奏,我在同伴的眼里也就是成为了半个赛半仙了,特别是虎妞和铁蛋,感觉他们两个作为我最好的玩伴,脸上也是蛮有光的。别人介绍赛半仙的时候,都说这是活神仙胡大师,赛半仙早就被跑到九霄云外;介绍我的时候,会说这是活神仙胡大师的唯一的真传的开山大弟子;介绍虎妞和铁蛋的时候,会说这是活神仙胡大师的唯一的真传的开山大弟子的最好的玩伴。哎,没办法,现在社会就是这样,一人得道,鸡犬升仙。
我那时候的状态是比较喜欢这个状态的。随着赛半仙名声在外,小小的村庄和他那几间房子已经不能满足他的业务宽度需求了。于是,赛半仙在小镇子上开了一个售卖寿衣花圈纸钱之类的商店,还取了个名字叫世泽堂。这也不怪赛半仙,他的生意太好了,大家都是排着队来买的,他那几间房子的库存根本就放不下。赛半仙也雇了几个人,替他看店。几年下来,赛半仙应该是非常富有了,但是,赛半仙还是像以前一样,过着深入浅出的生活。平常就是接接活,卖东西有店员看着。
我呢,作为他的开山真传大弟子,众星捧月,万人瞩目不敢说,一小圈人的孩子王还是可以称得上的,特别是虎妞和铁蛋。现在赛半仙出去做法事的时候,每次都是加上我再加上至少三个店员的,只要我有时间,每次都必定去的。每次我的待遇跟赛半仙的待遇是一样的,有啥好吃的都是跟赛半仙吃一样的,其实这是我最关心的,其他什么坐上席啊什么的,我都不关心。不同的法事带不同的道具,不同的法事有不同的咒语之类的,几次下来我都记得滚瓜烂熟。我经常向赛半仙店里的店员炫耀,还被赛半仙给训斥了几次。
我的童年几乎所有的记忆都是在世泽堂和法事中度过的,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怕过纸人之类的东西。但是在去办白事的时候,床边上一群人啼啼哭哭就不用说了,每次看到躺在床上的遗体我都是心头咯噔一下,有时候浑身哆嗦,害怕的不行。所以每次白事我都是低着头,该干啥就干点啥。但是每次心里总是像有点东西放不下一样,还是有点别扭。
再后来呢,我大约在四年级的时候,我们那里的派出所掀起一阵打击封建迷信,去除俗风恶习的运动。这其实是挺好的事,因为随着赛半仙的出名,我们那儿突然冒出很多的半仙,像什么王半仙,赵半仙啥的,他们的也是花样百出,跳大神的,送神水的,巫术治病的。甚至还出现了几次因为这些神棍拖延了病情,差点出事的情况。其实这里的公安一直是检查的,但是赛半仙这里明里面主要是买一些纸钱纸人花圈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合法的生意。但是这几年风气越来越差,所以公安部门决定了一次大的清查运动,不要说别的,赛半仙家都被搜了好几次。没办法,赛半仙又搬回了村子里的那几间破房子里。我呢,跟着出头露面的机会也少了,人啊,真是一群善变的动物,这不,小伙伴们也不咋把我当回事了,哎,烦恼。
我就这样平平凡凡的度过了我的小学时代。也许有人问,你还阴阳师学徒,就碰上这么一次,还差点丢掉小命。说实话,很多自己称自己是什么半仙的人,绝大部分是一辈子没有碰到过一次鬼魂之类的东西,我想大家从小也听说过很多神怪之说,更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确有其事,但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很少很少吧。只有那些大隐隐于世的人,各种机遇巧合之后被选中的人才配的上一个传奇的经历。
欲知后事,请看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