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王陵一如它永远沉睡的主人恢宏雄伟,向世人彰显着不世的功业。但是新帝李宏对先帝陵寝暧昧不明的态度,使得驻守王陵的中司空进退不得,兵士也远未达到帝王陵应有的规制。
猖獗的盗墓者看中了这点,集结了众多妄图一步登天的匪徒,即将展开空前的盗墓行动。如纶心中万分庆幸,自己能够赶在匪徒行动之前发现他们的企图。来不及调动官军,如纶铤而走险只身潜入贼匪老巢,并利用驻守往陵的少量官军与其周旋。
极为有限的兵力凭借如纶的智慧与贼匪交锋,处处抢得先机,最终如纶率军将盗墓的匪徒围困在山谷之内。
“你究竟是什么人?”骁勇阴鹫的匪首不明白为什么,他集结了数倍的能人异士居然败给几个守陵的老弱残兵!他要知道是栽在谁的手里。
如纶原不打算露面,可是他没有想到匪首强悍至此,几乎突破了他精心布置的圈套,直到他亲自出马才保住战果,这一局险胜。
如纶上前一步,两人呈对垒之势,一黑一白,一正一邪。“你们对先帝不敬,必将受到惩罚。”
匪首不以为然的说:“哼,人一死百了,金银珠宝还是应该留给活人享用。”
如纶极少发怒,但是匪首大言不惭的话激怒了他。威武皇帝李天昊的陵寝又岂是这群贼匪可以冒犯的!如纶不屑再说,纵身杀入敌阵。温润如玉的黑眸变得幽深,清俊的脸上一片肃杀,凌厉的动作犹如法力无边的天军不可抵挡。
那是一尊愤怒的神祗,拥有着人们梦想中的完美身形和可怕神力。驻守王陵的中司空看到了从天而降的白衣战将,施展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每一次利落的挥剑都收割着贼匪的生命。浴血而战的如纶被鲜血沾染,纯白的锦袍涂上了艳丽的红色。
一个时辰后,战斗结束了,盗墓的贼人被一网打尽。
中司空担心的问:“左相伤势如何?”
如纶遭受匪首死前不顾一切的反噬,重重的受了一击。虽不致命,但没有十天半月悉心调养也休想恢复。“太大意了,我自持勇武没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骄兵必败呵。”如纶勉强站起身,谢绝了中司空的搀扶。
如纶抚上匪首死不瞑目的双眼,经过方才的浴血奋战,他的怒气已经完全熄灭。“你不甘心死在我的手里,还是有什么留恋不忍离去呢?”看着足以使任何人骄傲的战果,如纶心中却没有任何得意的兴奋。
又起杀戮。威武帝连年的征战,我是否也被狂热的血沾染了?如纶看看染红的双手,想起刚才杀敌时凄厉的招式。本不想斩尽杀绝,可是贼匪猛烈的反扑使得他没有留手的余地。“把他们葬了罢。不知中司空可否安排一个住处,我想在此疗伤。”
“当然,左相吩咐怎敢怠慢。”
如纶苦笑说:“我现在只是无权无势的布衣百姓,还请大人不要再称呼官职。”
……
中司空收拾棋盘,躲到碑亭之中:“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不想到了正午却下起暴雨,看来一时半会停不了,左丞相还是明日再走吧。”中司空依然改不了口的称如纶左相。
“想必这场雨来得正合司空大人的心意。”如纶浅笑调侃中司空,疗伤期间与这个棋痴对奕一局,他就想方设法留住自己。
新帝迟早找来,与其相互怨恨不如不见。如纶知道即使内伤未愈,他也必须离开这里。所以对中司空谎称身体已经无恙,今天就要离开了。
中司空看着雨中兀自独立的梁如纶,不禁为他叹息:“威武帝在位七年,纵横驰骋威震四宇,现在却只有这名前代旧臣敢为其戴孝守灵。其实说他是‘前代旧臣’也有些可笑,左丞相不过二十六岁,难道这位名臣就要随先帝的早逝而埋没了么?”
如纶沉浸在追忆之中,不顾伤势未愈任凭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中司空也不忍劝他,十指跳弹拨动琴弦,古朴凝重的琴声演义出亘古不变的寂寥。
……
王陵被劫毕竟是件大事,李宏再不愿意听人提起先帝,还是得到消息。他听了信使报告:守陵的军士在一名白衣男子的带领下智擒贼匪,就更加确定了如纶的下落。“还是放不下那个暴君么,他对你下了什么蛊,你宁可躲在地宫陪他,也不肯留在中宫?在你心里我还比不过一个死人重要!”
