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钺聪道:“好,各位,不管事情成不成,一定记住要全身而退,不可恋战。”
童老大道:“我们知道。”转过身来,喊道:“老五,起来,要做大事了。”
古钺聪令吴天德叫来船夫,童老大道:“不必了,我飞鱼帮纵横黑库河,从不假于船只。”双足一纵,隐没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童老五见兄弟都离去,这才缓缓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个木头人交给古钺聪,说道:“这是灵儿小时候最爱的木娃娃,请将军替我转交给他,请将军告诉她,再过半个月,是她娘的祭日,让她别忘了给娘念一遍地藏经。”说到此,又忍不住抹起泪来。
古钺聪心道:“凌霄子乃是出家人,多半不肯收受此物。”还是接在手中,说道:“在下一定带到。”童老五望了一眼船舱,恋恋不舍跳了河去。
黑库河两岸零星的房屋隐隐可见,湖面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星光一照,光斑暗闪。一阵冷风吹来,河面上薄薄的夜雾轻轻扯散。船上只剩下古钺聪和吴天德两人,吴天德道:“将军,到底要如何让敌船抛锚?”古钺聪淡淡道:“强攻。”吴天德吃了一惊,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古钺聪道:“要让敌船抛锚,就只能登船,因此,派去的几个人,一定要熟识水性,二且要轻功了得,。”吴天德道:“英雄盟三千多人,要找几个轻功好又会水的,自不在话下。”古钺聪点点头,说道:“此事当连夜告诉教主,你去问一问几个长老,有谁会水的,让他到教主舱中一叙。”吴天德道:“我这就去。”
再一次来到船头,古钺聪让船夫放下小艇。那船夫惊魂未定,说道:“老朽听了一辈子的鹈鹕叫,也没听出古怪,将军不过途经黑库河,就能发现是飞鱼帮,委实让人佩服。”古钺聪笑道:“正因晚辈不熟鸟叫,故而才能听出异样,这也无足为奇。”船夫道:“不管怎样,将军救了船上几千人性命,也救了老朽,老朽在此谢过。”
“去死吧!”暗夜之中忽闻一声厉喝。古钺聪和船夫一齐望过去,只见一个人影从船上疾坠而下,古钺聪一望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坠河之人像极了凌霄子。
古钺聪回头一望,不见有人,微微月光下,凌霄子所使的双绫仍有一节浮在水面,迅速随激流而去。
古钺聪望了片刻,不见凌霄子浮起,暗道:“凌霄子水性了得,如何竟如石沉大海一般?”
片刻之间,双绫也被一波疾浪淹没。
古钺聪想起方才那一声厉喝,更是心惊:“玉清湖一战,群豪都知道凌霄子水性了得,此人既要杀她,为何要将她推入河中?莫非,凌霄子是被人点了穴再道推下去?”
思虑只在一瞬,眼见凌霄子已到五六丈之外,古钺聪看了看茫茫似无边际的河水,想也不想,纵身跳了下去。
古钺聪一坠河中,顿觉每一寸肌肤都被刺骨的冰水包裹,霎时之间,呼噜呼噜混沌的水声灌入耳鼓。古钺聪虽识得些水性,却是有限至极,万没料到滚滚河水与池堰之中全然不同,此时足无可凭,手无可抓,身体全不由自己做主,体内数十年的少林内力拍出后也融于水中,无声无息。他脑中一片哄然,只觉无论自己如何挣扎,总是被一波又一波激流拍向深处,越是用力,身体反而不断下坠。混沌之中,古钺聪暗想:“凌霄子,我救不了你了。”
也不知被疾流卷走了多远,古钺聪一口气屏不住,本能地吸了一口气,这一口下去,更是眼耳鼻喉发痛,忍不住手足乱抓,谁知万幸一抓之间,竟抓着一根河草相似的物什。溺水之人一旦抓着物什,就绝不会松手,他拼命疾拽,谁知河草一头,竟是一个人头!
黑暗之中,河水之上,竟然有个人头!古钺聪下意识将那人头按下水,以籍此力上窜。
“呕……”古钺聪深呼一口气,继而吐出一口水来,总算浮出水面。他放眼一望,大船已在百丈之外,自己正趴在半截木头上。古钺聪不看则已,一看更险些从木头上掉下去。
这半截木头上缠着凌霄子的双绫!原来古钺聪胡乱之中抓住的河草,是凌霄子的双绫,那个人头,正是凌霄子。
古钺聪大急:“我把她按到了水里!”疾忙扯那白绫。
西风疾紧,河浪愈打愈高,好在凌霄子仍拽住白绫一头,费了好大劲,总算将她扯上来,古钺聪将她放在木头之上,叫道:“凌霄子!凌霄子!”星月之下,凌霄子面如纸色,一动也不动。
古钺聪运力于掌,拍向凌霄子后背,欲将她呛的水逼出来。
谁知他一掌刚拍下去,一个巨浪打来,又将自己拍入河中。
古钺聪伸手去抓,这一回再没抓着救命稻草,暗叫:“这回死定了。”又一道暗涌击下,自己身体猛地一沉,似乎已经到了河底。
正浑浑噩噩间,忽觉一双手抱住了自己的头,紧接双唇一阵温软,有人向自己口中吐出了一口气。
古钺聪隐隐觉出:“有人来救我们了。”
谁知又一道暗涌扑打过来,生生对方撕开,古钺聪只觉脑袋一痛,便不省人事。
“噗……”古钺聪后背一痛,口中呕出一口河水,他不住大声咳嗽,半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自己正坐在河滩上。
“古将军,你总算醒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古钺聪耳中嗡嗡作响,只觉有人在背后说话,似乎还在抽泣,却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古钺聪大口呼了两口气,问道:“凌霄子,是你么?”
背后那人起身,在古钺聪面前坐下,正是凌霄子。
古钺聪一见之下,不由僵住了,凌霄子光光的脑门上有一道瘀伤,一身缁衣也是这缺一片,那破一块,隐隐可见带血的肌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