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柱香时分,吴天德率十二名奴才来见古钺聪,说道:“请大护法宽心,这十二个人跟了奴才十一年,若是信不过,奴才也不敢带来见您。”
古钺聪心忖:“我还不知你为何只带十二人前往琅琊居,信不信得过又有什么用?”慨然道:“吴大哥的人,小弟有什么信不过的?我们走罢。”一声令下,一行十四人前往琅琊居。
琅琊居坐落于嗜血教西南部,古钺聪在吴天德的指引下,率众人走过两条小路,方拐过弯,吴天德两大步迎上来,低声道:“大护法,马上就要到琅琊居了。”
古钺聪听他话中有话,说道:“莫非搜查叛贼的房舍,也有什么规矩?”
吴天德道:“明的倒是没有,只是……”又不说下去。
古钺聪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吴天德道:“大护法为何叹气?”
古钺聪道:“小弟初入神教,教中规矩多有不懂,这才将搜查琅琊居这等大事说与吴大哥知晓,一来盼大哥不吝赐教,多多指点,二来着实想结交你这个兄弟,以后也好有福同享,可大哥总是遮遮掩掩,欲言又止,把我当个外人,小弟心中难过,自然叹气。”
吴天德听古钺聪如此说,忙道:“大护法如此看得起奴才,奴才再是推三阻四,那就真不是人了。”顿了一顿,低声道:“大护法有所不知,苏老贼生前掌管神教外部事务,此人贪欲无度,这些年来,掠得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有些自然孝敬给教主,但大多却都饱了那恶贼私囊,教主此番派大护法前去搜查,实是对大护法极大的赏赐。”
古钺聪登时恍然大悟:“他所以只派几个亲信随同,原来是要我从中捞油水,所以支支吾吾,是怕我年小无知不懂事。”想到此,缓缓道:“小弟新任护法,教主那边是少不得要孝敬孝敬的,底下的弟兄,自也不能白白辛苦,只是不知,怎样才能教大家皆大欢喜?”
吴天德不料古钺聪如此年纪,一点就透,大是欢喜,说道:“奴才等绝不敢贪图好处,奴才只是死心塌地为大护法着想。”
古钺聪道:“小弟自有分寸,吴大哥,以后的事情,还要多多费心。”吴天德听他一口一个大哥,知他果然将自己当成了心腹。一想到古钺聪是教主身边的大红人,自己的好处日后自也不会少,一时间难免喜形于色,说道:“大护法信得过奴才,奴才定当竭尽所能,让大护法面面周到,八面玲珑。”
路愈行愈偏僻,众人过了一处****的小路,脚上都沾裹上了厚厚的烂泥,自是大骂苏含笑瘠人肥己,猪狗不如,全无人性,连条小路也不肯修缮,有辱神教神威。古钺聪当先来到一座木桥上,左脚一踏上去,那木桥年久失修,摇摇晃晃,走上去桥板咯吱咯吱作响,似乎微一用力,就要朽烂跌入河中。古钺聪皱眉道:“吴大哥,你莫不是带错了路,神教处处胜景,为何单单这一路*****这木桥好像也多年没人走过?”
吴天德道:“苏含笑这老狐狸狡猾得很,他口口声声说什么两袖清风,克己奉公,都不过是惺惺作态,装模作样罢了。”此言一出,众奴才齐声称是。
古钺聪道:“此桥摇摇欲坠,我们一个一个过去罢。”当先走了过去。
众人过了桥,吴天德指着前方道:“大护法,到了。”
古钺聪随他手势看去,只见眼前三间破破烂烂的茅屋,一眼望去,此处似乎足有一二十年,二三十年,甚至三四十年没人住过,问道:“就是这里?”
吴天德道:“没错,我们走罢。”
众人来到茅屋前,古钺聪抬头一望,只见当中一间茅屋两侧贴了一副颜色惨淡,破烂不堪的对联,上联“箪食瓢饮,不改其乐”,下联“一穷二白,只为尽忠”。除了“箪”和“瓢”,其它的字古钺聪都是认得的。
古钺聪看了一眼,又向屋中看去,只见屋内一张破破烂烂的四方桌,桌上一个破茶壶,两个粗碗,细下一看,桌脚缺了半截,乃是用乱石胡乱抵垫了事,除此之外,屋内空无一物。古钺聪这时才明白自己说将此房舍赠人时,吴天德为何哑然失笑,说道:“神教大护法府邸也太寒酸了些,门前这副对联,更在有意哭穷,谁会想到此屋主人野心之大,竟意在篡夺教主之位。”
吴天德道:“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望着门口蛛网道:“还不把这蛛网给扫净。”立时有奴才上前扫蛛网。
吴天德、古钺聪一前一后进入屋中,古钺聪见屋内四壁徒然,哪有什么金银珠宝,随手拿起桌上破壶,皱眉道:“这水壶别说孝敬教主,便是给路边叫花,恐也拿不出手。”
吴天德笑道:“请大护法先别着急,”走到屋子北侧,说道:“来人,把这堵墙砸开,当心莫摔坏了墙内宝物。”四名奴才当即上前动起手来。
古钺聪见他如此笃定,正暗暗纳罕,只见一名奴才用剑柄在墙面轻轻敲了两下,泥屑登时纷纷落地,一道金光登时反射出来,将草屋照亮了许多,那奴才伸手轻轻一掏,竟从墙里掏出一个金碗,另一名奴忙接住了,那奴才又伸手进去,掏出一把珠玉,一双翡翠雕成的玉虎。
古钺聪大惊道:“吴大哥怎知苏含笑将宝贝都藏进了墙内?”
吴天德道:“苏老贼从不轻弃任何敛财机会,时间长了,总会露出马***才在这厮手下做哈巴狗做了足足十二年,就算不见,闻也能闻出些味道。”
古钺聪想了一想,郑重其事说道:“吴大哥,还有一事须从长计议。”
吴天德道:“什么事?”
古钺聪道:“苏含笑素以清廉自居,教主必是知道的,如今我们查获这么多宝物,要是给教主知道了,他问你苏含笑如此狼子野心,这些年来你们竟一点也不知情,大哥恐怕不大好答话。”
吴天德大是感动,说道:“大护法处处不忘替奴才着想,奴才肝脑涂地,在所不惜。”抬起头来,接道:“苏含笑平日一毛不拔,对奴才等动辄酷刑伺候,墙内藏着财宝的事,奴才等早就禀报教主,教主说,他乃神教大护法,平日也没什么嗜好,爱藏点钱财,就让他藏好了,奴才等这才没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事。不过,这厮私底下藏了多少,教主实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