“来人备马,去威武王陵!”年轻的新帝全身带着煞气从东宫出来,犹如一头凶猛的狮子简直是生人勿近。
李宏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威武王陵,疾驰而来的雨点打在脸上,冰冷的刺痛浇不灭他心中滔天的怒火,不耐的甩下身后苦苦追随的御卫们,只身驱马直闯王陵。
穿过巨大的石坊,遥遥的看见绿树红墙之下,魂牵梦绕的人就在正前方!如纶孤独的站在暴雨之中,清瘦的身影不堪风雨的吹打,仿佛随时都会飘然而逝。
“千秋功业转头空,想来陛下不会在意身后琐事罢,臣在此拜别。”中司空奏完一曲悄然而去,如纶静默良久,终于下定决心转身欲走,不曾想正好撞上当今天子疾驰而来。
李宏放马神道,如同火焰般灼热耀眼的锦衣少年,带着飞扬跋扈的凌人霸气向这里飞驰而来,直到近前才翻身下马冲到僵立的如纶面前。李宏因急速奔驰所散发的热力扑面而至,兴奋中夹杂着愤怒逼近。
李宏小如纶七岁,高大矫健的身形酷似先帝李天昊,已经比如纶高出半个头,再加上帝王强盛的气势,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国舅好兴致,是来祭拜李天昊这个暴君的?”李宏直冲到如纶半步之内,方才居高临下的问。
如纶被围在李宏散发的灼热气息中,微微后退低头说:“请皇上不要这么说,毕竟先帝是陛下皇叔,也是带领我朝度过内忧外患的一代明君。”
“什么‘一代明君’!分明是穷兵黩武的‘暴君’。朕没有这种皇叔!”李宏哪里听得如纶为李天昊说话,恼怒的打断了他。
如纶不知李宏的心思,还在为李天昊辩解:“先帝也是血统高贵的嫡出皇族,继位之时虽有争议,但当时局势不稳内忧外患,陛下年幼,实需要一位强势明君力挽狂澜。”
见李宏不以为然的表情,如纶无奈的叹息:“何况,逝者已矣,陛下对此事心存怨恨耿耿于怀,是要治罪于草民?”重伤未愈又淋了雨的身体微微晃动,多日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
李宏没有注意到他的不适,故意装作冷漠的缓缓开口:“草民?你自称草民见到朕却不行跪拜之礼。何况朕不记得准了左相的辞呈,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如纶见李宏咄咄逼人咬住不放,失望的苦笑。即使早已知道会有今天,也不免黯然神伤。儿时的情谊已被无上的权利吞噬,那个整天追逐在身后的充满希冀的双眼已被自己亲手抹煞。
面对李宏的斥责,如纶没有为自己辩解。“草民知罪……”
如纶刚要下跪,就被李宏伸手拦住:“这不适合你,天生的富贵岂是你说推就推得掉的?身为国舅好歹也是个爵爷,朕不会因此事降罪于国舅。”柔声的调侃令人猜不出帝王真正的心意。
李宏见如纶对自身安危无动于衷,心说:你对自己的事情毫不关心,却还惦念李天昊的陵寝。他故意贴近如纶的耳畔,用充满怨毒的语气宣告:“朕来此是为探望‘先帝’,看看他在地宫睡得可好。还怕他寂寞特意准备要将他请出来,晒、晒、太、阳。”
“……鞭、尸!”如纶有些恍惚的神志突然惊醒,震惊的看着李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竟会怀着这么恶毒的心思!
李宏满意的欣赏如纶震惊的表情,长臂悄悄扶上他的后颈。“我们叔侄二人叙旧略显冷清,国舅也想加入?”
“陛下你可知这么做会带来……”如纶实在听不下去,急切的试图劝说李宏放弃打算,谁知突然间眼前一黑毫无知觉的昏厥过去。
“上次被你出其不意偷袭成功,我还会上第二次当,让你再次从我身边溜走?我的武功远不如小舅,但更擅使毒。这迷药普通人用了有损身体,不过小舅武功高强应该没有关系。我本不想对你使这种药性霸道的迷药,但这是唯一能制住你的方法。接下来我要好好回报你这些年的‘照顾’。”李宏口中说着狠话,却温柔的将如纶拥进怀里。收起随身携带的暗器,取出百炼精钢打造的锁链扣住如纶左腕,另一头扣在自己手上。此时的如纶仿佛柔顺的依偎在他怀中,宛若一对深情相拥的雨中恋人。
李宏抱起如纶惊讶的发现,小时候在他的眼中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小舅竟是如此清瘦!就是这幅堪称瘦弱的身体抵挡了大将军麾下众多猛将,将李天昊推上至尊宝座?就是这里面玲珑的心思识破敬王的阴谋,轻取敬王一党控制的外廷近卫?……这就是令他又敬又恨的小舅啊。
李宏将头的埋在如纶凹陷的颈窝里,深深吸入他清香的体味,忘情的喃喃自语:“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乖乖的留在我身边?我该拿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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