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天师手诀一打,向着火猿护法们传下号令。
一阵长刀与铠甲相互撞击所出的脆响,猛然在斗法台上回荡开来。火猿们手挥长刀呼呼作响,极为花哨的前后耍弄着。一片片白森森的刀花,像是拍岸惊涛一样的绽放开来。
费祥成被唬的双眼紧闭,两手僵硬的掐着手诀,嘴巴里高声的叫嚷起来。一大堆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音节,带着哭腔从他喉管中喷薄而出,高亢处宛如金石迸裂,细微处好比风中游丝,真格的不似人间之乐了。
看到强敌围困下的宝贝儿子这般悲惨的模样,费士清此时真是心如刀绞,额头、脖子上青筋爆出老高,直恨不能以身相替才好。
仰头看着石台上面,费士清死命咬了咬嘴唇。紧接着,他竟猛然转过身来,扑通一声向着观礼台的方向跪倒在地,邦邦邦头如捣蒜,扯着嗓子大声的哭喊起来:“师尊!师尊啊……”
一声声的哭喊,凄厉断肠。窃窃私语哄笑不已的各宗派道人,猛然便寂静了下来。
茅山宗无论如何也要在四强中抢占一个席位,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的事。本轮斗法关系重大,休说是主动认输了,就算是力战不敌败下阵来,云峰天师也未必会给他们什么好果子吃。
此时台上的费祥成意欲认输保命,但他却放着师父关士方不去请示。而是极没面子的喊起了阿爸。费士清又跪地磕头,口口声声地哭喊着师尊……显然,这爷俩都是顾忌门规约束,便走起了亲情路线、上层路线,想要讨下一块免死金牌。
只不过,在众目睽睽之下,门下弟子哭得稀里哗啦。一个要认输一个猛磕头。最要面子的云峰天师,会高抬贵手嘛?
明眼人早就看穿了这其中的关节。故而。道人们也都是冷眼旁观,大气也不吭一声。别家宗派的内务,那是万万不可沾上边的。更何况,这可是惹不起的茅山宗啊!
此时,鸦雀无声的道人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转向了观礼台,竭力张望着台上的动静。
观礼台上也是静悄悄地一片。好像是一片无人区。过了良久,就听见云峰天师用他的男中音,凉飕飕的说道:“士清,你这是干什么?”
语气、声调虽然平缓,但话语中带着一股刻意压抑下来的怒气,就连聋子也听出来了。
费士清邦邦磕了两记响头,抬起涕泪交流的老脸,颤巍巍的说道:“师尊。您老人家……弟子求师尊开恩啊。师尊啊,求您老人家开恩……”
观礼台上一阵沉默,云峰天师象木雕泥塑一般,只是两眼死死盯住费士清不放。
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费士清,声音越来越低,继而渐渐地停了下来。场面一时间竟是万籁无声。寂静的绣花针落到地上都能听得真真的。
费士清咬了咬牙关,忽地昂起脑袋,1ou出青紫一片的额头,带着哭腔说道:“弟子一生孤苦,身边只有这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弟子九岁就追随在师尊左右,事事从不敢有半点怠慢,不敢有半点不尽心…弟子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住口!”云峰天师猛然站起身子,尖利着嗓子,怒不可遏的厉声高喝。
哭哭啼啼的费士清。被吓的立刻闭上嘴。又是扑下身子**磕起了脑瓜。高高站在斗法台上,乐呵呵看笑话地小张天师。也被唬的全身一哆嗦。
云峰天师脸色阴沉,背着手缓缓踱着步子,突然微微一笑,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又响了起来:“士清,你这敢情是犯了癔症嘛?好端端的,要为师开的什么恩啊?你这些年来的辛苦,为师是看在眼里地,绝不会亏待了你。祥成又怎么算是不争气啊?这孩子聪明伶俐,极有天分。假以时日必能修法有成,领悟大道,呵呵,为师可也是替你欢喜的很呢。”
“通冥宗张道友是我玄门中的少年奇才,祥成与张道友斗法切磋互补互益,对他日后是大有好处的,你又何必作这世俗人等的怜子之态?快下去歇息一下吧。”
嘴里说着,云峰天师抬起巴掌做了个手势。关士方领着几名茅山弟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来到费士清的身边,也不管他怎么哭喊挣扎,几个人架起便走。
这一番言语,把在场的道人们听得目瞪口呆,心里一个劲的冒凉气。
从字眼上看,这番话杨柳春风一般的沁人心脾,但细细一琢磨,却是字字句句都夹枪带棒,刻薄无情到了极致。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云峰天师竟是不管费祥成地死活,任凭张家老三怎么虐待他。看来今天地这轮斗法,是必定要闹出一条人命了!
