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哗变的事情刚刚过去,边德曜在76号供认不讳,承认自己是重庆方面打入日伪高层的特工。
藤田芳政仍然有所怀疑,然而根据打入重庆内部的日方间谍传回来的消息,在边德曜生日当晚至第二天上午之间,大概是凌晨5点左右,重庆方面的确收到了关于日军及伪军位于苏沪地区兵力部署的相关情报,结合当晚的情况,确认就是从边德曜公馆的那部电报机中发出去的,加上从边公馆中搜出大量情报资料,还有边德曜与重庆方面来往的秘密信件,罪证确凿。
另外,藤田芳政由于没有相信汪曼春的汇报,选择了相信边德曜,几乎是属于不作为,间接性导致了情报被顺利发到重庆,他的政敌们群起而攻之,虽然没有扳倒他,但他受到了日军大本营的申斥,以及记过处理,在这种敏感时刻,他并不敢继续在边德曜的事件上做文章,相反,为了体现自己知错就改,他亲自向汪曼春赔礼道歉,并向日军军部做了深刻的检讨。
藤田芳政的检讨,标志着这次事件的告一段落,连明楼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他虽然很自信,但担心无可避免,因为,他输不起.....
76号特工总部监狱,老余被放了出来,当然,作为一个“转变者”,他也成为了76号的一员,上面给他的任务是,按兵不动,长期潜伏。
刚刚加入76号的他,今天要执行第一个任务,处决以边德曜为首的重庆抗日分子,以此作为投名状。由于边德曜称自己是单线联系,换言之,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日本高层的意见是公开处决,以此来震慑抗日分子和伪军之中的不坚定分子。
午时,在人流量最大的集市广场,日军搭起了台子,区隔开人群,一辆军用货车开了过来,从中压出了边德曜一家老小十余人。
边德曜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几十岁,身上穿着一件又破又烂的囚衣,脚步微颤,每走一步,身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鞭伤、烫伤等等,这短短两日,犹如百年般漫长,以前的意气风发,大权在握就像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刚进76号时他还死不承认,他承认什么呢?他是冤枉的!但汪曼春一声令下,在拨皮抽筋的酷刑之下,他心中唯一剩下的念头就是速死,他求饶,像狗一般,不,比狗都不如。
但是汪曼春仍然将满清十大酷刑挨个在他身上试了一遍,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疼痛可以达到这个地步,在求饶无用的情况下,他就对着汪曼春开骂了,先骂她,骂她祖宗,继而骂明楼.......
他骂明楼的时候,汪曼春有了反应,但却并不是他希望的,他的手指被拔出了指甲,然后一根根折断,见他骂的开心,烧得通红的铁烙在脸上,在胸前,在腹部各个地方烙下印记,他骂不出来了,只剩下惨叫哀嚎,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他真后悔没有自杀。
如今面临死刑,心中的喜悦却大过了恐惧,有些人遇到一点小挫折就觉得自己生不如死了,其实可笑,没有经历过真正酷刑的人,永远都不能理解什么叫真正的生不如死。边德曜想到了之前,他看中一个商人的老婆,然后诬陷那商人是抗日分子,把他送到了76号,当晚就强~暴了那人的妻女,霸占着他的财产,如今想来果然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被绑到邢台上,即使一根绳子穿过,都能使他犹如被刀子割,他全身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他多想放声大骂明楼和汪曼春,大骂日本人,可是,被锤子生生敲碎了所有牙齿,张嘴都是痛,还是留点力气安静等待吧!也许是即将死亡,他心中反而无比安静,他竟然看到了围观他的老百姓眼中流露出悲哀和激愤。他们,是在为谁而悲?又在为谁而愤?
老余作为执行者,在台上准备工具,这次为了立威,为了造成震慑性的效果,日方决定不用枪决,而改用中国故老相传的死刑----斩首。
日方找来了前清的刽子手,来专门教导老余斩首的要诀,老余准备好鬼头刀,来到台子上,边德曜一家,全部跪在了地上,除了边德曜,其余人都哭天喊地,还有边德曜的小妾,正在大声的咒骂边德曜,她们认定自己惨遭横罪,是边德曜害的。
天当正午,时辰已到,日本派出的发言人用喇叭宣布道:边德曜此人,暗通重庆伪政府,意图颠覆我新政府,阴谋抗日,罪在不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正国法,故,特此于今日,处斩全家,以儆效尤,此令,大日本帝国军部暨南京国民政府军政部。
老余拿起了刀,吐了一口酒,日本人让他递投名状,殊不知他杀这种汉奸****,只有快意恩仇,冲天豪情,毫无丝毫负疚之感,老余心中不屑的笑了笑。
正在这时,集市上围观人群群情激愤,开始向前推涌,日本兵组成的防线被汹涌的人潮不断逼退,人们高呼着让边德曜一路走好,说他好样的,还有人痛骂老余汉奸卖国贼,不得好死,日军见场面失控,一个大队长将军刀拔了出来,向天一指,随即一挺重机枪朝着天上“哒哒哒”开了枪,机枪响起的声音,让人群迅速冷静了下来,再也不敢闹事,然而那股仇恨的目光给了老余,那股敬佩和爱戴的目光却给了边德曜。
边德曜心中很是复杂,一方面他很得意,另一方面他突然生出了一丝后悔之意,如果,这是真的多好,这些人的敬佩爱戴,当初为何不做个好人........
老余心中则更是五味杂陈,做一个特工,就是要承受这样的误会,那些你用真心来热爱,用生命去保护的人们会唾骂你,仇视你,恨不得食你之肉,喝你之血。老余无奈的苦笑,继而坚定自己的信念,手起刀落,边德曜的一颗头颅就掉了下来,血溅三尺。
在附近的一家茶楼上,明楼和明诚站在窗前,看到广场上发生的一幕,明楼摇了摇头,道:“这是伪装者的悲哀,但是阿诚,我们只能走下去,历史会证明,黑的总是黑的,白的总是白的,终将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明楼安慰着阿诚,也安慰着自己。
是日,上海各大报纸----“处决新政府内的叛徒,大快人心”,“叛徒授首,76号再立新功”,“与无敌皇军为敌,必死无疑”.......
英法租借内各大报纸----“民族英雄,慷慨就义”,“传一曲悲歌,青史留名”,“壮哉!边君壮我中华”,“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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