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能够治疗一切是在扯淡。它让人将以往丢在记忆的长河里,星星点点不再起眼,留下一份自以为已经遗忘的羁绊。到了某个场景,这些旧的东西又会突然的跳将出来,才发现自己一直只是一个失忆者。正如白闹。当这位师兄吐露出“大华”两个字的时候,那久违的羁绊就从脑海深处伸展出来,一直向盛城的方向不断扩张着。
瓜林一张望,就找到了大华及学宫高层的人所在的位置。头挤着头,透过积玉楼的窗口,有的焦急,有的欣喜,反正都是伸长了脖子的看着。瓜林带着白闹向积玉楼方向赶去,一路上有弟子拱手相迎。
不知道是默契,还是凑巧。人堆中的月瑜也在人堆中精确的找到了白闹。原本还愁眉苦脸的脸色,一下子就冰雪消融,嘴里高呼着:“午乐哥,白闹回来了,白闹回来了。师傅,白闹回来了!”这样并不足以表达她的亢奋,她把身子从窗口伸出去,挥舞着手臂,对着白闹的方向喊道:“白闹,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用在月瑜的身上显得有些不足,月瑜等不及白闹踏着阶梯一步一步的走上来了,她把身子从窗子挤出来,果断的跳下去,奔跑到白闹的身边,此刻,又偏偏表现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瓜林宠溺的看着这个阴晴不定的女孩,脸上摆出戏谑的笑容。纵然男子汉壮志凌云,也难承情谊之重,白闹像个小男孩一样,怯生生的不言语。尾随月瑜的午乐深藏在密密麻麻的人头中。这样无言的温存是最为暖心的时候,结果戏中的两人和一个观众都忘了还有汉丹在苦苦支撑。
擂台上突然爆发了一阵强烈的风暴,吹散了围观的人群,惊醒了沉醉的白闹,月瑜和瓜林。定睛一看,台上的汉丹已经化为了灰熊的模样,这并不能掩盖他身为人形战斗时的创伤,巨大而宽厚的熊掌一滴滴的滴出鲜红的血液来。月瑜因为紧张,紧紧的抓着白闹的胳膊,白闹因为愤怒,沉寂的肌肉迸发出来。战斗自然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情绪低落而有中止。汉丹凭借着皮糙肉厚的优势,一跃而起直接向对面的人坐去,那人身形闪烁,堪堪避开了这来势汹汹的一击,却也被汉丹带动的气流擦伤了脸。汉丹虽然庞大,却极其灵活,趁那人擦血愣神的瞬间,攻击如大河涛涛,连绵不绝,一套组合拳打出,背后瞬间印射出一个宇宙,繁星点点,陨石滚滚而来,那人无处闪躲,被厚实的熊掌,也是巨大的陨石一次次的击中,长叫一声,一口老血喷出来,跪倒在地上。本应该作为胜利者而昂首阔步的汉丹,却也跪了下来,仿佛对拜一样,一个捂着胸口叫唤,一个抱着头呲牙咧嘴但不发声。
瓜林叹息了一声,说:“汉丹这小子,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
白闹对于这个宽仁的师兄有无限的好感和敬意,焦急的问瓜林:“汉丹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学宫的人,注重悟道。往往有道先行的情况。虽然这意味着强大的力量,但因为身体和境界的滞后,使用这超负荷的力量之后,就会体力不支,甚至耗损生命。一向温文尔雅的汉丹这次怎么会连这种秘术都用出来了,好没风度啊?”瓜林揪着自己的胡须,甚是不解。月瑜仿佛知道些什么,欲言又止,因为台上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又传出来了。
“我贵为大华王室,居然让你这种血统不纯的半生物给伤了,真是,不能忍啊!”那人缓缓的站起身来,从背后拿出一根鞭子,冲着汉丹就挥舞了下去,鞭子上密布着的银针狠狠的扎进了汉丹的身子。而疲倦的汉丹只能被动的接着。一鞭刚落,鞭子又起,汉丹再保持不了跪的姿势,只能无力的趴在地下,发达的毛发都被鲜血浸染。白闹站着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汉丹失神的双眼,他拉着月瑜问道:“能不能认输!能不能认输?!他快要扛不住了,快要扛不住了啊!!”
“没用的。汉丹一向严于律己,今天这么失礼,看来是那小子的话触及了他的底线了。他这样的人,宁可站着死,不愿跪着生啊!”瓜林摇了摇头,充满不舍的看着台上的汉丹。
月瑜的声音跟着响起来了,好像在解释眼前的一切:“半妖是连血液都残缺不全的半成品!”这并不是月瑜说的话,是台上那个趾高气昂的人说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壮烈的汉子用生命捍卫荣誉的最后一刹那。唯独白闹等不及了。
鞭子高高扬起,终究没能落下,白闹的长枪横在二人中间。他将汉丹巨大的头抱起,拥入怀中,轻声的说道:“请相信我这个人类是和你一样痛恨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类的。千万不要轻易冲动的死去,你还要为整个半妖的存在而奋斗。认输吧!一切交给我。”
对面那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他所见过的人类都是匍匐在他的脚下,苦苦哀求想要大华的蔽荫,唯独眼前的白闹是个例外,来不及做任何表态,汉丹低沉的声音就响起来:“我认输!”有说不出的悲哀,也有道不明的壮烈。瓜林好奇的看着被同门们从台上运下来的汉丹,觉得自己好像捡了个宝,窃喜着。月瑜早已经和午乐开始准备对汉丹的救治工作了。
白闹没有正眼看对面的人,和这样品格的人对决,他甚至觉得报出自己的名字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那人也知道白闹的心思,怒不可遏的挥舞着鞭子袭来,看着华丽,连白闹的衣角都触碰不到。“附上你的道吧,不然你来施展的机会都没有!”白闹随心所欲的闪躲着,和狡兽蜥的攻击相爱,那人的鞭子可真是小儿科。对面屡屡攻击不中,终于彻彻底底的被激怒了。他高呼着:“贱民,今天就让你看看大华王室的力量。”说着,平地一道惊雷,鞭子被电流覆盖着,他自己的身子也被雷电笼罩。随意一起手,万千雷暴狂涌,冲着白闹宣泄而去,整个擂台都沉浸在雷电的洗礼中。瓜林这才撇了一眼擂台,还算能勾起他的兴趣。午乐专心从事手中的工作,月瑜担心的抬起头注视着白闹的方向。
雷暴整整持续了一刻才停止。慌乱的灰尘中,渐渐的显出一道身影。长发依旧飘舞,衣衫猎猎做响。还是斗志昂扬的样子,一点中招的痕迹都没有。
“完了吗?该我了!”应着未完的雷电,仿佛有帝王在孕育。动如脱兔,众人只感觉枪杆折射的光闪过。瓜林满意的点了点头,而月瑜则惊讶的捂着嘴,埋头苦干的午乐,此刻也盯着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