小张天师看着缓缓落座的云峰天师,托着下巴低低地出一阵冷笑。
石台的另一端,费祥成失魂落魄站在那里,两只眼睛绝望的望着他那个被架走的阿爸。
“哼,想借刀杀人啊!小算盘打得好精明。”妖猫九爷哼了一声,慢条斯理的来了腔。
张戈1ou出一脸坏笑,抬手向着费祥成点了一点,笑着说道:“老九,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咱就甭客气了吧。”
此时,小张天师已经是把对面的港仔,当成了一个死人来看待,茅山宗老大兔爷天师的意思,那是再明白也不过了。他不许费祥成认输下台,必须要死撑到底。肉都已经送到砧板上,那就没有没有不砍一刀了。
妖猫九爷打了一声呼噜,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凄厉的高声尖叫。
“师尊……弟子不肖,有一桩天大地事瞒着你老人家……弟子只求师尊开恩!弟子四代单传,只有这一根独苗啊……”被一帮人架着越走越远的费士清,忽然拼死的扭回头,向着观礼台的方向大叫大嚷了起来。
“住口!”屁股刚刚碰到板凳的云峰天师,象触电一样的跳了起来,声色俱厉的大喊道:“士方。把他带下去!撕了他地嘴!按门规处置……”
丑八怪关士方急得满脸通红,两只巴掌死命的捂在费士清嘴巴上。急赤白脸地吆喝着几个茅山道人将费士清向着远处拖去。
各宗派的道人们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一个寒战,很快的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任凭风吹浪打,只是装聋作哑。
眼下局面不明朗,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选的王道。一片寂静当中,只有老费和小费含糊不清的哭喊在山坪上回荡。在道人们地心中撞击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这些人到底是在打得什么哑谜呢?费士清又有什么天大的事瞒着他师父呢?云峰那个老怪物,又为什么会如此恼怒呢?
别家宗派的道人们,看着这一幕,听着这些话语,自然是如坠云里雾里。但小张天师和九爷,却是心里一本清帐。这局面可是再明白不过了,费士清护子心切,居然要拼死爆出阴山的预谋。以求换回儿子的性命。
不过,有了关士方这个双面间谍,兔爷天师不但对他的爆料不会感兴趣,反而要千方百计捂住他的嘴巴。阴山盯上了茅山宗,甚至还成功策反了茅山地重量级人物,这种大损形象的家丑。那是绝对不能向外泄1ou出去一个字的。
“妈拉个巴子,这老废物是豁出去了啊。”小张天师伸着脖子,兴致勃勃的看着台下的闹剧。
妖猫九爷哈哈大笑了起来,打着呼噜安逸的说道:“小子,咱们不着急,好戏还在后面呢!”
张戈嘿嘿嘿地笑了两声,得意的吐出了一串烟圈。世上最令人开心的事,也莫过于作壁上观,冷眼旁观狗咬狗了。
四代单传?嘿嘿,的确是挺不易的。但是。老费家今个要是绝了后。说不定也是个好事呢。他们家的祖坟被三爷我浇了黑狗血。实打实的要摊上十代霉运,真是倒霉到了家……
死了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拉。这也是一种解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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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山坪上,此时气氛变得极其的古怪、尴尬,就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像是一阵阵的鬼哭神嚎。
费士清藏头1ou尾地话语、云峰天师过激地反应,以及斗法台上张家老三围而不打的古怪局面。这一切,向着在场地所有道人们,准确无误的传达了一个信息——似乎有些不对劲,似乎是要出什么乱子了!
云峰天师阴沉着面孔,直挺挺站在观礼台上。眼看着,哭喊挣扎的费士清被关士方领着几名弟子越拖越远,云峰天师这才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转身落座,两手拢进袖中眼皮一耷拉,竟好像睡着了似的一动也不动了。
台上台下一片沉默,道人们大眼瞪小眼,心里都不知道这个残局该怎么样才能收场。
过了良久,白眉老道才很尴尬的站起身子,向着斗法台上喊道:“一轮斗法只有一个时辰的期限。茅山、通冥两家弟子,你二人还是快快各自施展法术,相互切磋一下吧。”
此言一出,山坪上凝结成冰的空气,似乎一下子便融化了。观战的道人们,好像这时才突然想起了,在斗法台上还有着一场至关重要的赛事。道人们一个个昂头向上看去,嘴里高声的起哄、催促起来。
小张天师耸着肩膀,低低笑了两声,便大步流星穿过最前沿的火猿护法,直向着费祥成的地盘过去了。缓行三五步,张戈在泰山印光圈外停下了脚步。
泰山印褐色的光圈,已经变的极其暗淡,只能隐约看出一圈似有似无的轮廓。斗志全无的费祥成,双手十指僵硬的打着手诀,被唬的浑身瑟瑟抖,面色苍白的和身边那几具血尸都有一比了。
“来,你过来。”张戈咬着烟嘴,笑嘻嘻的向着费祥成亮出了两排小白牙。
港仔费祥成像大白天见了鬼一样,诧异的瞪大了眼睛。两片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出什么声音,他脚下也是纹丝不动。
“你他妈过不过来?老子有话和你说!”小张天师一瞪眼珠子把脸一绷,狠狠的把烟头摔在地上。站在老道身后护驾的火猿和熊精,瞪着眼珠子挥舞着兵器,凶相毕1ou的一阵咆哮。
费祥成吓得一哆嗦,迟疑了一下后,缓缓的迈动脚步向着小张天师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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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度的三清大祭,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年的历史了。
新晋弟子斗法大会,也是同样的源远流长,无数玄门弟子都有过这项赛事上一展身手的经历。其中一些天纵奇才的人尖子,更是曾经斗法台上折腾出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之战,让后来人津津乐道,心向往之。
但今日在台下观战的各宗派道人们,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幸目睹了世上最为荒诞、最难以想象的一场斗法。
张家老三和费家的港仔,居然玩出了这种花样!不敢说绝后,但至少也是空前了!
斗法石台上,一个人在光圈里一个人在光圈外,彼此只拉开了不到两步的距离,两个人在低声交谈着。
“看见没有,你爹被人架走了。你听听,你听听,还要撕他的嘴呢。”张戈又为自己点上了一支烟,满脸诚恳的望着费祥成,语气中甚至还带上了一丝打抱不平的意味。
一股劣质香烟的青烟喷在费祥成脸蛋上,四下溅开消失在空气里。费祥成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小张天师。眼神中充满了困惑、畏惧等等复杂的情绪。
小张天师歪着脑袋,用手里的烟卷向着观礼台的方向一比划,低声说道:“他不但要收拾你老子,而且还不管你的死活。嘿嘿,你们爷俩可真是惨啊。”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费祥成这时才好像是回过了神,终于迟疑着开了口。
“我能干什么啊?三爷我只是想帮帮你们爷俩啊。玄门中人打抱个不平,救死扶伤行侠仗义,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张天师很夸张的一抬手,做出一副百口莫辩的委屈模样。
费祥成木然的看着张戈,似乎全然不为所动。
“他饶不了你们。你今天赢也好输也好,反正你们爷俩是死定了。不过,咱们要是配合一把的话,说不定还能保住你们爷俩的命……”
张戈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和他身后那一大堆狰狞的面孔,恰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费祥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无神的两个眼珠像是突然间就焕了青春。
台上两人不去斗法较量,反而站在一处说个没玩。台下观战的道人们出一阵又一阵的嘘声。观礼台上的各宗派掌教也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直双目紧闭的云峰天师,也似乎察觉到情况有异,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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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昨个有事了,忙了大半宿
这算是昨天的章节,今天无早无晚,我一定再码一章上来
另外,谢谢看官的指点
上一章里,有一处把兔爷的名字写错了
居然出了这种Bug,惭愧惭愧
兄弟真是神目如电啊,佩服佩服
本银对各位看官大大的敬仰之情真是犹如滔滔潮吹,延绵不绝
又好比......(以下省略二十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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